第127章
作者:我想回家打游戏      更新:2025-10-24 13:24      字数:3200
  等到埃利奥从房间里钻出去, 找到坐在屋顶上的雨月的时候, 后者暂停了吹奏, 歉意地朝他一笑。
  “吵醒你了吗?”雨月问。
  “恰到好处地叫醒了我。”埃利奥说。
  雨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埃利奥在他身边坐下,于是雨月继续吹奏他的乐器。他没有问埃利奥是不是做噩梦了,埃利奥也没有问他是不是想家了。直到一曲吹完,加特林的脑袋才从屋顶下冒出来。
  “早餐时间。”加特林表情有点僵硬地说。
  雨月刚对他点了点头, 加特林就很快重新钻进了房子里。这一点让雨月显然很困惑,而埃利奥不由得在一边偷笑起来:刚学会意大利语的雨月大概是为了不出错,总是以最高规则的敬语对每个人说话。这让加特林感到很不适应, 几乎都有点躲着雨月走了。
  然而,察觉到这一点的雨月对他更是客气了起来。这一切简直陷入了一个怪异的循环,而埃利奥暂时不准备揭晓这一切。就连乔托都在看戏。
  “你有没有觉得他在躲着我走?”雨月疑惑地问。
  “不知道哇。”埃利奥无辜地说。
  雨月的眉毛挑高了。埃利奥连忙第一个从屋顶上滑了下去, 轻巧地落地,然后冲雨月笑了笑, 摆出一个很明显的“你能做到吗?”的态度。这让雨月想起了老家的黑猫。日本武士不由得笑了起来,把刚才的那点疑惑抛到了脑后。他从屋顶上站了起来,拢了拢他的狩衣, 然后往下走去;埃利奥挑了下眉毛,就看见雨月走到边缘,以一个优雅又不失力量的方式着陆。
  “怎么样?”雨月说。
  “印象深刻。”埃利奥笑着说。
  他们一起走到餐厅兼会议室,这里只有乔托, 加特林和他俩。蓝宝还在睡懒觉,加特林一言不发地加快了用餐速度,埃利奥刚拉开椅子坐下,他就叼着吐司跑了。雨月困惑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埃利奥和乔托对视一眼,都发现了彼此眼里的笑意。
  “最近过得怎么样,雨月?”乔托用他从埃利奥那儿学的日语亲切地问,“你听起来有点想家。”
  “昨晚下了点小雨,”雨月回过神来,坦然承认,“那阵美妙的乐声让我想起了家乡庭院里的‘惊鹿’。”
  乔托有点茫然地学着那个发音,“‘惊鹿’?”
  他看向埃利奥,但正咬着番茄的埃利奥也是一脸茫然。雨月笑了,为他们解释庭院里的竹筒敲石设计。那本来是用来“惊鹿”的,就像它的字面意思一样;在离开日本之前,雨月没有想到过欧洲会没有这种清脆的,随处可见的乐声,就像他也没有想过欧洲人会像他们爱喝茶那样爱喝咖啡。
  这一切都截然不同,但又是那么的新鲜。
  乔托显然对日本文化也很好奇。不像是其他欧洲人那种礼貌的社交,或者说让人冒犯的歧视,他听着雨月的分享,眼睛里闪烁的是真诚的好奇和兴趣,甚至还说以后要去日本住上一阵。雨月当然立刻邀请乔托住到他家里去,希望能以同样的慷慨回报乔托,虽然那还是完全没影的事情。
  这大概就是乔托在日本留下血脉的原因吧。埃利奥这么简单地想。
  早餐后,乔托很快消失在他的忙碌中。埃利奥邀请雨月和他一起去训练新人,顺便抄着木剑打了场表演赛,至少,刚开始埃利奥和雨月是这么打算的。但当雨月拉开前后脚,重心下沉,双手举着的木剑缓慢地指向埃利奥的咽喉的时候,这位早晨还在谈论音乐的艺术家的气势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像流水般的艺术,雨月的气势逐渐转变着,显出山坡的厚重和山巅的锐利。原本还在喧哗着的学员们不由得压低了声音,被这位日本武士充满艺术和杀机的气势所吸引。
  他绝对不像是他说的那样,“只是略通剑道”。埃利奥心想,这些东方人的谦辞!
  但不得不说的是,埃利奥确实被雨月引起了兴趣。他有一阵没和这样势均力敌的对手作战了。看着雨月,埃利奥露出了微笑。他优雅地侧过身,伸展开他持剑的右臂,让木剑同样指向了雨月的面部。
  “请。”埃利奥说。
  雨月先攻。他持剑抽向埃利奥的面部,速度不快不慢,称得上是一次礼貌的试探。埃利奥尽管不知道他会这么做,但心里清楚,就算是刚学击剑的新人,也能想出办法躲开或者抗下这一击。用欧洲的方式来说,这实在是非常“绅士”。埃利奥只是轻轻一退,就避开了这次攻击,手腕顺身转动的剑和雨月抽来的剑擦肩而过,在空中挽出第一轮交锋的花。
  “漂亮。”雨月称赞。
  “漂亮的还在后面呢。”埃利奥说。
  轮到埃利奥了。他习惯性地抖了一下剑尖,才想起来这把是木头的,没有钢剑那种抖动的流畅感。雨月望着他,沉静地等待着埃利奥开始他的剑舞——这就是他们这个阶段互相试探的打斗了,优雅,但又充满力量。围观的学员们仍然大气不敢喘一声,但很快,埃利奥和雨月就默契地加快了动作,木剑互相划刺,击打,防御,在空中闪出了残影。
  “赌五块钱导师赢。”一个民兵小声说。
  “那可说不准,”另一个民兵小声说,“我赌朝利大人。”
  但他们已经很难看得清埃利奥和雨月的打斗了。灰尘溅起,他们打斗的范围逐渐扩大,学员们一让再让,几乎是把整个训练场都让了出来,结果是他俩居然还开始借用环境优势了;一时尘土溅起,一时雨月的木剑重重地砸进墙面,旁观者咂舌,毫不怀疑那一击即便是木剑,也足够把人砸晕了;一时埃利奥又从两面墙之间的夹角里蹬起,以不可思议的灵活姿势忽然攀高,借着高度优势狠狠刺下。
  “…导师揍我们的时候原来留手了。”一个民兵幽幽地说。
  “我还以为我练了十年之后能打败他呢。”另一个民兵说。
  埃利奥和朝利雨月倒是没空再聊天了。他们打得兴起,最后的那一点理智也仅用来维持不下真正的杀手。当埃利奥的剑尖终于划到雨月的腹部的时候,雨月的剑刃也敲在了他的手腕上。
  假如这是真刀真枪的对决,埃利奥已经把雨月开膛破肚了。但雨月也会在同一时间卸掉他的武装,下一击更是只会一击毙命。
  一时,他俩各自静止,盯着彼此的眼睛。然后是学员的欢呼喝彩嘹亮地响了起来。
  雨月先笑了。他率先松开一只持剑的手,伸向了埃利奥。埃利奥也笑了起来,右手的木剑自然垂下,轻轻一提,就换到了左手里。
  在埃利奥的右手握上雨月的手的时候,雨月还问他,“你们欧洲人是这么握手吧?”
  “完全正确。”埃利奥笑着说。
  然后,在一地狼藉里,他们转过身面对自卫团的学员们。雨月微微鞠躬,埃利奥则是冲他们挥了挥手。
  “各自两两对战,”埃利奥说,“输了的留下来打扫场地。”
  在他们的哀嚎中,埃利奥愉快地拉着雨月走了,准备提前吃点饼干垫一垫。有人对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喊,“导师!我们还想看你拿出那把剑打一场!”
  雨月一挑眉,很显然感兴趣,“‘那把剑’?”
  “我待会拿给你看,”埃利奥大方地说,“但那是用来杀人的剑,不是用来和朋友打架的。”
  他用这个理由拒绝了学员的呼声,告诉他们等到能让他认真起来的时候再说吧。说着这话,埃利奥忽然愣了一下,想起了当年和阿尔文学剑的经历,然后微微笑了。
  不知道阿尔文看到现在的他会怎么说。埃利奥想。
  接着,埃利奥就告诉自己别去想了。但没等到他开始强迫自己,加特林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走廊里,冲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果然在这儿,”加特林对埃利奥说,“乔托找你。”
  “嗯?”埃利奥有点意外。加特林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乔托有正事找他,这是很久没发生过的了。上一次乔托拜托他做事还是拜托他训练这些民兵,而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民兵的训练?”埃利奥一边抬脚往乔托的办公室(也就是庄园本来的书房)走去,一边问加特林。
  “我先替你。”加特林说。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发生的事了。自卫团的民兵们就像熟悉埃利奥那样熟悉加特林。他和雨月礼貌地点了点头,就要往埃利奥刚刚出发的训练场走去。但忽然,一个想法闪过埃利奥的脑海,让他停下了脚步。
  “加特林,”埃利奥喊住了他,“雨月刚才在和我一起训练他们。”
  雨月又是一挑眉。他看起来明白了埃利奥的意思,只有加特林顿住脚步,疑惑地看过来。
  “我觉得他可以帮上忙,”埃利奥看了眼雨月,“你觉得呢?”
  “我相信我可以尽到一点绵薄之力。”雨月用他那一贯的谦虚风格回答。
  加特林打量了一下雨月的宽大衣袖,“认真的?”
  他显然很怀疑。埃利奥笑了,不准备告诉加特林雨月其实非常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