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作者:
问尘九日 更新:2025-10-24 15:27 字数:3122
“……”
挂断电话后,楚砚察看了一下今早联系的本市医疗转运机构发来的消息。
他现在还不知道陈佑伤得有多重, 但是提前联系总归是有备无患。
只要一想到简秩舟看见那些视频时候的表情, 楚砚就忍不住发笑。
他恶心简秩舟够久了, 这么多年, 第一次看到这个自以为是的贱|人吃瘪, 楚砚的心情愉悦得都有些不像话了。
不过简秩舟这人也相当记仇, 楚砚必须在他回过味来以前,趁机把正在住院的陈佑带走,只要在国外避个一年半载的……
反正陈佑不过是简秩舟退而求其次选择的替代品, 到时候要是他对陈佑还存有什么念想,楚砚想,那就干脆直接把陈佑养在国外好了。
他太了解简秩舟了,这个人心里只有自己无聊的事业,他绝不会为了区区一个陈佑,而浪费时间和精力到国外去找人。
况且温明澈已经回来了。
当年简秩舟没有追出国去查温明澈那场“事故”的真相,当然也不会去追讨楚砚从他那里偷走的、一个无关紧要的赝品。
至于简秩舟在看到那些视频后发疯,去找江九珩算账,这不过是因为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的“东西”让人碰了。
简秩舟自来对自己的“所有物”有着很强的占有欲,他的愤怒来自于底线被挑衅,而并非是因为陈佑这个人对他而言有多么与众不同。
一切似乎都在顺着楚砚的预想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唯有陈佑的跳楼是个意外。
他原本想将计划做得再完备一点,但因为这个意外,一切都被迫往前提了一步。
楚砚“爱”过很多人。
他认为自己给出的那些“爱”,绝非是一种欺骗,他和他们之中的每一个人共处的时候,都是“真心”的。
只不过他只想感受亲密关系里最好、最新鲜的那一部分,跨过热恋期,到了需要相互磨合的那个阶段,楚砚会选择直接结束关系。
在一起的时候,楚砚会给予对方一切他所能想象到、甚至不能想到的深情与眷恋,但是到了分开的时候,他又会显得非常冷漠,不会给对方留下一丝带有可能性的幻想。
楚砚想起了许久未见的陈佑,然后顺理成章地又想起了温明澈。
在阔别许久的那个学生时代,楚砚曾经迷恋过温明澈。
这个人完全符合他严苛的审美,漂亮、高挑,有着极强的音乐天分,尤其是在钢琴上。
楚砚从小学琴,虽然得到的称赞居多,但也曾有人批评过他太匠气,楚砚一开始并不接受这个评价,直到他遇见了温明澈。
温明澈太“灵”了,看起来那么松弛,那么不想“赢”,但楚砚已经察觉到,这个人已经隐隐约约有了要盖过自己的势头。
可他才学了多久呢?
他年少成名,多少人夸他是“钢琴天才”,而楚砚虽然表面谦逊,可内心里其实十分自负。
温明澈是一个,让他感觉到“山尽人为峰”的人,他们曾经也是朋友。那么优秀的一个人,被那么多人喜欢着、追求着,所以楚砚理所当然地也想将他占为己有。
但简秩舟却比他更早地,对温明澈下了手。
光明正大地跟简秩舟抢东西,这显然不是一个理智的行为,所以楚砚在权衡利弊后,暂时选择放弃了。
这件事简秩舟一点都不知道,要是知道,他也不会引狼入室地让楚砚来教陈佑学钢琴。
在看见陈佑的第一眼,楚砚心里便已经了然。
他感觉很有意思,抢别人的东西有意思,抢简秩舟的,那就更有趣了。
陈佑很好骗、很好哄,不管你和他说什么,他都会很认真地相信,并且把你说的话放在心上。
楚砚一开始当然只是想逗一逗他,顺便将他作为报复简秩舟的工具。
但后来有很多个瞬间,楚砚觉得陈佑真的有一点可爱,看着陈佑的时候,他脸上惯性的、虚伪的温和微笑,偶尔也会流涌出几分真心。
陈佑很好养,他那点可怜的欲|望不过是人类最基础的需求,楚砚认为养他大约就像在养一只很乖顺的宠物那样,并且陈佑远比任何宠物都要通人性。
他想要他。
就在楚砚即将赶到陈佑所在的那家医院的时候,他忽然又接到了一通电话。
来电显示是“明澈”。
他愣了愣。
电话被接通了,对面先开了口:“简秩舟人呢?”
楚砚笑笑:“怎么了?”
“约好了今天中午见面,他迟到了,打电话没人接,什么意思?”
“可能有急事吧,”楚砚说,“我没跟他在一块。”
温明澈的声音干净、凛冽,听他说话的时候,楚砚总能联想到薄冰,是很有辨识度的音色,跟陈佑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
温明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再次开口道:“我有事找你,你现在在家吗?”
楚砚问:“什么事?”
“电话里说不清楚。”温明澈说,“我快到你家了,有空的话现在见个面。”
虽然前边还有“有空的话”这个前缀,但楚砚听他的语气,是一定要见他的意思。
楚砚想了想,简秩舟这会儿应该已经进了派出所,恐怕没那么快出来,确实不着急这么一会儿。
于是他回答道:“好。我现在回去。”
……
与此同时,医院里。
司机老陈看着突然闯进病房的林峄和另外几个陌生人,心里扑通扑通地直跳。
简秩舟让他留在医院照看陈佑,如果陈佑被带走,老陈必然首当其冲。
简秩舟正常的时候还挺正常的,但是一旦发起疯来,简直就像是个精神病,老陈实在是打从心底里憷他。
清醒着的陈佑看见林峄很激动,早上刚跳下去的时候,大约是肾上腺素起了作用,陈佑没感觉到疼痛。
但这会儿清醒过来,也慢慢反过劲来了,陈佑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疼。
看见林峄的第一眼,陈佑就委屈地和他哭诉:“我好疼……”
司机老陈下意识地就想给简秩舟打电话,林峄给带来的人使眼色,让他们把老陈控制住。
陈佑见他们捂住了老陈的嘴,要将人往洗手间里拖,他急忙说:“陈叔是好人,你们不要拉扯他。”
他太大声了,震到了骨折的肋骨,疼得龇牙咧嘴的。
“峄哥……”
林峄告诉陈佑:“他会给简秩舟打电话。”
“那你们把他的手机拿了就行了,别打他。”
林峄叫来的那几个男人个个都人高马大的,肌肉都快从衣服里爆出来了,怎么看怎么像□□。
“没事的,”林峄安慰陈佑,“他们不打人。”
其中控制住老陈的那两个人,将他手里的手机抢了,又检查了他身上还有没有别的电子产品,然后才将人丢进了洗手间,反锁上门。
陈佑不知道林峄是怎么跟医院沟通的,很快他就拿来了一份出院同意书让陈佑签字,陈佑歪歪扭扭地把名字签上。
紧接着林峄轻手轻脚地将他抱上了事先准备好的轮椅。
陈佑并不关心林峄要带他去哪儿,一路上他都靠在林峄的怀里,像抓着救命稻草那样,攥紧了他的手。
他仰头看了看林峄的脸,这人靠近下颌与左耳的地方,有一块不小的淤青,右边眼角也有淤痕。
“你跟人打架啦?”陈佑问他。
林峄回答说:“你忘了?前几天晚上我去找你,让你那个简哥给揍了,我砸了他家一楼客厅的落地窗,当时我都没开口说话,他上来就往我脸上招呼。”
“疯子。”顾虑着陈佑的感受,林峄并没有用太难听的话咒骂简秩舟。
陈佑像是想起了什么,整个人又往林峄的怀里缩了缩:“……他真的很可怕。”
然后他才说:“你有来找过我,你没有骗我。谢谢你林峄。”
“我为什么要骗你?”
陈佑想了想,说:“不知道……”
他今天从三楼摔下来了,林峄刚才看过他的病例,所以他原谅陈佑的胡说八道。当然,就算他没有摔,林峄通常也会体谅他所有颠三倒四、找不到重点的话。
因为他觉得没什么逻辑,不怎么会“讲话”的陈佑也有种不聪明的可爱。
“……我以后都不会看到简秩舟了吗?”陈佑忽然又小声问林峄。
“你不想见的话就不见。”林峄很轻地摸了一下他的头发。
陈佑想到“简秩舟”这个名字,就感觉到了恨,这种恨意对于情绪简单的陈佑来说,实在过于浓烈了。密密麻麻地,稠得他胸口发闷、牙根酸涩。
可是一想到以后再也不会看见他了,陈佑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车子开了很久,陈佑很快便在林峄怀里睡着了。
林峄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陈佑了。
他知道陈佑被简秩舟管得很严,不过两人聊天的时候,陈佑从来没跟他说过简秩舟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