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渣过的昏君重生了 第114节
作者:
朵朵舞 更新:2025-10-24 13:38 字数:4737
李承秉脸色阴晴不定,手指紧绷,慢慢松开后拍了拍李俶昭肩膀,道:“跟我进来。”
李俶昭这样的身份,皇帝有意要立他为太子,却突然这个样子出现在军营外,若非豫王对他举止声音都熟悉,哪能认出李俶昭刚才的样子,定是长安出了大变故。
回到主帅帐中,李俶昭不等身边人招呼,扑到矮几前,拿起水壶就往嘴里灌。
王应青退到门前,亲自守着。
李承秉上下打量李俶昭穿着,眉头紧皱。
李俶昭嗓子像要冒火一样,稍稍缓解过后,抬手一抹嘴,也不管袖上并不干净,他又重重跪在李承秉面前,道:“七叔,父皇殡天了,是沈氏毒妇所害。”
李承秉虽已有所预料,可真听见这句,心蓦地一沉,脸色大变,霍然起身将李俶昭抓了起来,“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李俶昭面对他双目怒火如炽,心里有些害怕,可这几日他吃尽苦头,也得到历练,将自己在兴庆宫看见的全仔仔细细说了,没有一点遗漏。
李承秉面色阴寒,胸膛立怒火翻滚,如一计重锤,狠狠锤在心上。两世兄长都死于毒杀,他早对沈家起疑,只是太上皇指婚太子妃,难以更改,他只能背地里提醒兄长压制沈家。原本打算解决了叛军,平定战乱,回头慢慢收拾沈家,先立太子之后断绝沈家的念想,再施以分化手段,解决与沈家勾连的几个世家。
没想到沈家竟敢在这个时候动手。
李承秉这时才有悔意,如此想来,前世兄长被毒杀之事,极有可能也出自沈家之手。他额头青筋绷起,狠狠吐了两口气才压住怒火,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李俶昭道:“是王妃助我,才能保全性命离开兴庆宫,还能逃出长安来。”
李承秉心里咯噔一下。
李俶昭又将后来的事说了,等说到离开长安被金吾卫追上,他犹有后怕。
李承秉语气焦急,打断他道:“稚鱼呢?”
李俶昭到此时才知豫王妃闺名稚鱼,可他也回答不上,只是摇头道:“离开东市时王妃说分开走更好,我也不知她如何了。”才说完这句,他就看见李承秉双目赤红,脸色比刚才更难看几分。
“七叔?”
李承秉闭上眼,随即睁开,强压着怒火,将王应青叫进来,让他带李俶昭下去休息。
王应青领命而行,到了帐外,他路上又低声问了李俶昭几句。刚才他也听见里面的说话,心头震惊无比,但很快便又冷静下来。皇帝驾崩,后面事情该如何才是最要紧的。
将李俶昭安置在营中,他很快便回到主帅帐中,正巧听见李承秉吩咐亲兵准备行囊。
王应青心扑通直跳两下,迈步上前阻拦道:“殿下,江山与王妃,孰重孰轻?”
【作者有话说】
知道大家不喜欢看打仗,我尽量避免
第212章
◎都要◎
主帅帐中除了李承秉, 亲兵近随还有王府幕僚,都是亲信之人。王应青这一句说完,众人皆是静了一静。
广平王突然而至, 带来皇帝被谋害的消息,大营中只有在座几人知道。他们受豫王重用,乍惊之余, 自然是要为豫王打算。皇帝仓促驾崩, 并未立太子, 叛军作乱,天下忧患之际,若让小儿继位,总令人不安。
且太上皇尚在,那位是什么德行大家心里都有数, 夺子妻悖人伦,委国柄于宵小, 叛军能有如此威势,也全是太上皇纵容所致。
皇帝几个儿子,广平王尚算聪慧, 但年纪尚小,其余几个更是童子,若要从中挑选继位。上有太上皇,又有豫王这样的年轻强力的皇叔, 主弱而臣强,这样的局面——纵观史册,有几个落得好下场。
众人心思各异。
王府幕僚严全规抚须, 率先开口道:“殿下, 事已至此, 匆匆赶回去也难以挽回局面,广平王逃出之时是被金吾卫追赶,若沈氏与刘轩礼联手,京城就更不能去了。”
听他开口,其余几人纷纷跟着谏言。
“陛下驾崩却未发丧,他们所图非小,殿下不可妄动,当以潼关之险统领大军,将陛下遇害之事公布天下。”
“殿下为陛下之事悲痛,兄弟情深令人动容,但眼下局势危急,还是该考虑大局。”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都要打消李承秉回京的念头。
李承秉浑身寒气如有实质,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道:“我已决意回去,你们不用再劝。”
他这一句话落地,众人立刻便住嘴。这些年下来,谁还不知豫王脾气,向来说一不二,定下的事再难都要做。
李承秉对严全规道:“陛下之事理应尽快告知天下,你们先商量一下。”
严全规连忙应下。王应青还要再劝什么,一旁有亲兵悄悄拉了他一把。
李承秉又与众人吩咐几句军中安排,便让亲兵先去准备,随后将几位领兵的将军叫来做安排。自到了潼关,李承秉有的提拔有的打压,早已将大权牢牢握在手里。
李承秉对众将军言明京中有变故,若无他点头,来旨一律不应,众人面面相觑,再看他面无表情声音冷冽,分明是怒气滔天强压着没发,便无人啰嗦纷纷领命。
等人都去了,李承秉坐着未动,还在思索安排是否有遗漏,拿起一旁杯子,茶水早空了,他将杯子狠狠掼在地上,余光见到王应青还没走,“还杵着做什么?”
王应青知晓他正在火头上,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劝阻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殿下何须亲身犯险,太上皇退位之时对殿下颇有微词,现在定是要重掌朝堂。殿下若是坚守潼关,有重兵在手,任谁都不敢轻动,只等将真相大白天下,再召各地勤王,徐徐图之,天下也可定。可现在急着去,便是将生死安危全交由他人,何其不智。”
“广平王逃得仓皇,朝中到底怎么回事也说不清,我总得去看看,离京之前我去过一趟兴庆宫,太上皇年老体衰,临朝执掌朝纲再无可能,我要亲自去看一看,朝中还有裴相等人在,去的时候我还会带上陈德义,陈轩礼难道还真敢动手?”李承秉冷哼一声。
陈德义是陈轩礼长子,此次跟着李承秉来潼关,还是自己请命的。
王应青道:“陈轩礼跟随太上皇多年,忠心耿耿,殿下上次能说服他已是不易,便是殿下带着他儿子,未必就能相安无事。”
李承秉皱了下眉,道:“世上岂有事事算尽,没半点艰难险阻的?”
王应青见劝不动他,叹了口气,道:“殿下坚持要走这一趟,是为了王妃吧?”
李承秉瞥他一眼。
王应青继续道:“殿下苦心筹谋多年,可不是拘于儿女情长的人,若是担心王妃,不如由属下代劳,沈家要拿的人是广平王,不该对王妃下手才是。”
王应青说的这话原为打消李承秉的念头,哪知李承秉听了眉心越发紧皱,语气不善道:“行了,照我吩咐办事。”
王应青离开帅帐,脸上仍是一脸忧心忡忡,在军营中转了一圈,他找上正在忙碌的严全规,刚喊了一声“严先生”,严全规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与殿下已商量过,现在叛军营中出了事,康福海死后两个儿子必有所争斗,若是我们现在急着攻过去,反让他们同仇敌忾,一致对外,还不如暂缓一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让他们自乱阵脚,对我们有利。既然阵前并无十万火急之事,殿下离开几日影响不了大局。”
“此去长安多凶险,就算是为了王妃,殿下难道就要以身犯险?”
严全规喟叹一声,“刚才帐中你不在,说起王妃安危不知,殿下的脸色有多难看,这个时候,还是少说几句,照殿下吩咐就是。”
王应青见他也是如此说,也只能作罢。
一个多时辰,军中各处都已安排好,随从及亲兵备马整装待发,李承秉只带了三十余人,王应青严全规等人都不放心。李承秉却摆手道:“此去兵贵神速不宜张扬,若长安真有所准备,三十人与三百人又有何区别。”说罢就带着人启程。
路上快马加鞭,风猎猎吹得衣袍作响,李承秉叫陈德义到身边,问他禁军之事。
陈德义道:“我父亲对太上皇忠心耿耿,但殿下放心,他也绝不会伤害殿下,只是要提防沈家矫旨。”
李承秉脸色沉沉点了点头。
陈德义只觉得他马越骑越快,一行人如闪电疾驰在路上。他仗着从小与李承秉的交情,壮着胆子问道:“殿下不管不顾,就为了王妃去的?不能等情况分明再说?”
李承秉脸上全是冷峻肃杀之意,咬牙道:“你懂什么。”
他太阳穴鼓胀,胸口全是烦躁与暴烈,早知有此变故,他绝不会把肖稚鱼留在长安。前世他成了弃都而走抛下她的昏君,以至于今生她也不敢信任他,一想到若是就此分隔,或许又要重蹈前世覆辙,他如何还坐的住。
王应青问的不错,江山美人,孰轻孰重——两个他都要。
无论如何,都要把肖稚鱼带到身边才行。
第213章
◎无题◎
沈玄走后, 已是入夜时分,坊市落了锁,洞灵观内各处都点了彩绸灯笼。
肖稚鱼坐在卧房圈椅上, 和景春说着话。方才被金吾卫追上,景春吓得肝胆欲裂,没想到峰回路转, 却又被送到此处。她是又惊又喜又忧, 可想到沈玄这番举动背后的意思, 她又为肖稚鱼抱屈。
夜深露重,院外有小婢扣门,景春起身出去查看,原来是观主妙清子遣人送来单衣鞋袜,熏香玩器等物, 另有新鲜水果及汤药一碗。
景春见东西多,便让两个婢女拿进来。这两个婢女都是十四五岁上下年纪, 长相清秀,举止文雅,颇有大家风范。
肖稚鱼将两人叫到近前, 问她们年岁来历。
两个婢女事先得了吩咐,知道眼前女子身份不同,要细心伺候,听她问话便老实回答。两人一个是附近农家子, 一个是官宦人家破落后来观中,一面学道一面则充作婢女。
肖稚鱼问了几句,便打发两人去了。
景春将汤药端来, 道:“这是观主特意吩咐熬的安神汤, 怕你刚才这儿晚上睡不好。”
肖稚鱼可不敢吃来历不明的汤药, 叫景春偷偷倒了。她翻了翻送来的鞋袜衣裳,道:“这位观主举止品味高雅,不是修道出家的地方能养出来,出身该是不凡。”
景春道:“我看观主与那姓沈的相谈甚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肖稚鱼道:“明天先请她来说说话吧。”
景春端了温水来给她洗脸擦手,叹了一句,“王妃真是沉得住气,心细如发,我这心到现在还砰砰乱跳着呢。”
肖稚鱼无奈苦笑,她经历过更危险境地多的是,便是绝境中都要想方设法寻一条生路出来。
洗漱过后睡下,这夜肖稚鱼辗转反侧,到了后半夜才睡,第二日清早被观中做早课的声音吵醒。用过早饭,景春去请观主。出小院的时候守门的卫士没有阻拦,只是有一个跟在她身后在观中走动。
景春路上拦住女冠相问,那女冠见她身后跟着的卫士,不敢怠慢,忙领路去找观主。
妙清子听见肖稚鱼请她过去,眉头蹙起,在房中踱步走了几圈,女冠觉得奇怪,问道:“观主昨夜吩咐这是位贵客,既贵客请您过去,为何还犯难了?”
妙清子道:“正是贵客才叫人头痛,我出家多年,母亲过世,家里关系早就淡了,这几年多亏沈家照拂。你是没瞧见那女子,生得跟仙女似的,沈家郎君带着金吾卫将她送来,说过几日让她修行出家,这般行事,只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女冠满脸惊诧,“贵妃?”
“要了断过去身份,那女子身份定有大麻烦,我却不想去趟这个浑水。”
景春等了一阵,女冠姗姗出来,告诉她观主出去访友了。景春自是不信,可女冠咬定了不松口,任景春如何说,只赔着笑脸说话。如此一来,景春只能回去覆命。
此后两日,观中对肖稚鱼照顾周到,清晨小婢剪了新鲜花枝送来,吃食汤水果品一应俱全,只是妙清子却躲了两日不曾来过小院。
肖稚鱼心想这位观主果然是精明之辈,轻易难以动摇。她白天走出小院,卫士就跟在身后,在后舍花园中走动无碍,倘若要穿过角门去前面的三清阁和戒台,卫士便拦着不让。
一墙之隔,能听见客堂和道殿有香客往来的声音。
景春私下对肖稚鱼说,若是写在纸上掷到墙外,或许能叫香客看见相助。
肖稚鱼轻轻摇头,“那几个卫士十分警惕,难有机会,就算侥幸成功,笔墨落于生人手,变数太多,被洞灵观发现的可能更大,万一不成,我们处境反而更为艰难。”
景春道:“还有一个法子,香客来的最多的时候,奴婢叫喊着冲出去,叫那些香客知道王妃你在这儿。”
肖稚鱼拉住她的手道,“我身边只有你一个陪着,若要硬闯出去也该我来,让他们有所忌讳。不过这是下下策,山穷水尽的时候再用这个法子不迟。”
景春听出点别的意思,忙问道:“王妃还有更好的法子?”
肖稚鱼环顾四周,窗户半掩,能看到外面是否有人,她声音放轻了些说,“在东市的时候我让巧儿她们先走,一来怕路上人多拖累,二来让她们去给阿兄递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