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作者:秦淮洲      更新:2025-10-27 15:49      字数:2902
  她再度鼓起勇气,扭回头去,缓缓靠近窗边。
  震惊感像一整张梦网,从头顶抛下来。
  这次她忍住退意,随着升空,能看见的地方越来越广,整座城市尽收于眼底。
  山海渐小,越过一层又一层的云块。
  而在云层之上,并无传闻中的天宫与诸神,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空白跟重复,纯粹得不真实。
  原来这是在天上的感觉。
  她怎么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可以俯瞰众生,比权力、家世给她的位置更高。
  她还记得初次看见飞机航线的那日,也是甘浔在她身边,陪她仰头。
  她闭上眼,在心中对许久未见却又日思夜想的家人们说话,表达这一刻的感恩与欣喜。
  怕只怕待有朝一日她回去,说起这些事,旁人也当她做了一场梦。
  会是梦吗?
  她已经许久不这么想了,眼下却因为身在未踏入的空间而再次怀疑,转头看向甘浔,在不明所以的眸光中,抬手摸了甘浔的脸。
  脸颊是温热的,嘴唇柔软,目光先是欢喜又有点难为情,还往她手上吹了口气逗她。
  气息洒在手指间,传来微微酥痒感,绝不会是梦。
  甘浔身旁的一名女乘客八卦又兴奋的眼神也造不了假。
  好像关注她俩很久了。
  赵持筠很快收回手,继续看向窗外,飞得再高些以后,就只有云了。
  吃过餐食,甘浔戴着耳机睡着。
  赵持筠心情起伏不平,一直没睡着。
  落地时间是晚上七点。
  走了很远的路才离开机场,然后上了甘浔提前订好的车。
  赵持筠在飞机上没睡着,去酒店的路上靠住甘浔睡了一会,期间听见甘浔轻声地跟师傅说了几句话,还笑起来。
  发笑时微微的颤动让赵持筠晕乎乎了一瞬,很快又平稳起来。
  她在半梦半醒中想,旅行真好。
  一下车,清冽的风扑卷走了赵持筠所有的乏意,还带着一股她从未闻见过的味道。
  不知是此处的植被气息,还是夜风吹得猛烈后就是如此。
  出发前甘浔说这里温差大,晚上要穿厚衣服,于是给她带了件大衣,她还以为是甘浔过于谨慎。
  两人抖成一团,快步进了酒店。
  到房间,插上卡,满屋的灯亮起,赵持筠挂上衣服,看向窗外。
  房间带了阳台,有玻璃推门,夜晚的灯盏被折射得模糊不清,依稀看见不远处就是片水域。
  再听,似乎还有秋风将水浪吹起的声音。
  聪明如赵持筠,隐约猜到一些,不过没有点破。
  甘浔手脚很快地关上了窗帘,明早再看外面。
  好。赵持筠很配合。
  两人腻腻歪歪了一会,睡得很早,没有等12点踩着点庆生,赵持筠说她更想养精蓄锐。
  夜间睡得迷迷糊糊间,耳边总有水花声,像睡在了水里。
  醒后,赵持筠听到的第一句话是甘浔的生日快乐。
  甘浔不住地吻她的脸颊,像唤起一头冬眠的小兽,将她的困意一点一点闹走。
  然后下床,站在窗边,手拿遥控,现在我要送出我的礼物了,你要准备好收。
  赵持筠期待地点头。
  甘浔按了一下,窗帘缓缓打开,天光乍现。
  赵持筠披散着长卷发坐在床中央,看见窗外一望无际的碧蓝水色和翻滚的浪花,水天一色,原本就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甘浔给她变了个戏法,这又像一场幻境。
  她张口却无声,是甘浔帮她欢呼着,发出很傻很快乐的声音。
  你之前说,你的故都没有刮过台风,我想你也没看过漂亮的海,就想带你来看一看。
  这个房间很不错吧,你可以在这里好好看上两天。
  赵持筠也不知再说什么,是说多谢,还是我喜欢你?
  她挑眉,故作警觉地问:难道我这两天都不能出门了?
  甘浔站直,为自己辩白:没那么馋,只是得意一下我定的是海景房而已。
  性价比不高吧?
  不,你喜欢,这个很高了。
  赵持筠笑,伸手,与被她召唤来的甘浔拥抱。
  谢谢你的寿礼,我很喜欢。
  是我23年来,收到的最特别的一份礼物。
  赵持筠得到了一份绝无仅有的爱。
  这个人带着她上天观海,在渐深的秋意里,给予她炽热的光。
  赵持筠换上甘浔的长裙,黑色的底,碎花像一片星星。
  那晚的甘浔十分漂亮,让她觉得自己不去接就会有别人相送。
  她穿上很合身,黑色将她雍容华贵的脸庞修得多出几抹冷艳,甘浔蹭过来,黏黏糊糊地说:是有点不想出房间了。
  赵持筠吻了她一口算作敷衍。
  用完早餐,甘浔带她从餐厅直接去了海边。
  赵持筠对水叶公好龙,虽说想学游泳,但还是害怕这样的水域,毕竟曾被灌入的湖水呛晕过,没什么好印象。
  海边风很大,十一月初天气转冷,愿意往海里走的人不多,她跟甘浔挽在一处,沿着海滩走了一会。
  甘浔说:今晚我们要看日落,海边的日落很美。
  当晚甘浔带她去了酒店附近一家预订过的餐厅,在那儿边吃晚餐边看完了整场橘子海日落。
  黄昏的海边散发着浪漫温柔的气息,当太阳落入海水时,她们听见同观日落人集体的叹惋与倾慕。
  甘浔准备的小蛋糕被端上来。
  一块正方形的两人份蛋糕,虽然不大,但奶油,水果,名字的缩写,英文的生日祝福,要素齐全。
  蜡烛点燃后的光焰,是她新岁里的第一轮新日出。
  甘浔让她许愿。
  赵持筠许完,隔着烛光睁眼,看见甘浔的笑意。
  那笑容是清澈的,善良淳朴,好像不在乎自己当下许的愿望是不是要快些离开她,只为了这个时刻而高*兴。
  这不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无忧的一个生辰,但,最合我心意。没有起早贪黑与繁琐仪式,没有不相干之人的奉承,有的是海水,落日,藏着水果的蛋糕,还有心上人的陪伴。惟愿今朝长存,来日相守。
  回到酒店以后,趁甘浔先洗澡间,赵持筠用房间里的铅笔与纸张写下这段话,放在甘浔的枕头上。
  当晚她们都喝了一点酒,甘浔醉得更厉害些,所以才先去洗漱。
  她在回酒店的路上就已经有点话密了,赵持筠怕她乱说,一种管辖着她的嘴域,手动闭麦。
  司机师傅开车开得并不专心,等红灯时在刷短视频。
  视频里营销号的语气夸张而兴奋,说骆氏集团的千金要与尹家继承人联姻,还用了掌上明珠跟太子爷这样古老的词汇。
  赵持筠表示奇怪,小声询问:你们这还有太子?
  甘浔哂笑:跟你们的意思不一样,这么说吧,哪怕是最普通的三口之家,都能尊称自己的儿子为太子。
  连太子都贬值的年代。世风日下。
  甘浔也跟着听,不过人家这算是真太子,豪门的长子,很有钱!
  赵持筠笑了一下,不大感兴趣。
  等等,骆家,尹家?
  甘浔迟钝地回想:不会是尹尚文他那个哥嫂吧。
  是吗?难怪你爸想塞你嫁过去,有个太子哥哥,便是家里的庶子也是个金疙瘩。
  甘浔哼得跟赵持筠平日的哼声如出一辙,蛮横道:我管他竖的横的,金的银的,要是喜欢,甘骅自己嫁。
  赵持筠无奈:又说胡话。
  这晚她们做到了后半夜,该准备的甘浔都有所准备,赵持筠都没注意她是何时把那些放进了箱子中。
  月光澄澈,海浪一波又一波地拍打在沙滩上,一浪高过一浪,浸湿的区域越来越多。
  起初还算安静,后来浪潮汹涌,风与月皆无自制力。
  她们睡到隔日中午才起,换衣服时,甘浔看见赵持筠背上的痕迹,多为红粉,腰侧还有两处隐约泛着青色。
  估摸着是昨晚按住她时没控制住力道,你疼不疼?
  赵持筠感受了一下,不算很疼,转头问她:现在想起来关心我了,昨晚谁要折腾?
  我腿都
  她说不出来话,只是剜了甘浔一眼。
  甘浔心领神会,在心里补充:跪酸了。
  赵持筠早就跟她抱怨过了,骂她放肆,骂她坏死了,这都是实话。
  她们在酒店的餐厅点了午餐,当边吃边聊下午去哪玩时,有人站在她们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