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作者:
青枝雨 更新:2025-10-27 12:54 字数:3128
索性,不如让黎白夙代她完成一切,等事情接近尾声,她再夺回身体,到时即便是黎白夙再想改变什么,也晚了。
那天黎白夙去找师兄,她大致猜出了她的目的,就像杀死裘真长老时,黎白夙对裘真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她明知道裘真身上藏了法器回溯镜,可却偏偏要说,不止如此,她还要让回溯镜记录下一切。
而目的,大概便是有意激怒师兄,为以后埋下祸根。
之后想要去找师兄应当也是如此,黎白夙知道现在的她还不能死,所以并不存心找死,但黎白夙可以激怒师兄,她明知道她与师兄关系匪浅,师兄若知道一切必定会杀了她。
黎白夙要的,便是为她铺条后路,要日后的师兄能对自己造成威胁并助她杀了自己的神魂,至于眼下,师兄历劫失败境界必定大不如前,她也不怕会失去这具躯壳。
“在想什么?”
一旁,莫獨的粗犷嗓音打断她的思绪,手在她眼前一挥。
沈晚棠回神,随口道:“听你手下说,往年常给黎双送人?”
“都是之前的事儿了,自打认识你之后,两个宫里的人就不怎么来往。”话语间,莫獨的视线不经意往她额心盯。
一个赝品一个真货,他还拎得清楚最后餍魔宫到底该属于谁。
虽说魔域历来都是以强者为尊,但偏偏餍魔宫是个例外,餍魔一族孕育的方式太阴邪,凡餍魔之主诞下的孩子必定是女胎,也必定是魔胎。
一条黎玉昭的狗和一个黎玉昭的女儿,孰轻孰重他还分得清。
“送我进去。”沈晚棠并不关心他和黎双如何,她只想要达到目的。
莫獨还以为自己听岔了,脸色怪异地看着她,“你倒不如求求我,给你借人去救姓魏的,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找死的。”
“我有法子,不信?”沈晚棠微微挑眉,琉璃色的双眸眸光莹亮,那是她对自己足够的自信。
莫獨重重拧眉,本想拒绝,但转念又想到沈晚棠此人惜命,绝不会拿性命去救人。
“……我毒魔宫一向只送男子,你一个女人,叫我如何送?”
沈晚棠静静望着他,两人四目相对,心中各有所思,思忖良久,莫獨瞬间豁然开朗,于是当日便又挑了四名女子,翌日将她们同沈晚棠一起打包送去餍魔宫的魔尊司马奉殿中。
司马奉曾是黎双最喜召见之人,多年常常侍奉左右,可即便是再喜欢,也终有腻了的那日,毕竟餍魔宫中皮相美的男子多了去。
就如前些日子最讨魔主欢心的魏免不就被厌弃了么?
不过,也是该死!
司马奉心中一阵唏嘘,摇头品酒,冲底下回话的人吩咐:“既然是莫魔主送来的,今夜送去寝宫……说来,这个莫獨倒也是个怪人,若不是他性子豪爽无甚心计,本尊可就要怀疑他是否别有用心了。”
“兴许,这位莫魔主是想通过尊主拉拢魔主。”
“目的呢?”
“听闻,他对沈卿言恨之入骨。”
闻言,司马奉将酒盏放下,噙笑道:“行,你去告诉莫獨,就说他的好意本尊收下了,本尊会好好善待他送来的人。”
“是。”
当夜,餍魔宫中某处的寝宫,窗格上倒映出五道身影。
有四人是穿着纱衣躺在宽大的床榻上,还有一人戴玉簪着青衣,端坐在桌旁。
沈晚棠手里晃着酒壶,看着刚炼出的丹药在里面化开。
床上的四人是临时被莫獨花钱寻来的,从未见过沈晚棠,有人看她如此随心所欲,张狂无畏,忍不住犯嘀咕:
“这人谁啊,怎么一副正头夫人的做派?”
“我看她这就是在哗众取宠博人眼球呢,以为一会儿尊主会一眼相中她,还不是个跳梁小丑。”
“就是,搞什么特殊……”
沈晚棠听得清楚,却不为所动。
直到屋外传来脚步声,床上几个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娇羞起来。
随着门被推开,司马奉一眼看见正前方坐着的一位青衣女子,她的皮相很普通,普通到他甚至怀疑莫獨的眼睛是否出了毛病。
这女人的皮相甚至远不及他的侍女,莫不是送错了地儿?
司马奉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审视她,释放出威压,查探她的修为,最后蹙眉,脸色变得有些冷。
“你是谁。”
看不出修为,来者不善。
沈晚棠来的时候易过容,她顶着张普通的脸看向他,开口:“莫獨的人。”
“莫獨?”司马奉冷笑一声,“什么时候,一个侍女也敢叫他莫獨了,难道毒魔宫的规矩便是如此不分尊卑?”
显然,他不仅不信,甚至还对她动了杀心。
沈晚棠抬手抵桌,撑着自己的脑袋,姿态散漫随性,笑意盈盈望着他,眼底却并无笑意。
她说:“我是来给尊主送花的,听说眼下整个餍魔宫,最不能碰的便是这木楝花?”
此话一出,司马奉神色一僵,眼眸瞪圆,若眼神能杀人,此刻沈晚棠必定成了个死人。
“此话何意,本尊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尊主不妨仔细闻闻?”沈晚棠说话时,眼珠一动,转向窗台,那里摆放着她来时带的花,“这花倒是好看,可惜……不是什么好东西,您说是不是?”
“啪——”
司马奉突然一巴掌拍碎了桌,杯盏酒壶瞬间被打翻在地,酒水也从壶口溢出,在地上湿了一滩。
“你和那个魏免究竟什么关系!”司马奉狞笑着,以魔气狠狠扼住她的喉咙,把人提至半空中。
床上四人早已吓得瑟瑟发抖,见到这一幕有人失声惊叫,连衣裳都忘了穿,哭得梨花带雨的,径直裹了轻纱就往外冲。
司马奉还要说什么,被他掐住的人突然将什么东西朝他迎面撒了过来,他一时不察猛吸一口,几乎是瞬间,熟悉的剧痛自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叫他身子一软跪倒在地。
“唔!”
近乎是匍匐的姿势,脖颈、额角的青筋暴起,脸色因疼痛一阵白一阵红。
他极力抓住她的裙摆,开口:“你!”
沈晚棠垂眼,凉薄得仿佛失了任何情绪般,她一脚将人踹开。
“木楝花,凡中毒之人,只要沾染上这花的气味,便会毒素发作。”她冷眼看着他在地上狼狈蜷缩成一团。
“……你,魏免是你派来的人,还是说你们都是莫獨派来的人……你们想做什么?!”
沈晚棠没有回应,而是用行动来告诉他,她想做什么。
伸出的手置于司马奉的天灵盖,在他痛苦之余,毫不留情从他体内吸收他这些年来积攒的怨恨。
“啊——”
司马奉痛苦得快要失去意识,在长久的失神后,被这个女人随手丢在地上。
她竟是同族……
视野模糊不清,他眯着眼睛,看见这女人瞥他一眼,“想要解药?方才被你打翻在地的酒便是。”
语气中是麻木不仁,是不屑的嘲弄,隐约夹杂着一丝笑。
司马奉的手边便是一地的湿意,是方才被他打翻的酒液,是解药,也是羞辱。
他从未遭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
简直欺人太甚!
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之辈!
一刻钟过去。
酒味与花香弥漫的寝殿中,青衣女子慵懒地侧卧在榻上,眉眼皆是冰冷之意,透着着上位者的气势,让人不由生畏。
司马奉还在强忍痛苦,绝不肯向她低头,但他隐约能觉察出此人并不简单,甚至不容小觑。
“司马尊主,你怎么不喝呀?”沈晚棠唇畔勾着一抹似笑非笑,“此毒一旦痛上三天三夜,必死无疑。”
“呵,魔主已经向魔帝请了两位炼丹师来……你以为,我们当真就解不开?!”司马奉艰难呼吸着,面目狰狞,眼中尽是恼怒。
“你们体内的毒早就深入骨髓,没得救了。”沈晚棠冷嗤一声,“而我也没有解药,有的只是缓解毒发的灵丹。”
“你若知趣,可活;若想找死,我也不拦你。”
“你!”司马奉一口怒气瞬间积在胸口不上不下。
她叫他去死,他怎么甘心!
可叫他喝地上的酒……亦是奇耻大辱!
他低头,视线止不住瞟向地上那滩酒液,酒壶都被他碎成了几片,能喝的只有地上那一点……
沈晚棠见他脸色难看得如同黑墨,一面忍不住动摇一面又苦苦挣扎,觉得有趣,“尊主若实在不愿喝,不如与我说说你们餍魔宫的事,届时,我给你丹药。”
闻言,司马奉神色微动,却没有立刻答应。
“和你们魔主无关。”沈晚棠又道。
司马奉的眉头松动,这才忍着剧痛缓缓说了起来。听完了他的话,沈晚棠才对魏免所行之事更清楚了些。
自那日画中镜一事后,黎双便已经对他起了疑心,但却留着他继续等他下一步动作,想要顺藤摸瓜揪出他背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