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渣过的昏君重生了 第21节
作者:朵朵舞      更新:2025-10-24 13:37      字数:5605
  肖思齐闻言微微一笑道:“明经及第就要去长安为官, 并非易事。”
  “我倒知道有几个补缺,”郭令道,“不与兄长见外, 我家在吏部也有些门路,谋个位子不是难事,我早就将兄长之才告知过家中, 这次出来, 叔父还嘱咐过我, 既是姻亲,就该勤走动,兄长何不随我往太原走一趟,去看看英娘与小郎。”
  肖思齐一听便知,郭令只说家中有门路, 显然是家中资源,并非他一个便能决定, 太原郭氏的姻亲有不少,若想要在朝中得到帮扶,还需往太原给郭家长辈看一看, 他们也要看过人后才知道帮一把是否值得。
  “我考虑一下,这两日就给你答复。”肖思齐道。
  这晚,肖思齐将肖稚鱼叫来书房,将白天议论之事说给她听, 问她怎么看。
  自从肖如英出嫁后,家中事务都由兄妹两个商量着来。肖稚鱼因前世记忆,对太原郭氏并无好感, 但这两年观察下来, 郭令对肖如英体贴入微, 对肖思齐也是尽心尽力,书信中时常主动告知朝中消息,更不说送来的四时节礼丰厚。在成亲后不久,郭令知肖家服侍的人少,还特意送来过几个仆从,全是身价清白人品正直,比东郡肖家选的人还要用心些。
  肖稚鱼想了想道:“为官最怕就是朝中无人,阿兄既然决定出仕,该借的力就要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去看看阿姐。”
  肖思齐点了点头,“你与我想到一处去了。”
  肖稚鱼不放心,又提醒道:“郭氏家大,并非个个都如姐夫一样,愿意倾力帮忙,阿兄也该小心些。长安城中局势正乱,听说贵妃家中的人都与宰相生了龃龉,郭家若想从这乱局中谋利,阿兄还是该小心着些。从来城门失火,先遭殃的就是池鱼。”
  肖思齐笑道:“趋利避害的道理我很清楚,咱们家也并非全靠郭家。倘若他们有什么要求藏着风险,我也不会帮他们做事。”
  肖稚鱼听了这话,暗自唏嘘,不知不觉今生与前世已有了这么大的差别。前世肖思齐忙于奔波,没有科举出身,由郭家举荐入仕,处处都需要借助郭家,日后就算谋得高位,也难以摆脱与郭家的关系。
  肖思齐没注意到她片刻的出神,道:“明日你就叫人将行李收拾起来,与我一起去太原,若要去长安,还需提前准备,这一路就不回来了。”
  肖稚鱼答应一声,又聊了别的就回去休息。
  她梳洗过后散了头发,坐在床上,刚才听见突然听见阿兄提起长安,她心漏跳一拍。若往太原这趟顺利,算下日子她去长安的时间竟与前世差不了多少,一时间心里竟有些纷乱。肖稚鱼怔怔半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那些深藏在心底的念头,这两年似乎淡了不少,可看着窗纱上月色浅白的一层光,她仿佛听见自己的心,在砰砰地跳动着,越来越清晰。
  第二日郭令听到肖思齐要去太原的答复,顿时高兴,叫着仆从一起帮忙收拾整理。
  肖思齐要走的消息,没几日便传遍县内,他本就有才名,年纪轻轻明经及第,这一走是什么意思,附近士族人家都有猜测,赶着来上门来道喜,肖家宾客迎门,接连热闹了好几日。这期间还闹出个笑话,林家七郎跟着长辈上门来,在院门前见着肖稚鱼走过,惊为天人,呆立半晌,后来宴席时喝醉了酒,还嚷嚷着要为几年前得罪肖稚鱼的事道歉。
  郭令见着林七郎酒后胡言乱语,事后对肖思齐道:“为着幺娘,兄长也该去长安为官才是。”
  肖思齐也觉得附近这些士族子弟实在不入眼。等行李全收拾好,他将登封县的宅子交由蒋叔看管,带着肖稚鱼,与郭令一起往太原去。
  从登封县前往并州,路程十来日,这次带着肖稚鱼同行,肖思齐一路求稳并不急着赶路,或许还要多走几日。
  途中路过王屋山,此地道教兴盛,有几千修道之士。郭令在有交情深厚的旧友就在此地修道,他便打算拜访旧友,所以车马停下修整两日。
  肖稚鱼在驿馆中睡了个懒觉,连日赶路的疲惫一扫而空,起床梳妆毕,她听着婢女谈论外面的事。修道讲究天人合一,又有炼丹辅助,行事作风便有些狂放自在,外间行走的狂人怪客有不少,都变成茶余饭后的谈论。他们一行刚到,婢女仆从在驿馆中就听见不少。
  肖稚鱼听她们说的也觉得有趣,听得津津有味。这时肖思齐派潮生过来请她过去。
  “阿兄找我有事?”肖稚鱼去找肖思齐,问道。
  肖思齐道:“换身出去的衣裳,我们出去走走。”
  肖稚鱼顿时眼睛一亮,“真的?”
  肖思齐笑道:“还能有假?以前没有空闲,极少带你出门,”他略一顿,又道,“便是高门大户的女子,若只养在深闺之中,不见外面世情,也会短了见识。今日机会难得,正好出去见识一番。”
  肖稚鱼笑着应了一声,回去重新梳头换了身出去的衣裳。此时正值春日,天气转暖,换下冬日厚衣,春衫单薄。她穿一身翠绿绣花衫裙,披杏黄绣栀花帔子,带着景春去驿馆门前。肖思齐带着潮生已等候着,另还有身强力壮仆从四人。肖思齐见肖稚鱼打扮出来,道:“等会儿出去需在我身边,不可离得太远。”
  虽说如今天下还算太平,但民间拐带之事时有发生,最易走丢的就是孩童和美貌女子。
  肖稚鱼笑吟吟的走在他身边,兄妹两带着人离了驿馆,朝街上走去。
  因各地修道之人都往此处齐聚,街上商铺极多,沿途皆有叫卖声,往来行人如织,他们一行走得慢,路过卖糕点果子的,肖思齐还会停下来,问肖稚鱼要不要。两人说说笑笑,说些杂文轶事,颇得趣味。
  这时拐角一条小巷里,却有几个壮汉正盯着街上,其中一人眼珠溜转,朝角落啐了一口,道:“没看见姓方的,倒是瞧见个好看的小娘皮,长得真是招眼。”
  旁边一人拍他两下道:“瞎看什么,别误了公子正事。”
  几人身后,正有个青年男子站着,他穿着一身绛色衣衫,直背劲腰,仪容俊美,他朝街上扫了一眼,立刻就知道这几个手下在议论的是谁。他淡淡一笑,瞧着斯文,说出来的话却粗俗:“这种姿色长安有的是,这件事做成了,回去让你们好好畅快。”
  几个大汉心照不宣地笑出声,继续盯着街上。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上班太累了,年底会议特别多,开得我脑袋发空,这是昨天一章,晚上还有一章
  第32章
  ◎开门◎
  肖稚鱼跟随肖思齐在城中逛了一圈, 糯米糕,胡饼,糖丸子都卖了些, 到了申时二刻,日头偏西,肖思齐便带着肖稚鱼回驿馆休息。他问仆从, 知道郭令访友还没回来, 只道他今夜有应酬。
  到了晚上用饭的时候, 郭令却匆匆赶了回来,身后还带着两个道士打扮的人。这两人来与肖家兄妹见礼,一个姓刘,一个姓方。肖稚鱼略有些奇怪,姓方的道人脸色憔悴, 眼下一圈青黯色,瞧着像是许久没有休息好了。他比刘姓道人年长, 对着众人却不怎么开口,全由刘道人出面寒暄。
  郭令吩咐仆领他们去休息,随后便对肖思齐解释道:“刘兄曾与我有大恩, 这一回遇上些难事,今夜在驿馆借住一晚,明日就走。”
  肖思齐知道他行走在外,往来结交的不止是士族, 外头形形色色的人皆有,也没多说什么。两人另聊了几句本地风俗逸闻,吃完饭后各自回去歇息。
  肖稚鱼白天出去走了不少路, 晚上沐浴出来, 景春先给她绞干头发, 用梳子梳顺,双手蘸些茉莉花油,动作轻缓地给她按揉头发。肖稚鱼路走得多,身上疲乏,此时放松下来,渐渐就有些犯困,眼皮合上,迷迷糊糊正要睡过去。外面突然传来砰的一声,似有人踢翻了什么,让她骤然惊醒。
  景春奇怪道:“不知是谁毛手毛脚,砸坏了东西。”
  用过晚饭,驿馆内堂各处都静下来,这时突然有一群壮汉闯了进来,驿馆仆从见状不好,上前阻拦,却被壮汉推搡到一旁,有机灵的已经去找驿长,这些壮汉分了两拨,前后院门皆看守住,其余人则上楼去。
  很快敲门声一阵阵地响起。
  外面的动静不小,肖稚鱼越听越觉得不对,坐了起来。景春立刻道:“我去瞧瞧。”说着便走过去,将门稍打开些,朝外张望。
  二楼楼梯口垫着两盏灯,影影绰绰照着一群人,皆是虎背熊腰的壮士,他们正一间间敲着门。
  景春第一眼还以为来了匪贼,吓得直瞪眼,再仔细一瞧,这群瞧着凶悍的人是在搜房间,从楼梯依次过来。
  驿长这时急匆匆从后院跑了进来,怒目圆睁,发怒道:“你们是哪里来的,不懂规矩,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由得你们胡来。”
  他叫上仆从护卫,正要赶人,驿馆外又是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有个身着锦袍的年轻男子从门外进来,他二十出头,剑眉高鼻,五官深刻,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男子气定神闲,眼风扫来,招手让驿长过去。驿长镇日迎来送往,见过的人多,练就出一双利眼,这一打眼就看出此人气度举止不凡,他想了想,还是壮着胆子走过去。
  男子低声说了几句,驿长脸色大变,再一看外面,见一队衙役守在外面,他眼珠动了动,将仆从叫来,吩咐道:“赶紧上去,说有盗贼藏了进来,每一间都要搜。”
  驿馆仆从立刻跑上去,正好有被吵醒开门的住客,还没发火,仆从就陪着笑脸解释。
  在驿馆留宿的都有些出身背景的,各家仆从出来,都要先怒斥几句,一时间楼上全是喧哗吵闹声,十分热闹。
  郭令身旁的随从安平安乐两人挡在门前,板着脸喝道:“太原郭氏所在,哪有什么盗贼。”
  太原郭氏是名门望族,无人不知,也是今夜驿馆内名号最响的,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壮汉对视一眼,面露犹豫。
  安乐见状哂笑一声,道:“我家公子居所绝不会有盗贼,去别处看吧。”说着就要将人驱走。
  突然有一道声音传来,“不知是太原郭氏哪位公子在此,莫非是固仙?”
  固仙是太原郭氏大公子的表字,这样被提起,明显是认识。安乐刚才心头轻视一扫而空,抬头一看,从楼梯走来的男子样貌如此出众,他更不敢怠慢,拱手作揖道:“是郭家四公子。”
  男子但笑不语。
  这时房门打开,郭令走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郭令讶然道:“原来是沈公子。”
  京兆沈家的沈玄。
  郭令心念电转,暗自惊异,沈玄在长安城中声名远播,年纪轻轻就在大理寺为官,他既有才名又有家族支撑,非一般高门士族子弟可比。心中稍作计量,郭令主动先迎上去,“沈公子怎在此处?”
  沈玄抬手做了个礼,道:“惊扰郭四公子了,我有公务在身,不得已之举,还望见谅。”
  郭令听他说的客气,没有放松,对安平安乐呵斥道:“还不快让开。”
  壮汉推门进去,走了一圈,将可以藏人的地方全看过,没有碰里头的行李摆设等物,出来后轻轻摇头。
  肖思齐也早被吵醒,此刻听见声音已经到了门前,让潮生打开门。郭令先过来说了两句,同样让人进来查看。肖思齐见来的这群人全是身材粗壮的男子,不由皱起眉头。郭令指着靠内的一间房对沈玄道:“沈公子,这里面住的是女眷,不便让人进去搜罗,不如我找人进去一瞧。”
  沈玄淡淡道:“若是私事,郭四公子说什么都行,但今天是公事,不能随便含糊过去。”
  肖思齐眉头皱地更紧,郭令脸色也不太好看。
  沈玄笑了笑,他本就长相俊美,这一笑更是眉目生彩,他挥手让壮汉退到身后,道:“里头既然是女眷,将门打开,我在门前看一眼无事即可。”
  肖思齐与郭令见楼梯前后皆有壮汉守着,知道眼下形势不由人,也只能答应。
  “舍妹年纪小,我先去说清楚,别吓着她。”肖思齐走到门前,轻叩三下,等景春来应门,他将捉盗贼的事说了,嘱咐里面打开门。
  肖稚鱼刚才已经听见外面说话声音,在听见来的人是沈玄时,她心头一震,随即又起了疑,不知什么样的盗贼需要沈玄来捉,此刻听见阿兄说打开门,她咬了咬牙,点头让景春打开门。
  沈玄缓步来到门前,听着门扉嘎吱轻响,一缕极淡的香气从里面飘了出来。
  第33章
  ◎偷听◎
  沈玄在房中缓缓扫视一圈, 在容易藏身的地方稍作停留,床榻,衣桁, 画屏等处,等看到站在屏风旁的少女,另有个婢女侍立一旁。他目光略停了一息, 见那少女十五六岁模样, 想是刚才仓促开门, 衣裙还搭在衣桁上,身上只罩了件披风,露出格外纤细的脖颈。她有意站在暗处,灯火只照着一截雪白|精巧的下巴和淡色的唇。
  只小半张脸就能瞧出是个美人,沈玄闻着那一缕若有似无的香, 目光在刚才可能错漏的地方转了一转,便走开了, 对郭令和肖思齐道:“多有得罪。”
  他做事坦荡,虽然行事强势,嘴上却十分客气, 郭令与肖思齐也不好责怪。
  景春见他看完了,赶紧过来关门,就在门被掩上的刹那,沈玄眼角余光看见房里的少女转过脸来, 未着脂粉白皙如玉的一张脸,唇若红菱,水光滟滟, 他嘴角不着痕迹地挑了挑, 原来这就是下午在巷口被侍卫提过的那个招人的小娘子。
  几间房都已搜过无事, 郭令心下大定。二楼的房间没几个,壮汉很快来到最靠里的一间房前。
  沈玄问:“这里面是谁?”
  郭令道:“两个出家道人。”
  沈玄脸上笑着,目光却已变得有几分锋利。郭令与人打交道多了,极擅察言观色,见他神色有异,立刻又警觉起来。
  沈玄下巴对着走廊尽头一抬,几个壮汉已是对着里头房间围过去,也不像之前那样敲门询问,直接抬起一脚踹开房门。
  郭令皱眉,知道这里头有些蹊跷,口气也变得严肃起来,问道:“沈大人要捉的盗贼是什么样貌?”
  沈玄道:“等会儿便知。”
  壮汉冲进房中,立刻传来动手的声音,随即还有一声尖锐的喊叫:“在太子府上所写经文早已烧了,与我无关……”
  这句喊声在夜里尤为分明,二楼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郭令与肖思齐对视一眼,面色顿时变得沉重起来。这个声音虽然陌生,但正是从郭令让友人留宿的房间发出来。
  壮士很快押着两个道人出来,全被绑地严严实实,嘴里塞着布团。刘道士是郭令旧友,出来后拼命挣扎两下,面色哀求看着郭令,嘴里发出含糊的“啊,啊”声。
  沈玄却盯着另一旁头发披散的方道人看了两眼,这才侧过脸来问道:“郭四公子认识这两人?”
  郭令此时后悔万分,白天他去见刘道士,见他身旁方道士失魂落魄,问了一句,知道他刚授箓,便没有多问,还好心招待他们一晚,哪知道这里头竟还能牵涉到太子。这些年,凡是卷入太子与宰相之争的,无不遭殃,就在去年,长安柳,杜两家,正是因柳家郎君告发太子藏有私兵,姻亲杜家被牵连进来,满门获罪,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可谁都知道,这柳家郎君不过是酒后失言,胡言乱语了两句,却被宰相手下人听见,利用写成诬告的纸状,这才酿成冤案。
  郭令面色有些发白,看也没看刘道士,道:“沈大人,我与刘宫有些交情,几年未见,今日叙旧,他身边的人我并不认识。”
  沈玄笑道:“郭四公子的话我当然信得过,此人居心不良,想借着郭家的名声躲过去,等回去一审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