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渣过的昏君重生了 第9节
作者:朵朵舞      更新:2025-10-24 13:37      字数:4965
  “娘娘什么都不需要做,外面有我在。”说完这一句,他便催促她快些回去。
  肖稚鱼心中酸楚——他早看出她在宫中处境艰难,支持她立后的世家,只想打压沈家,并不在意她的安危死活。
  真正记挂她的,只有她的阿兄。
  可这一走,竟成永别,肖思齐再也没能回来。
  眼泪滚滚而落,肖稚鱼将脸埋在被子里,藏了片刻才重又探出头来。她本就不是那种多愁善感,自怨自艾的女人。很快擦干眼泪,肖稚鱼心道老天让她重活一回,这次说什么都不能重蹈覆辙。
  上一辈子她熬心费力,将李承秉放在心上的沈霓都压了一头去,好不容易得到的后位,仅仅半年多的时间就死了,心中委实不甘。
  今生有不同的路可以选择,或是择一户士族嫁了,相夫教子,安稳一生。想到此处,肖稚鱼慨然长叹,她已见识过这个王朝最富贵繁华之处,吃穿用具都曾享受过最好的,自重活过来,她从未想过为求平安,便庸碌过一生。
  肖稚鱼前世死的糊涂,不知凶手是谁,还有许多仇怨未了,她自认心眼不比针眼那么小,但也绝非能撑船的大度,将过往恩仇全忘了。
  她还是要做皇后——这一回,定要站稳于权力之巅,保家人平安无恙,富贵一生。
  只是要成为皇后并非那么容易,前世她能入豫王府,是太原郭氏出的力。皇帝与太子先后亡故,豫王得登大宝,郭氏立刻就想着来拿捏她,肖思齐也被卷在其中,令她两头煎熬,苦不堪言。
  如今肖稚鱼知悉先机,不想再走老路。
  她不愿再受人摆布,况且前世与沈霓相争她吃尽苦头,疯了才想再来一遍。李承秉与沈霓两情相悦,从前她是没有办法,今生她就成全他们。
  思来想去,太子才是她成为皇后的上佳之选。
  受宰相一党攻讦,太子妃韦氏之兄与边关镇将私下见面,让皇帝不满,因而贬官,可韦氏兄长不服,另找了朝臣代为讼冤,这下彻底惹怒皇帝,全家召罪流放岭南,宰相还想将此事攀扯到太子身上。宰相势大,情势所逼,太子与太子妃和离,韦氏出家为尼,与边关镇将私会密谋的案子这才算完。
  肖稚鱼算着日子,长安此时应该已经事发,韦氏被废后,三年之后太子会另立太子妃。
  肖稚鱼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前世她曾见过太子几面,那是个儒雅温和的男子,多年来受宰相势力的欺压,他性情依旧平和大度,对宫人都十分和气,极少责骂。皇帝驾崩,他本该继承皇位,却遭毒杀丢了性命。肖稚鱼经历过那段惊心动魄的日子,记忆深刻。
  只要到太子身边,她便能帮他度过死劫,如此一来,太子继位,她也能入宫。与太子共经生死,以他性情自不会亏待于她。
  肖稚鱼想着,这样成为皇后,日后史册上必将留下贤名。
  李承秉与沈霓入宫来,还要拜她——实在爽快。
  第13章
  ◎难◎
  肖稚鱼在脑中将前世太子之事前后又想了一回,只觉得有心算无心,成算极大,她辗转反侧,到天明才合眼。第二日便起得晚了,潮落端水进来服侍她梳洗。
  肖如英穿了一身青绿色衣裙进来,见肖稚鱼睡眼朦胧,困乏无力的模样,“没睡好?”
  肖稚鱼点了点头,昨天行猎突然见着李承秉让她受了惊吓,晚上又想太多事,此刻头还发沉。
  肖如英给她梳头发,手中握着她乌黑柔顺的如云发丝,暗自感叹妹妹又长大了些,出声道:“真是一天一个样,再过两年就要成大人了。”
  肖稚鱼照在铜镜中的脸对她笑了笑。
  肖如英动作麻利地给她挽成丱髻,道:“可只要你一天还没长大,就该乖乖听话,有我与阿兄在,有什么事先告诉我们,千万不能再如昨日那般去犯险。”
  肖稚鱼转过身,见肖如英眼下有些青影,知道她担忧自己未曾睡好,便张手抱着肖如英的腰身道:“知道了。”
  肖如英手指不轻不重地点她的额头,“也不知你哪来的胆,连蛇都敢去碰。”
  “阿姐快别说了。”肖稚鱼想着布袋里滑腻扭动的感觉心有余悸,脸皱成一团。
  肖如英点了几句,见肖稚鱼是记着教训了,这才作罢,牵着她出去吃饭。
  肖稚鱼见肖思齐不在,便问阿兄去了哪里。
  肖如英道:“阿兄卯时起来,一大早出门去了。”
  肖思齐习惯早起读书,头日夜里睡得再晚,第二日也从不睡懒觉。肖稚鱼对阿兄向来敬佩,也知他勤奋苦读,在外行走应酬一样不落,全为了要出人头地。她低头小口喝粥,心道:再等等。
  等吃完饭,肖如英带着肖稚鱼一起在院中走动消食,然后又去书房练字读书。到了日落时分,肖如英拿了琵琶来,教肖稚鱼音律曲调。
  肖稚鱼前世弹得一手好琵琶,便是肖如英手把手教授,入豫王府前她还曾跟着名师又学过一段时日,技艺越发精进。可惜李承秉此人实在没什么情调,她曾在月夜对他弹奏过一曲,乐声与景色皆美,哪知他听过转身就走了,好脸色都没给一个。
  肖稚鱼后来才知,当今贵妃也擅琵琶,皇帝与贵妃是曲乐知音,贵妃得宠后,皇帝沉溺私情,少理朝政,疏于政事,这才让宰相与贵妃族人肆意揽权,因这个的缘故,李承秉对女子以曲乐争宠极为厌恶。自打知道此事,肖稚鱼便再也没有弹过琵琶。
  肖如英手指一面在弦上拨弄,一面讲解乐理,抬头一看肖稚鱼似在出神,便重重弹了个音,“教你的可曾听进去?”
  肖稚鱼忙点头,肖如英将琵琶递过来。肖稚鱼将琵琶抱着,她身子还未长成,琵琶对她来说显得过大过重。她轻轻抚弄,手指勾弦,利落几声。
  肖如英眉梢一抬,听弦辨音,这几声不成曲调,但手势却见熟练,只是手上劲道还小。
  她面露欣喜道:“果然有几分天赋。”
  肖稚鱼不敢表现太多,将琵琶还了过去,又催促着阿姐弹奏,学了一个多时辰。天黑之前,肖思齐回到家中。
  兄妹三人吃过晚饭,肖思齐叫肖如英去书房说话,他看了肖稚鱼一眼,稍作犹豫,道:“你也一起来。”
  肖稚鱼顿时高兴,省了她去偷听的功夫,经过昨日的事,肖思齐也不全拿她当个孩子看待。若是家中以后遇着什么事,她还能光明正大地出主意。
  肖思齐的书房十分简洁,书案,插架,笔墨等物都显陈旧。肖稚鱼目光遛了一圈,心下却有些几分怀念。
  肖思齐将姐妹两个叫进来,没绕圈子,直接说起了肖如英的亲事。
  肖如英“哎”的一声,看看肖思齐又看看肖稚鱼。哪有让幼妹来听姐姐亲事的。
  肖思齐道:“昨日若非幺娘,郭二郎的亲事还难以回绝,家中只有我们三人,规矩没那么多,有些事不需隐瞒。”
  肖如英轻轻叹气,道:“郭家的亲事不成,我听阿兄的。”
  肖思齐二十不到的年纪,却已有些老气横秋的习性,他沉吟了一下,道:“郑县离的不远,与太原郭氏沾亲带故,原本是不错的选择,可惜了。咱们县上这几家,人物品貌都差了些,我打算写信回族里,也让他们帮着一起相看。”
  “阿兄。”肖如英顿时有些不乐意。
  肖思齐道:“嫁人不是小事,只要能选到合心意的,你又管它是通过什么来的。”
  肖如英紧抿了下唇。
  肖稚鱼在一旁听着,她对东郡肖氏族人没多大印象,前世她成了皇后,倒是收到过肖家来的信,虚头八脑一堆恭贺之词,末了又介绍了几个族里年轻人,大有举荐之意。当时她看过就扔到一旁,不做理会。
  她对族人冷淡,后来也曾让人去打听,看肖家那些人有没有打着她的名号做事要好处。结果倒让她有些意外,他们行事颇有分寸,未曾有什么出格之举。
  只是不知她这位皇后后来声名狼藉,族人有没有受到牵连。
  肖稚鱼想的有些远了,立刻又拉了回来,她听肖如英口气,当初阿兄带着她们出来讨生活,她对肖氏早有不满。
  “当年的事不必再说,”肖思齐劝道,“若是肖家能为你找一门好亲事,过去一笔勾销也没关系。英娘,现如今没有什么比你的亲事更重要。”
  肖如英刚才还气愤一一数落当初他们离开东郡的艰辛,听了这话便闭上嘴,将脸撇到一旁。
  兄妹两刚才争执肖家的事,没有肖稚鱼插嘴的份,离开东郡时她还太小,什么都不记得。不过她倒是理解肖思齐的难处。肖如英美名远扬,有意求亲的人真不少,但合适的却又不多。正和如今他们的处境相同,虽然是士族之后,但又没有什么家底,甚至还不如县中富户。
  肖稚鱼跟着蹙起眉头,避开郑县郭家,她阿姐的亲事好像也成了一桩难事。
  第14章
  ◎煎茶◎
  肖如英不愿意让东郡肖家来干涉她的亲事,却没能说过兄长。
  肖思齐口才极好,擅长说服人,何况他本就是一心为肖如英打算。
  兄妹三个讨论了大半个时辰才散。第二日肖思齐写了两封书信,一封寄往东郡,另一封却是给他同窗好友,那是个士族子弟,常在外走动,消息灵通。
  转眼大半个月过去,草木凋零,天气渐冷,已到了入冬时节。这日肖如英从箱子里翻出一件大翻领披袄,正在肖稚鱼身上比对尺寸,商量着哪里需要改,忽听院外有人叫门,潮落双手拢在袖里跑了出去,很快拿着一张帖子回来。
  肖稚鱼将披袄放下,凑到肖如英身边去看是谁送来的帖。
  肖如英看过之后,递给肖稚鱼,是林希真下的帖,请她们去林府品茗赏梅。
  自行猎回来,林家派人来走动过几回。郭家二郎将婢子乔装做随从,外出行猎都不忘带在身边,这事传开之后,一时成了风流笑谈。郭家原就想着要给郭二郎配个绝色妻房,知道这事后越发着急,托林家二夫人来探肖家的口风。
  肖思齐客气招呼林家人,却是态度坚决给拒了。没过多久,林家二夫人陆续送了两回东西来,有绸缎布匹和一些小娘子用的精巧物,显然有安抚之意。肖如英本不想收,肖思齐却笑了一声道:“收下无妨,当初她瞒着郭家的事撮合这门亲事,如今结亲不成,也不想落下埋怨,这才补偿示好,你收了还算卖个人情。”
  肖如英收了帖子,晚上与肖思齐提起,肖思齐支持她们去走动,又问两人是否要添置首饰。肖稚鱼摆手道:“给阿姐多备一样,我不需要。”
  兄姐两人不约而同侧目看来。
  肖思齐道:“以前幺娘老是长不大,让人忧心,可突然变得这样懂事,我这心里怎么也有些过不得。”
  肖稚鱼抬头灿烂一笑道:“金银玉翠对我太老气了些,阿姐才是应该好好打扮的时候,等再过三年,我也要问阿兄讨要首饰戴呢。”
  肖思齐摸了摸她的头,“都有,不会少了你的。”
  几日之后,肖思齐给两姐妹都带了首饰,肖如英得了一套蝴蝶金钗,肖稚鱼的是一朵宝石花簪子,大约是她那日嫌金银老气,这支簪子上镶着各色碎宝石,虽不是十分名贵,却各外精巧。
  到了去林家那日,肖稚鱼便换了身新衣裳,戴着宝石花簪子跟肖如英出门往林家去了。
  林希真在家门前亲自相迎,牵着肖如英的手道:“下帖请你才几日功夫,天越发冷了,今天一早我就让人剪了梅花,等会儿我们就在屋里赏玩,省得出去冻坏身子。”
  肖如英没想到她如此热情,暗自惊讶,两人过去交情只算是平平,行猎时走近了一些,还是因为林家二夫人有意给她说亲,如今亲事肯定结不成了,怎么瞧着林希态度反而更加热络了。心里如此想,她脸上仍笑着与林希真寒暄。
  林希真又夸肖稚鱼道:“登丰县里再没有比你家幺娘更水灵的小娘子了。”
  一行人说着话往里走,穿过游廊的时候,迎面却和两个年轻郎君碰上。正是林家的四郎与七郎,林家人丁兴旺,子孙众多,岁数相近的好几个都外出游学了,留在县中的只有这四郎与七郎,原因无他,这两人资质平庸,都不是读书的料。
  四郎年岁稍长,今年十九,七郎十六岁,两兄弟样貌生得还算周正,只是七郎脸上生着几个红色面疮,有些难看。肖稚鱼重生之后,从前的许多事都陌生了,看到林七郎,她突然想起来,之前两兄弟到肖家附近晃悠,肖稚鱼看见林七郎脸上面疮,朝他做了个鬼脸。林七郎生气,便指着她说,等肖家日后养不起她了,便把她买去林家做奴婢。
  肖稚鱼前世长安多少名门贵胄的子弟都见过,如今看到林家兄弟两故作矜持,硬撑出一副公子的模样,不由暗自发噱。
  林四郎道:“真娘,院子里开得最好的那株梅花是你让婢女去剪的?”
  林希真道:“不过让婢女剪了两枝赏玩,兄长怎还关心起这事?”
  林四郎与林希真说着话,眼角余光却在打量肖如英,见她落落大方,头上发钗轻轻颤动,真如活的蝴蝶一般,衬得她越发容色照人,光彩熠熠。
  林四郎心里发热,他听说郑县郭家有意与肖家结亲,却被拒了,他清楚肖家情况,心道肖如英定是不舍得离开兄长与幼妹,若她真是不愿远嫁,那同县之内岂不是希望极大?
  林希真道:“我还有客在,就不和兄长多说了。”
  说着便要带着肖家姐妹过去。
  林七郎道:“阿姐待客必是用好茶,我与阿兄无事,正好去讨一杯好茶喝。”
  林希真目光扫去,哪里不明白他们的意思。但一家兄妹,她也不能明着拒绝,只好干巴巴道:“咱们姐妹说话,你们不觉着无趣就跟来吧。”
  林四郎林七郎二话不说就跟着去了。
  到了林希真待客的小厅,里面果然早就摆着几株插瓶的梅花,花瓣淡黄色,香味若有若无,清香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