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作者:
一支朵朵香 更新:2025-10-24 13:48 字数:3057
如果贸然表明自己女同的身份,肯定会吓跑她吧。
“不舒服吗?”吴妹来见人忽然没了精神气儿,关心道。
周千龄枕在胳膊上的脑袋微微偏了偏,长发散乱地垂盖在她眼睛上。
她能清晰地看清吴妹来的脸,但对方却看不见自己。
这样的想法让她大胆起来,她在遮掩下肆意打量对方,窥视女人的每一寸肌理。
周千龄伸出手,半死不活地耷拉在她面前。
吴妹来不明所以,双手虚握住。随后那只手卸了力气般往下掉,被吴妹来安安稳稳抓握着放到腿上。
掌心相贴,甚至能感受到对方长年累月留下的薄茧。周千龄弯起唇,不过想到今天受到的冷落,又放平了下来。
“我昨天哪儿做错了吗?”有点委屈。
“没有。”
“你今天一直躲我。”
不说还好,一说吴妹来又想到那个梦,只觉手中握着个烫手山芋,下意识要松手扔掉,但被周千龄及时抓紧,还得寸进尺地捏了捏。
看看,明明跟自己不熟,还做这些让人误会的亲密事儿。
吴妹来恼了,这次可不由着她,噌地起身将她的手甩开,坐到另一张桌旁。
那厢,蒋春梅好说歹说,以答应晚上给王姐看个够为条件,结束了通话。一进门,发现店内气氛异常沉默。
“那个……千龄啊,刚刚阿姨说有事问你,咱先回去了?”
刻意放低的声音依旧很明显。
周千龄看了眼手机,周芳给自己发了三条信息,打了两个电话。
起身,吴妹来依旧低着头玩游戏。
“我晚上再过来。”
“嗯。”
周千龄皱眉,回想自己哪里招人厌了,明明昨天分开前还好好的。
想来想去也就中间发了张仅她可见的自拍。
哦——
茅塞顿开,自己不会被当成轻浮放荡之流了吧。
自以为茅塞顿开的人其实只有半开,也不想想自己都光着身子在人眼前晃了,还差一张色色自拍吗。
自认找到症结所在,周千龄暗做打算:以后都发禁欲照。
门帘打开,闭合,最后趋于平静。
吴妹来停下指尖忙碌的动作,盯着屏幕发呆。
自己是不是太小心眼了,又不是十三四岁的孩子了。
晚上一定不能再跟人耍脾气。
吴妹来做好心理建设,默默等到八点,依旧不见人来。手机铃响,是吴掰子的催饭电话。
今天不来了吧。吴妹来又等了几分钟,打烊关门。
站在路上,吴妹来朝周家寨的方向眺望,天空已经完全暗下去,每家每户早就开了灯,路上有三三两两的女孩儿结伴游马路。
担心周千龄过来扑个空,吴妹来给她发了消息,告知自己已经打烊,随后才放心回家。
一进家门,首先看到的是吴掰子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冷脸,客厅角落蹲着吴憨,一张脸肿得像猪头,看来是又当了吴掰子的出气筒。见吴妹来吸引了吴掰子的视线,他凶狠地瞪了眼吴掰子后背。
“你再瞅!”吴掰子跟背后长眼睛一样,吐了口口水警告,吴憨被吓得一哆嗦垂下头去。
担心战火引到自己身上,吴妹来麻溜地拉开堂屋门,顺着木梯爬到楼上捡洋芋做晚饭。
打开手机光,吴妹来走到最角落,这里还剩下差不多一背兜洋芋,应该能撑到挖新洋芋。这还是去年种的,一年时间表面早就皱皱巴巴,发满了芽。
吴妹来捡了四个大的,下楼前她想到那几只猫崽,又转回去,寻到平时猫叫的地方,在堆旧衣服的箱子里看见一个小窝,窝里沾了猫毛,却没有猫,想来被猫妈叼走了。
有些遗憾,掏出手机,周千龄还没有回消息。
回到客厅,白炽灯已经有些年头了,给人又亮又暗的感觉,照得人发晕。
吴妹来蹲在一旁机械地削洋芋皮,一边是吴掰子啧啧的不满声,一边是吴憨嗯嗯啊啊的痴话,还有卧室刘桂艳时不时的哼哼。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做好晚饭,吴妹来盛了碗米饭,夹了土豆丝和酸菜盖在上面,端进卧室。
“幺儿,我这两天好点了,拉我起来,我自己吃。”刘桂艳阻止了吴妹来的喂饭,沉默看着自家姑娘面无表情地弯腰给自己垫靠枕。
她吃了两口就没胃口了,将碗放到床边的储粮柜上。
“都怪我这死腰杆,怎么也好不起。”
有良心的人总是先怪自己。
吴妹来抬起柜上的碗,“别想这些,再吃点。”
刘桂艳扭过头,抬手擦擦眼角,接过,“你快吃自己的,不用管我。”
吴妹来没听,只转身坐在她旁边,打开手机,还是没有消息。
第24章 有副作用?
等一家人吃完,她洗完碗,收拾好一切,已是晚十一点。
夜间又起风雪,大伯娘挂在房檐上的风铃在妖风里发出似远似近的轻响,一阵一阵的,好像黑白无常的招魂铃。
吴妹来缩进被窝里,再次打开手机,光线在眼球表面反射出光泽。
为什么不回话呢。
她在输入框打下:怎么没来?
光标在瞳孔中跳动了十几下。
发送。
和我说说话,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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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的炎州,漆黑空荡的大平层内。
女人单手插兜,倚靠沙发,纤长的指间夹一根细烟,一点火星几乎与落地窗外的火树银花融为一体。
香烟燃尽,女人食指轻点,烟灰被抖落进缸里。
复古时钟已近八点。
叮咚。
拳击私教-小蒋:王姐,求您帮个忙。
哼笑,拨打视频电话,几乎是下一秒接通。
王晓丽挑眉,调戏的话还未出口,入目的便是满眼通红的小狗,连发顶翘起的发丝都微微弯了腰。
“王姐。”经过电磁波的传播,小朋友的声音已经有些失真。王晓丽放平了眉,随意靠坐在沙发扶手上,静等下文。
“麻烦您帮我看看我爷爷,医院,医院打电话过来……”她抬手擦眼,画面微微摇晃。
原来不是失真,是鼻音。
王晓丽起身,在玄关换完鞋,套上风衣,才问道:“哪家医院?”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甚至可以说得上漠然,却奇异地安抚了蒋春梅。
“第三人民医院。”
挂了电话,蒋春梅垂头抠着手机盖。屋子里加上三姨妈一共七人,皆围坐火边静默地看着她,未发一言。
周千龄抬手抚上她的头,拇指轻轻摩挲,往常刺手的粗硬发丝此刻软趴趴一片。
“好在王叔躲得及时,吉人自有天相。”周芳宽慰。
手机壳上滴落两滴雨。
蒋春梅:“我还不知道怎么跟奶奶说。”
“先等等,奶奶心脏不好。”周千龄建议。
“嗯。”
手机振动,蒋春梅赶紧打开。
王姐:酒驾的男司机抢救无效去世,你爷爷现在还在昏迷,但医生说生命体征已经平稳,大概明天就能醒。
王晓丽想了会儿,还是打下两个字:别哭。
不说不要紧,一说蒋春梅的眼泪就止不住了,起身就要夜行回炎州,被周千龄拉住。
“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再走。”
蒋春梅哽咽着抽抽鼻子,最终还是听从周千龄的话,上床睡觉。
只是今夜注定不能安然入眠。蒋春梅抱着枕头,拉着周千龄的手,抽抽嗒嗒地讲妈爸离婚,讲没几年爸爸就去世了,都是奶奶爷爷拉扯自己长大……
这些周千龄都知道,此时依旧耐心倾听。说到最后,蒋春梅双手握住周千龄,将她的手抵在自己额头,不住忏悔说着对不起。
周千龄叹了口气,猫腰给她一个轻轻的拥抱,“下次不要再这样一声不吭跑过来了,那件事和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
道德感高的人总会将所有过错揽到自己身上。
翌日一早,周芳在车窗外千叮铃万嘱咐:“一定不要急,中途要记得休息,慢慢开。”
“嗯我知道啦阿姨,我走啦。”经过一夜的发泄,蒋春梅又变回那只阳光小狗,当然,主要原因还是王晓丽发来的喜讯,她爷爷凌晨四点半的时候醒了。
小车缓缓驶离,周芳喊住要回屋的女儿,问道:“之前不是还说祭完祖就回去吗?”
昨天她叫周千龄回来,就是问的这个,她想着正好蒋春梅在,两人就跟着她的车回去。周千龄拒绝的答案她隐约能预料到。
还没问原因,医院那边就来电话了。
“你是不是……”周芳顿了顿,斟酌着用词,谨慎地询问:“还没好全?或者,有什么副作用?”
周千龄打呵欠的动作戛然而止,半秒后,拍了拍嘴,伸着懒腰进屋,“好了,早好了,您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