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作者:
燕攸 更新:2025-10-27 12:55 字数:3044
一来二去,楚创不来的时候,她和程煜澄偶尔也会尬聊几句。
校庆登台,排在他们节目前面的是泼水杂技,等他们上场,舞台留有好几处水洼。
跳舞时商毓凝一直避着,几次差点滑倒,还好及时调整了重心,才有惊无险完成了表演。
谢幕下台林清芮踩中水洼往前摔,她没多想伸手拉她,不料被后面的女生撞了下,非但没能拉住林清芮,反而自己撞上旁边的音响架。
一枚尖钉撞进脚腕,听到的却是林清芮惨叫。
四个女生全部奔下去扶摔倒的林清芮,落在最后的程煜澄也朝台下走。
“程煜澄。”
周围纷纷扰扰,人声喧噪,那是商毓凝第一次叫他姓名。
声音轻如羽毛,带着不易察觉的哭腔。
是不抱希望的求救信号。
程澈止步回眸,商毓凝却没有看他,而是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什么人。
他知道,她在找楚创。
因为楚创不在,所以她随口叫一下他,不是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而是——
“是什么?”
叙述倏然中断,白莫不禁追问。
桌上檀香条燃尽,他们足足聊了一个小时。
和白莫聊天是一种放松,正是因为太放松,程澈不自觉卸下防备。
偏偏白莫极其擅长引导,许多埋在心底的事,他没反应过来已经说出去了。
“再套我的话,你这咨询机构就不用开了。”
“程总,程老板,你来我这不就是找听众,在关键地方说且听下回分解,会被寄刀片的。”
投资人不听他掰扯,冷漠无情道:“你这每年亏我四千多万,早该关门了。”
他还想再哔两句,程澈接了通电话,提起外套就走,很急的样子。
“程澈,到底是什么!”白莫捶胸顿足。
程澈看神经病似的看他一眼,讳莫如深道:“你收到过……群发的新年祝福吗?”
科技那么发达,早就可以实现半命题消息群发。
发件人:xxx,新年快乐!玫瑰.jpg
收信人a:哥哥,新年快乐!玫瑰.jpg
收件人b:宝宝,新年快乐!玫瑰.jpg
收件人c:男神,新年快乐!玫瑰.jpg
……
现在甚至更高级,完全能够根据双方聊天内容,推算双方关系,提炼聊天语气,实现开放式群发祝福。
总有某些蠢货,收到crush的八百字小作文后,感受到来自对方“满满的爱”,头脑一热甩出巨额红包。
肉痛,但还自我安慰说,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真心挂念自己的人不容易。
十六岁的程煜澄,比蠢货更蠢。
他在明知道自己收到的是群发祝福的情况下,还返回去帮她。
“谢谢医生谢谢。”
家属鞠躬道谢,程澈虚扶一下,没说话,和主刀医生打声招呼,转头回办公室。
门前有位年轻女性,披白大褂,绑高马尾,两手交握着自然下垂,来回踱步。
得知程澈回医院救场,余烟岚下班没急着离开,径直到办公室门口等。
周四加试,她没通过。按照程序,今天值完班,明天就该办手续,改跟主治医生进行末期考核。
可她不甘心,鼓足勇气叫住准备开门的男人。
“什么事?”
“程医生,我想留在……”
嘀,程澈刷卡开门,进门,反手关门,动作行云流水。
余烟岚不遑多想扑到门上,请求程澈给她五分钟时间陈述理由。
“加试没过。”程澈惜字如金。
“我看到了at肌电图。”
门即将碰到余烟岚面部前半秒,程澈抓住了把手。
下午助理韩泰往程澈办公室送文件,和行色匆匆的护士撞个满怀,一沓资料掉出来。
余烟岚帮忙捡,瞥见贴着at标签的肌电图。她不清楚at什么意思,把肌电图还给韩助理时,窥见文件袋上“atonem”几个字母。
后面的字被他手臂挡住,但她能猜到,atonement——赎罪。
结合上周五在准备室洗手,她阴阳怪气说“程医生就不会犯错”,程澈关水龙头时手顿了下。
余烟岚猜测,那份肌电图的主人,就是程澈犯过的错。
*
“程总,回秋江浦吗?”
蒋晖透过后视镜,瞄一眼后座满面倦容的男人,刻意避免提起定园两个字。
副驾上的韩泰却哪壶不开提哪壶,“您已经整整一周没回定园了。”
程澈忖度片刻,说回定园。
“姜主任催我提交考核通过名单,程总您决定留顾缪还是张潜?”
“张潜,还有余烟岚。”
蒋晖:“哦豁,第一次见程总在医院给人开后门,还是个小姑娘。”
韩泰:“闭嘴吧你,程总这是为夫人开后门。”
门打开时,天已经黑了,房间里乌漆麻黑,程澈以为商毓凝不在,正想关门,一阵热风吹来。
角灯照亮一隅,昏黄光线照射床沿,商毓凝卧在床上,头戴干发帽,手机落在枕边,露出一条腿压着被子。
程澈走近,弯腰抚摸她的鬓角,有点潮。
手指挑开帽沿探进去,头发还是湿的。
“毓凝。”他轻抚紧蹙的细眉,柔声唤她。
商毓凝皱着脸,翻身嘤咛,“上午没课,我再睡会。”
摸她额头烫手,估计烧糊涂了,还以为自己在柏林上学。
程澈取来退烧药哄她吃下,商毓凝依偎在他臂弯里,脸埋进衣领中,鼻子贴着锁骨嗅。
忽然抱住他,拼命往他怀里瑟缩,仍用那种不抱希望的语气,轻飘飘地说:
“程煜澄,抱抱我。”
第12章 情敌
脑袋撞上胸口,身体岿然不动,心里山崩海啸。
各种微妙情绪交织杂糅,程澈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商毓凝抱紧浑身发抖的自己,哆哆嗦嗦重复。
“抱抱我,抱抱我……”
程澈抬手搂紧她,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别走。”她抓住他的手,手指摸索着一根根嵌入指缝,“别走,别丢下我……”
迈出半步的脚往后撤,程澈轻声叹息。
外面雪下大了,他们相依相偎,仿佛回到柏林听雪拥眠的时光。
“我不走。”他在她耳边说,“你也不要走。”
“我不走。”毓凝叽叽咕咕回应,“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陪你,妈妈。”
程澈:“……”
商毓凝妈妈很早就去世了,在他们结婚后第三个月。
程澈依稀记得岳母的音容笑貌。
连年饱受胃癌摧残,她面黄肌瘦,病魔夺走了青春容颜,余韵尚能看出往昔姣丽。
他和岳母仅有两面之缘,第一见面,以女儿男朋友身份探望,他跪在病床前,答应她,一定好好照顾毓凝。
第二次见面,是登记结婚次日,一家人简单吃了顿饭。
她化了淡妆,气色还不错。
一双狐狸眼明艳娇媚,商毓凝应该和年轻时的她很像。
略微不同的是,毓凝眼尾更翘,睫毛更长,略多几分妖娆。
第三次没见到人,是在葬礼上以女婿身份送葬。
等所有人离去之后,程澈跪在墓前坦白真相,将来之前的算计,来之后的心路历程,他和毓凝的契约,一一告诉墓碑上的她。
并保证无论身份真假,承诺不假——他会照顾毓凝一辈子。
可他最后食言了,一是因为商毓凝不给他机会,二是因为他做不到容忍商毓凝一再抛弃他,还不给任何理由。
“醒了?”程澈没有睁眼,凭感觉将手掌覆上她的额头,“退烧就没事了。”
“你……怎么在我床上?”
还浑身赤裸,没精打采,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用你半坏不坏的脑子想。”他摁着她脑袋往后压,“是谁拉我的手求我别走。”
“是我?”
“对,你还叫我妈。”
“……”
“我叫你妈,还是我叫你,妈?”
“你叫我,妈。”
“哎,乖儿子。”
“……”
商毓凝摸他头顶,“那你一丝|不挂躺我床上算什么?乱|伦啊儿子。”
“昨晚是你嚷嚷好热,然后脱我的衣服。”
“我一个女病人,你一个大男人,你不想脱我能霸王硬上弓?”
“读几年哲学连摩擦生热都不懂了是吧?”
程澈一晚没合眼,天蒙蒙亮才睡着,没睡半小时就被便宜妈占便宜,此时正烦。
过两小时还要上班,听有病的没病的倾诉绝望人生。
“商毓凝。”程澈拢她入怀,逮着脖子咬,“再闹我就收诊疗费了。”
手顺着睡袍下摆伸进去,轻掐内侧软肉。
他指腹上有层薄茧,掐的恰是敏感处,痒得她满床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