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作者:
秦淮洲 更新:2025-10-27 13:16 字数:2930
本意是踩水也没关系,赵持筠却偏要在凉鞋里穿一双粉色的堆堆袜。
画面不必细想,反正甘浔不忍多看。
现在甘浔哗啦一声站进水里,回头问她走不走。
赵持筠爱惜鞋袜,表情也很崩溃:这污水太脏,没办法踩。
甘浔开解她:稍安勿躁,就几步路,湿了回去换掉,脏东西冲个澡就干净了。
赵持筠的郡主病发作,死活不肯淌下去。
最终没有办法,甘浔只好说:我背你吧,你帮我打伞。
准。
赵持筠一秒都没有迟疑。
让甘浔觉得,她一早就是这个意思,是自己愚笨,才没有领悟。
小区里面的地势会稍高一点,积水只在这一截路。
赵持筠身体很软也很轻,但这么长一条人,甘浔背起来也不轻松,她只能凭借意志力艰难跋涉。
风雨如晦,郡主如山。
你看路,别摔着我。
赵持筠很关心她。
总有人生出来就是剥削别人的命。
甘浔的手臂因为架着两条腿,全是雨水,包括袖子。
而赵持筠害怕背后被淋湿,把伞直往后倾,甘浔的前襟于是也全湿了。
甘浔刚想说伞打正点,后背就清晰感受到了对方急促的心跳。
她想,赵持筠一定也不舒服,甚至害怕。
又想,风这么大,伞怎么打都会淋湿。
所以她没有说话。
把赵持筠放下的时候,甘浔恍惚,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英雄主义。
想到赵持筠曾戏谑地说她是菩萨像。
楼道里有潮湿的霉味,甘浔每走一步就是一个水脚印,她在这时候还有点包袱,没有让自己疯狂喘气。
到家以后,甘浔第一时间去浴室冲了脚,擦干,换了一双拖鞋。
赵持筠虽然谨慎,鞋袜还是都湿了。
她脱下粉色的袜子,看着被雨水泡得微微发白的脚趾,心中浮现出雾一样的忧伤。
何其狼狈。
这些天她不敢放任思绪延伸,找不到她,家人该有多伤心。
这个夏日他们还有夜游的雅兴吗?
赵持筠多想托个梦回去,告诉他们自己很好,保重身体,将来再见。
还有她,她是否安然无恙。若无恙,是否也会伤心呢?
赵持筠今日被领回,忽生出奢望,天气异象是老天的旨意,会再把她给送回去。
她来得那一天也下了大雨。
下午执意出门,她也存了这个心思。
但走了一遭,没有任何提示。
她被丢在这里。
她忍住眼泪,将失去家人跟头发的哀伤一并藏起,抬起头,看见浑身几乎湿透的甘浔帮她拿好了浴巾跟衣物。
洗吗?
你怎么了?
甘浔看见赵持筠坐在那里,像发烧一样没力气,动作全被放缓了。
她已经冲完脚,洗了手臂,擦干净,帮忙找出了换洗衣服,赵持筠居然才脱完袜子,还没穿上居家的拖鞋。
喊她,她抬头时,眼里却从灰色到有了光亮,甘浔以为自己看错了。
赵持筠笑了笑,说她有点饿了。甘浔松一口气。
两人轮流洗完澡,甘浔正准备去做饭时,家里的灯灭掉了,空调跟着停止运转。
赵持筠将灯光开关按了两遍,皱眉问甘浔:何故?
停电了。
甘浔这才看见房东转发的信息,花园小区因故障全面停电,修好兴许是明天下午的事了。
风雨滔天,远远看出去,地势低的地方已经有被淹没的趋势。
今年太怪了,七月还没到,往年绝不会有这样的台风。
转念一想,她家里住了个古人,这点自然现象又有什么怪的呢。
好在甘浔有先见之明,家里有存了电的台灯,她打开,放在茶几上。
赵持筠穿睡衣坐在光下,光洁的小腿露在外,膝盖侧边有一颗痣。
甘浔佩服自己,这种光线下眼神比平时还好。
她想开口跟赵持筠说话,忽然看出了不对。
自己好像忘记给她拿内衣了。
换上睡衣,她是不穿内衣的。
赵持筠通常会穿,今天回来实在太匆忙了,她就忘记帮忙拿。
赵持筠不知怎么想了,居然也没说,就这样出来了。
甘浔别扭地偏移开目光。
空调停止制动,屋里很快变得闷热。
她有点喘不过气,也没说话。
对此赵持筠没有烦躁,她是从心静自然凉的时代过来的,有空调自然欢喜,没有了,她也不想怨天尤人。
她盘着腿在沙发上打坐,姿势不知道是不是跟大镇国寺的住持学的。
甘浔的脑袋里也像被台风给侵略了一遍,浆糊一想,忽然后知后觉地想起,她有应对措施。
她找出蓄电的小风扇,开到最大,吹着自己,又给赵持筠吹。
幽暗微光里,赵持筠闭目养神的脸,在正经中藏着妖娆的美。
甘浔不确定自己看了多久。
造物神很不讲理,台风,时空隧道,还把赵持筠捏造得这么美,随时随地散发令人无措的魅力。
甘浔反复犹豫,还是不想赵持筠误会她是故意不准备内衣的。
也不想赵持筠明明不适,却以为是她的规矩,只好引而不发。
最后一次去观察膝盖侧边的痣时,赵持筠听到雷电声,睁了眼睛。
她才说:我忘记给你拿内衣,你想穿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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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周末愉快。
今天真的暴风雨,这周是期末周吗?
第27章 深宅
恶劣的天气把这座城市压缩得越来越逼仄,人们只能躲在室内,整个小区都浸泡在粘稠的黑暗里。
铅灰色的云层不断降水,树的影子变得狰狞,积水像脏腻腻的石油。
说完甘浔就后悔了。
穿不穿内衣都不重要,尤其在停电的屋子里。
也许赵持筠已经适应了,本来很自然,被她一问,就会猜测她看见了什么。
其实甘浔什么也没看见,她不会刻意盯着别人这种地方看。
只是纯灰色的布料更显轮廓和褶皱,光一打过去,就让她想到了自己的失误。
她不确定赵持筠会不会尴尬。
台灯光对着茶几在照,不会刺到人的眼睛,她们都在余光里。
赵持筠盘腿在沙发,甘浔坐在茶几旁边的亚麻小墩子上。
仰视能够很好地看清赵持筠,跟她腿上那颗痣。
她很无聊地想,也许不会超过五个人知道这颗痣的存在。
赵持筠不喜欢外面的雷声,会使她怀疑,这处空间能否庇护她。
但是甘浔跟她说的话,转移走了她的注意力。她微抿了一下唇,缓缓眨了两下眼。
然后抬手,将胸的部位给挡住了。
最终尴尬的还是甘浔。
赵持筠没有挡严实,甘浔走神地看见,睡衣的领口好像洗得发白了。
她在这个处境里想,应该带赵持筠去买合身的新衣服。
她在脑海里快速盘了盘余额,抽出一笔预算。打算台风过去后,带赵持筠去逛实体店。
赵持筠眼神微凛,警告她:仔细剜了你的眼。
可是我们遇见那天,你还拿着内衣到胸前比划呢。
想到那天不慎看见的画面,甘浔原谅了她的凶巴巴,温和地提醒:会坐牢。
然后才说:我没有乱看,就是突然想起来。
她把小风扇举起来,对着赵持筠的脸吹,好使她冷静下来。
甘浔表情很真诚,赵持筠很快冷静下来。
她说:我以为因为下雨,没有衣服可穿了。
甘浔的拮据不必多言,虽多有不便,她也知体谅一二。
从读研期间实习到现在,甘浔换了五个住所,每次都会断舍离很多不需要的物品,所以衣服是不多。
好在夏天脱水的衣服干得快,匀出几件给赵持筠穿还是有的。
有的,你要是觉得自在,就没关系,黑灯瞎火不要紧的,我们也都是女生。要是不自在,就去穿上。
赵持筠闻言垂目,自己打量了眼。
怎会看不清,我看很有几分醒目,可我瞧你也没将我当外人。况且你是直女,又不是崔璨,无妨。
甘浔在家都是不穿的,还衣着暴露,有时在沙发上午睡,穿着吊带和很短的睡裤,也没盖被子。
赵持筠开门撞见,就会想到玉体横陈一词。
她想提醒甘浔,如此不妥当,哪怕在家中,可毕竟自己也在。
却又担心甘浔多想,说出我们都是女人啊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