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作者:
喃喃果 更新:2025-10-27 15:42 字数:3081
不过,关于赵小郎身世上的蹊跷,他和梅尧臣此前探讨过一番,心里早就有数。至于话术嘛真假不重要,好用就行。别说,赵小郎说得连他心里都泛痒痒,想动一动生疏了许久的笔头。
扶苏激动得点头连连:“当然啦!您愿意写的话当然再好不过!”
杨祭酒,虽然后世声名不显,但在当朝的水平并不低。学问文采的水平稳稳压过他一头的,超不出一掌之数。这样的人来给他写推广软文,还是他赚了呢。
至于集文,排版嘛……
“子厚兄既是第一个问我此物为何的人,集文排版后续之事,就拜托给你如何?”
张载顿时受宠若惊,指着自己:“我?”
“嗯!”
他刚想推辞,自己一介白身哪里够格呢。但扶苏绝不会放跑自己看上眼的白工:“子厚兄,你能一眼看出它的不凡之处,还能联想到百姓生计,足以说明你与此物缘分不浅,不是吗?”
他还发动了卖萌攻势,努力眨巴起乌溜溜的大眼睛来:“就当成是帮我一个忙,我欠你一个人情,好不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张载只好应了下来,一脸自己“占了大便宜”的神情。周遭人看他也俱是羡慕嫉妒恨。但扶苏却暗道:风光长宜放眼量呀。一千年后,谁占了便宜还不好说呢。
敲定了这番彼此都觉得自己大赚的交易之后,扶苏又定了个交稿的时间,和张载的联系方式,便在一片热闹的议论声中悄然退场了。
等到有人从狂热的讨论中恍然回神,发现文会原本的主人公不知何时消失之后,扶苏溜已然到了国子监外。
开玩笑,难道我会不知道那些想提问的人都是什么心思吗?才不会给你们考倒我的机会呢。
当了快一个月的文曲星降世、神童小三元,他也是有包袱的好不好。
不过,这次文会最大的目的,也就是棉花已经全部发下去,给学子们当参考样本了。也不知道他们会写出什么样的文章呢?
扶苏搓着手,万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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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对吧……”
几日之后,扶苏一篇篇翻看着收上来的文章,乌莹莹的眼底满是不可思议:“不是,他们为什么要乱写啊?”
张载满脸为难:“三元,这文章,咱们是刊还是不刊啊?”
“你觉得这能刊吗?”
扶苏随手拿起一篇,嫩嫩的嗓音里充满了无语和抓狂:“我让他们写的明明是软文啊!写成穷书生夜来苦读,惹来棉花仙子红袖添香披寒衣的故事是在闹哪样!”
“……等等,子厚,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哪里说错了吗?”
张载的神色莫测:“连‘红袖添香’都知道吗?您懂得还真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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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给大家道个歉,本来说好写5000的结果手指突发恶疾,今天只有这么多了()等这个月过完之后可能要休息一天,给手放个假
本章给大家发20个红包(鞠躬)
第93章
扶苏“!!!”
坏了, 说漏嘴了!
一般人对于神童的定义,多半是学识超出常人的小孩子。落脚点往往出在“小孩子”三字上。扶苏带着两辈子的记忆纵横大宋,却没人提出质疑, 皆因他做的事都勉强能用“智商非凡”来解释, 没有脱离一个小孩子的范畴。
但“红袖添香”四个字一出嘛……张载看自己的眼神都快要不对劲了!这是吃了几个书生酸儒写的话本啊?这么会概括总结?
扶苏额头冒细汗,眼神也游移了起来:“这个啊?是家里人看书时我不小心看到的。难道不是夜里给人点香料、点蜡烛的意思么?怎么了, 很奇怪吗?”
张载立刻狠狠地蹙眉:什么不靠谱的家里人!都给小孩子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但他和扶苏的交情尚浅, 还没到能直言家人过失的阶段。张了张嘴,只能说道:“没什么, 你现在还不懂, 以后也勿要在人前说起。”
扶苏见人好像真的相信了,良心一痛, 面上却点头连连:“多谢子厚兄提点, 我晓得了。”
又像个真正的孩童般,好奇地歪头问:“但为什么不能说呢?子厚兄, 明明你知道这个词的呀?别人肯定也知道的。”
张载:“……”
未来关学的创立人,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和四岁的小孩讨论什么是“红袖添香”。他哽了一下, 最终祭出了那个万能回答:“等你长大你就明白了。”
扶苏抿了下嘴巴, 看似闷闷不乐, 实际上努力在憋笑——再不抿嘴他怕自己要笑出声来了。
“哦。”
“也不要问别人这个词什么意思。”
“嗯嗯。”
多年以后,张载再回忆起这件事时,忍不住会心一笑, 将之写入自己的笔记当中。与此同时, 仁宗永远不会明白, 为什么他接见肃儿的朋友,关学大儒张先生时,后者会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做错了什么吗?
不过, 那都是后话了。
而现在的问题在于,这一篇充满了说好听点叫“浪漫”,说难听点叫“意淫”的神话故事,能不能出现在他们的文集里。
这可难办了。
扶苏摸着下巴,摇了摇头:“可惜,和其他的文风不兼容啊……”
张载却奇道:“可惜?三元郎觉得,可惜在何处?”
他是个性情板直的正经人,一眼能看穿书生的心思,自然很看不上眼。但他只是个被委托的编辑,涉及到文章入选原则的大事,当然要找主办方了。但张载原以为,赵小三元也会批评一通,最终以罢选收尾的。
他把文章再度握在手中,反复读了几遍,到底有哪里惹得三元郎另眼相看呢?
“因为人民群众喜闻乐见呀。”扶苏说。
“比如汴京街市的瓦舍勾栏。”他又指了指自己:“还有像我这么大的小孩儿。肯定都爱听这故事得不得了。”
张载沉默了一下:“您说得在理。”
书生的小心思固然藏不住,但故事本身十分有浪漫色彩,正是百姓最津津乐道的。
“所以,我在想要不要另起炉灶,这篇便不放入文集里了。我们把它稍微改编一下,当成个话本子投入勾栏,在百姓当中宣传一番呢。”
扶苏一边思考一边托着下巴,陷入了自己的头脑风暴中。过了一会儿,他恍然发现自己冷落了张载:“抱歉,子厚兄,方才是我入神了。”
张载摇了摇头:“没有,其实我也在思考您方才说的话。实在让我受益良多。”
“是我的眼界窄了,一听到著书立说,就以为不该让下里巴人的文字辱没了格调。实则舍本逐末,忘了文集一开始是为了泽被百姓而作。这厚厚的一沓,未必有方才一篇管用。”
扶苏:“……倒也不必什么都反思吧。”
他刚要张嘴,两道声音凭空响起。
“小心把赵小郎给夸爽咯。”
“子厚兄,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扶苏和张载齐齐向声音的源头看去,只见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推门而入。
扶苏:“你们怎么来了?”
张载迟疑了片刻:“纯仁兄,还有这位是……?”
范纯仁和张载,后者曾受过范仲淹的指点,两人又年龄相近,自然熟识。范纯仁便主动担当起介绍的职责来:“神童榜上另一位有名者,父子同登科的当事人,苏轼是也。”
苏轼也大大方方拱手:“张兄,我字子瞻,你唤我子瞻就好。”
扶苏“咦”了一声:“你怎么有字了?”还和历史上一模一样。
苏轼:“当然是因为马上要做官,方便别人称呼,让我阿爹给我取了一个。我还奇怪你怎么没有呢。哦对,你不用,干脆你的字就叫‘三元’算了,反正大家都这么叫你。”
扶苏:“……”
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他刚要反唇相讥,又被苏轼倒打一耙。后者从袖子里施施然掏出一篇文章来,拍在了桌子上:“有集文的好事,怎么不叫我啊?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要不是祭酒来问了,我们都不知道。”
范纯仁紧随其后,也掏出文章:“就是。”
扶苏立刻大呼冤枉:“你们不是忙着归家和接范公嘛?我哪里敢打扰你们。”
“写一篇文章的功夫总还是有的。”范纯仁笑着问张载:“子厚兄?如何?你看我们二人的够不够格登载在集子里?”
“当然,当然了。”
张载如获至宝地翻看,心中感叹连连:不愧是进士啊,远超出文集平均水准。原本只是监生和太学生的文章,还不够有含金量,这两篇一加进去文集的身价陡增。在加上发起人是堂堂三元,连带着他作为编辑的身价也水涨船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