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作者:姥朕子      更新:2025-10-27 12:45      字数:3203
  周岚清微微叹口气:“久居于深宫,能有什么心事?”
  说罢又伸手,将眼前开得正鲜艳的花朵随手摘下,不甚在意地任由其滑落于地上:
  “只不若是近几日看了一本闲书,其中一事倒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一双玉手缓缓搭上还欲摘花的手:“姐姐不妨与我说说,直言虽伤,可胜于隐忍成疾。”
  “也无大事,”周岚清这才说出心中疑惑:“只是阅得一事,其言有两商贾之家于一地,面上和气,实则久已因争市而暗斗。”
  “其中一家有一能干之仆,欲投效于另一家,费尽心机,却终不得接纳,甚至落得一无所获的下场。此仆何以至此呢?”
  周梁清微微思索,后开口道:“我不知能否解姐姐心中之惑,然我曾闻有这样一说。”
  说着,又拉着周岚清坐下,轻柔的声线似是能抚慰人的烦郁:
  “从前有养狐者,能与狐相通语言,盖以术授焉。后欲售于富商换取钱财,人告富商其所能,富商疑其欺己,以得金之后,恐复呼其狐。”
  “其人归,乃谋于众曰:‘吾当为法以信之。’遂于众前,取狐狸的孩子一一斩其首,富商睹之,遂市其狐。”
  周岚清听闻幽幽道:“如此说来,若欲使此伙计成功投靠于别家,必先显其与原家断得无丝毫牵挂。了结旧缘,方可得新主之信。”
  周梁清又道:“得其要者,一本万利;失其要者,劳而无功。倒也难为这伙计,即失了旧主顾,又讨不得新主顾。”
  周岚清如梦初醒般,忽而了解魏源于此事不得志的缘由:魏大人就如故事中能干的伙计,陈有成则为新主顾,而一直以来,自己和魏源都将皇兄放在旧主顾的位子上,故而一直做的都是表层的无用功。
  想至此,竟不自觉将对方的手抓的紧了些,听到的微微发出的反应声又立马回过神来,松开手问道:“可是抓痛你了?”
  “不打紧的。”
  应是与周岚清待久了,再加上她本就是心思细腻的性子,周梁清此时明显能感受到对方心绪已是平稳,应该是心结已解,连带着周身的气势都柔和不少。
  第41章 棒打鸳鸯
  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霍云祺哼着小曲,手握昨日晚于街中淘得的玩意儿,悠悠然往外走去。
  “你去哪儿?”
  一声浑厚的声音自不远处入耳,令霍云祺下意识将东西向后边藏了藏,转过头,霍老将军正摆着一副探究的神情。
  “爹。”霍云祺咧开嘴露出讨好的笑:“今日起的早,四处转转。”
  可霍立是何许人也,他自是不相信眼前这小子的胡言乱语,想着后者这几日做的好事,不屑地冷哼一声:“旁边的东西露出来了。”
  其口中之物便是霍云祺自上回马球会上博得的青玉,后在两人逐渐紧密的关系中,就将此物当作两人的半个“情物”。
  不仅如此,他连夜自行打磨并穿孔并贴身佩戴,又恐旁人多想以此坏了周岚清的名声,且怕放于外头磕破了,一直放于衣服里层,就连周岚清自己本身也并不知晓。
  经霍立一说,霍云祺还以为是青玉显露出来了,连忙往身侧望去,一时间没有顾及到手中原本隐藏的小玩意儿。
  待反应过来,就看到霍立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不由得心下一紧,又不敢多言。
  “你到底要去哪?”见霍云祺死赖着脸不开口,有些情绪上来:“是要去宫里?”
  接触到自己小子有些惊诧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这几日收到的风言风语果真不错,霍立不由得火大,立马下达命令:“不准去!”
  “什么?”霍云祺下意识问了一句,随即转为愤慨:“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不准去!给我呆在府里!”
  “我不,”霍云祺就差梗着脖子大喊:“凭什么不准我去?”
  “闭嘴!你要喊得整个京城的人都听到吗!”
  就在此时,江如月从练兵场上下来,一入府就看到这两父子闹得不可开交的场景,上前拉住霍云祺不知死活的叫嚣,转而问道:“这是发生了何事?”
  见霍云祺不回答,便知道大抵是谁惹的祸事了,于是便悄悄拉了他一把,示意其认错,她知道面对霍立,脾气上来了谁来都不好使。
  “不用拉他!”霍立立马抓包两人的小动作,毫不留情地揭短:“这孽子,日日爬未出阁姑娘的墙头,外面的流言都快把我的老脸给丢尽了!”
  闻言江如月皱起眉头,下意识对其口中霍云祺这有些轻浮的行为大为不满,但转念一想,后者不可能会是这样的人,于是又出言询问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霍云祺则有些气恼,一股脑就迸发出惊人的言论:“我与公主自小一同长大,我倾心于她,又有什么错?皇上都没说什么,您又管外头人什么言语?”
  此言一出,江如月有些意外地看着
  身旁人,瞬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或许是知道霍云祺与周岚清之间的感情不一般,却没想到两人竟然已经亲密到这个境地。
  随后有些发愣地看着霍立的巴掌就要降临,想起其手上力度之大,下意识就阻拦维护道:“父亲且慢!我也有错!要打就一起打吧!”
  又想到自己日日泡在练兵场,以至于不知这些纷纷扰扰,说道底,她作为长姐也有失职之处。
  但这没头没尾的话一下子就镇住在场两个男人,霍立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又有什么错?”
  方才本就是江如月急中生智冒出的话,此时面对霍立的问题自己也一时间回答不上来,只得胡乱道:“我未能见云祺的行为,实在是我的过错。”
  “阿姊!”可怜的霍大人面对江如月的大义之举颇为感动,他从未觉得江如月有哪一刻如今一般伟大。
  真不愧是他的好大姐,平日没白挨打。
  但严厉的霍老将军不会顾及此时姐弟的温情,他气的牙痒痒,又因为不舍得骂闺女,转而对霍云祺怒斥。
  “你情钟于她,她情种于你么?不知于所知而日扰之,匪唯荡子之行,亦近乎狂且!这点道理你不懂么?你个孽子!”
  霍云祺皱皱眉,下意识反驳。
  “她定钟情于我!”
  霍立一下子戳破他的嘴硬。
  “她同你说了?”
  这回霍云祺说不出话来了,最后只得恨恨地丢下一句:“我知父亲必不信,现在我就去往宫中验证她的情谊,以此证我们是两心相悦的!”
  见霍云祺愤然离开的背影,江如月一边跟上气的直哼哼的霍立,一边斟酌着开口道:“父亲,您也太不要生气了,万一两人真是两情相悦...”
  不料霍立微微眯起眼睛,直言道:“我见过公主几次,那丫头远远不似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不是将心思寄于情爱的人。”
  说道此处,又不得想起霍云祺那死要面子的模样,有不由得叹气:“这孽子!”
  叹息声微微拨动画面,即可看到长宁宫里正是繁花盛开,精致亭台阁楼掩映在碧树之间,在绿叶交错中,周岚清的身影似有似无的往里头走去。
  “母后。”
  周岚清一进门就见皇后慵懒地坐于亭中,她手中指尖的动作将针线于绣盘上穿梭,而阳光散落在绣盘之中,好让闪亮的颜色为女人的容貌增添色彩。
  听到来人的声音,女人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专心的在做自己的事情。
  在场的众人皆不敢言语,周岚清将眼神投掷立于一旁的静秋姑姑,只见后者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便规规矩矩的站在跟前。
  这一站,硬生生站了大半个时辰。
  似是终于绣好了,皇后将手中的绣盘交给一旁的宫女,抬起头来看着周岚清,语气不冷不热:“你来了。”
  “是。”周岚清还是不敢坐,只是悄悄的观察着皇后的脸色。
  终于,皇后松了口气:“站着做什么?从前你可没那么生疏。”说罢,还对一旁的静秋姑姑说道:“你也真是的,怎么让公主凭空那么站着。”
  周岚清虽已然知晓皇后今日为何发怒,但面子上总是不敢多表露出旁的什么,只是一如既往道:“母后,不怪静秋姑姑,是我自己许久未走动,想是站站也好。”
  皇后面色微缓:“你近日倒是鲜少来本宫这里了,”一双美眸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女儿:“都在做些什么?”
  周岚清挂着淡淡的笑,不着痕迹地将眼神闪开,又稳稳地落在桌上已经凉透的茶水:“春意正浓,宫中花事渐盛,我常在宫中赏花,又看看书。”
  说完,将茶杯放置手中,正欲喝下,就听眼前人说道:“只有如此?”
  茶水还是没有入了周岚清的嘴里,她不免有些奇怪的问道:“母后颜色不豫,似有忧思,女儿实在是不知何故,愿闻其详,也好为您解忧。”
  眼见一向乖顺的女儿如今却变得顽劣,皇后不经怒从心起:“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你当真以为你父皇不知道你的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