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记得那是个让他无法逃离的噩梦。
  还有一小段路，可是谢青玉眉头深深皱起，额头乃至两鬓都渗透出了汗水。
  青年好似梦魇了，宋博远连忙轻拍青年的背，低声试图叫醒他：“醒醒，醒醒，快到了。”
  幸好，谢青玉本就睡得不深，温柔到根本叫不醒人的声音，他还是在梦境中听到了。
  迷茫的梦境画面，瞬间从内部打破，化成片片碎片。
  谢青玉也眼神迷离地苏醒过来。
  青年还有点没有睡醒的迷糊，宋博远有点懊恼，本来青年也就才刚刚入睡，他就把人叫醒了。
  “要继续睡吗？等会儿我抱着你逛，也是一样的。”
  “？”谢青玉意识迷糊，可没有傻了，“不用了。”
  集市上，被宋博远抱着，像抱着小朋友一样逛，成何体统。
  他不要脸的吗？
  “对了，今天先去你说找到书那个地方。”明天就是高考恢复消息传来的日子，今天一过，明天书啊什么的，肯定千金难求。
  不知道青年为什么这样打算，宋博远却不会拂了他的兴致。
  “好，听你的。”
  宋博远这么乖巧就同意，本来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和他说一下高考恢复，后面他要和宋博远一起学习，备战高考的事。
  没想到这人就这么同意了，辛辛苦苦这么久，好不容易出趟远门，去镇上好好逛逛，居然第一趟去的地方。
  居然是个垃圾场。
  宋博远没有问，走到没什么人的小路上时，谢青玉还是告诉了他原因。
  “博远，你相信我吗？”
  这个垃圾场离镇上有点远了，乡村小路上，蓝天白云，微风习习，青年的声音清晰，裹挟着风袭来。
  “当然。”宋博远以为是什么重要事情，回复异常郑重，“我相信你。”
  “明天高考恢复的消息，就要传来了。”
  宋博远对于这个消息，有点惊讶，却想起之前谢青玉问他的话。
  “真的吗？那你是不是要走了？”高兴青年不用再呆在这里受苦之余，宋博远还有点落寞。
  高考恢复的话，是不是代表眼前人，就要离开了。
  谢青玉没有观察宋博远的情况，快步走了两步，四周辽阔无边，他展开双手，然后转身面向宋博远。
  “博远，你要和我一起高考吗？”
  新买白色衬衫，顺着微风袭来的方向卷起，带着希望的声音却在传递。
  宋博远彻底怔愣，内心却滋生不少自卑。
  他真的能行吗？
  见人迟迟没有出声，谢青玉来到宋博远跟前，语气自信：“你之前上到初三了，要是我亲自指导你的话，肯定能考上大学的。”
  青年说话的时候，好像染上光芒。
  同时也感染了他。
  宋博远：“好。”
  “真好，以后我们一起学习，一起考出去，一起上大学。”
  谢青玉的话太过美好，宋博远忍不住顺着想象。
  “好。”
  第72章
  打闹间, 这段乡间小路，也是走完了。
  不远处芦苇深处，隐约可见一角破旧瓦房。
  想来就宋博远说的垃圾厂了。
  宋博远指着露出一角处：“前面那个路口转个弯, 里面就是垃圾厂了。”
  “老板，我们想找几本书。”谢青玉一路走来, 除了些塑胶和纸张碎屑，根本没有看到一本——完整的书！
  可宋博远不会说谎, 想着这事的紧急性, 着急了点, 快速跑了几步，还没到老板跟前, 就迫不及待询问。
  跑起来的时候，根本没有通知身后的宋博远一下。
  留下他莫名看着前面，早已经跑远的谢青玉, 才脑子支配双腿，跟了上去。
  全是些零散的纸页，甚至还有残破的, 根本见不到字的片片儿。
  忍不住怀疑，这真的有书吗？
  老板听见谢青玉的话，眼神警惕, 甚至带着打量：“这里没有书，你走吧！”
  “周叔, 我们一起的。”宋博远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人也慢半步, 芦苇遮掩处显现出了身形。
  “你小子，我就说你上一次，怎么会平白无故跑到我这里来找书, 原来是帮其他人找的。”周叔剜了一眼宋博远，从矮脚板凳上起身，推开身后那扇看不出是门的门。
  里面的场景与外面大相径庭，外面垃圾场里的东西，虽说不甚肮脏，却不想这里面的井然有序。
  房间里除了吊顶一盏灯，剩下的家具就只有书架，和摆在上面整齐的书了。
  周叔没有进去，让出了个位置，供两人进去：“需要什么书，就自己找吧！”
  “那就谢谢周叔了。”
  “谢谢周叔。”
  宋博远声音响起，谢青玉也跟着说谢谢。
  “啪”“吱嘎”
  头顶灯光一亮，随之门也被关上。
  “？”满脸疑惑的谢青玉，望向宋博远。
  歪头猫猫一样，好像在说，这是怎么回事？
  宋博远担心青年害怕，拍了拍谢青玉的肩膀：“没事的。”
  “这是正常的事。”
  宋博远的话，让谢青玉瞬间放下心来。转瞬就跑到书架面前，寻找心心念念的书了。
  宋博远不懂这些，也乖乖跟在青年身后，怀里抱着谢青玉需要的书。
  移动书架似的，寸步不离。
  谢青玉翻了一遍这间房里的书架，回过头来就是这样子的宋博远。
  莫名乖巧可爱。
  看见青年停下了寻找动作，直勾勾看着他，宋博远低下头看向怀里的书，出声询问：“不找了吗？”
  “嗯，差不多了。”这里的书说不上完全齐全，也差不多七七八八了。谢青玉边说，边就着宋博远的怀，再一次仔仔细细核对书籍。
  检查到最后一本，看到了透过衣衫下的健硕胸膛。
  谢青玉才恍然，刚才的动作，好像有点不对劲。
  无事找事装作很忙，慌忙开口：“怎么穿这么薄？”
  明明脑子里想的是，怎么就这么站着？
  不知道把书放下，再给他查看吗？
  “嗯？”
  宋博远鼻音带出来的疑问，让谢青玉回过神来，窘迫不已，连忙找补：“我是说你怎么不穿……不是，怎么不把书放下？抱着给我查看，多累啊！”
  宋博远明了，原来是担心他啊！
  “没事的，我常年干农活，这点重量，不会累到的。”
  说完这一通话，仿佛担心谢青玉不信，甚至手里的书抱紧了几分，还打算腾出一只手，再拿几本书。
  表示他还抱得动，甚至还能再抱很多次。
  “不用了，已经够了。”他都把宋博远从小学学起，需要的书都找出来了。
  小学的书，有一部分，已经在考了试后，去知青院收回来了。
  大家都是下乡的知青，都知道书的珍贵，收回来时，倒没有什么褶皱损坏。
  还拿，周叔不得削了他们两个。
  就周叔那副一脸深情，看着书的模样。
  打开门就看到了周叔，看见两人出来，第一眼看的并不是两人，而是宋博远手中的书。
  饿狼一般，眼神死死锁住他书的身影。
  “周叔，你看这些钱买书够了吗？”谢青玉知道他的喜爱，可马上要高考了，这些书对他来说，也很重要。
  周叔摆摆手拒绝：“不用，送你了。好好珍惜就行。”
  毕竟这些书，在他这里是稀罕物品，可在市面上，可没有手中这叠钱贵啊！
  “周叔收下吧！这次拿了您这么多书。”宋博远也在一旁劝。
  周叔推拒不了，最终还是收下了。
  “后面有需要，可以来找我。”
  宋博远：“好。”
  离开芦苇遮蔽的小屋，宋博远掏出了背篓里的一块蓝黑花布，将这一叠书放在花布中间包裹好。
  避免里面的书被人看到，他可记得青年说这书的重要性。
  谢青玉看着宋博远的动作，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图：“还是博远考虑周到。”
  “好了，走吧！现在回到镇上，去买点吃的用的。”
  “走吧！对了，你怎么认识周叔的？”谢青玉看得出来，这两人关系非同一般。
  “没什么，也就小时候，流浪到这里，周叔帮我了而已。”宋博远说得含糊。
  谢青玉倒是听出了其中的辛酸，想起剧情里他的经历，想来那是段非常难的日子。
  好不容易上镇上一趟，谢青玉也不想两人的好心情，就这么被破坏。
  转移了话题：“周叔怎么收藏了这么多书？”
  宋博远声音飘忽，恍若徜徉在时光长河的回忆中：“周叔他小时候没钱读书，长大了便成了执念，正好这几年收垃圾，遇上不少书。于是就收藏下来了。”
  “这样啊！”谢青玉暗叹，原来如此，怪不得会留下来。
  “镇上到了，青玉想从哪里开始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