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作者:
热到昏厥 更新:2025-10-27 13:19 字数:2965
主要是拍拍一些相处的小日常,用来做正片的过渡。
电影篇幅有限,所以每一个导演都要学会取舍,学会在特定的时间内用画面展示出人物关系变化。
到了冬天,穿得多的桑晚慈和罗鑫寒就得救了。
穿神女装的鹿知微就受罪了。
露着肩膀不说,还要光着脚走来走去。
现在反过来成了桑晚慈担心她。
鹿知微只能庆幸自己是怕疼,不是怕冷。
拍完之后,郭慧就让她们两个先去一旁休息取暖。
鹿知微把脚铃摘下放桌上,防止影响拍摄。
因为接下来要拍的戏又要用她的脚铃,准确来说是会用到铃铛声。
自神女喝醉之后,俩人的关系又变得生疏。
蔺怀柔内心纠结又挣扎。
神女与众不同,神女身上有她所向往的潇洒自由,神女于她来说,是世间唯一的一缕温暖。
有神女在,她才能感觉自己还活着。
可她同时也希望神女可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无拘无束地活着。
神女则执拗地留在她身边,生死不弃。
她留着,尚且能护着她,若她走了,恐再见面时就是阴阳两界之人。
不过在蔺怀柔祈愿善恶有报之后,事情就出现了转机。
那些深受周家折磨的人,死里逃生之后聚在一起,潜伏一年提炼自己,势要替天行道,杀了周鸣山这个恶魔,与周家同归于尽!
本场要拍的就是“谋划”这一节。
人物之中,正好就有算命人之子。
鹿知微和桑晚慈坐在场外看着大家演戏。
一场紧张、视死如归的谋划清晰地呈现在镜头里。
每一个人都演出了对周家的恨,对草菅人命的恶魔的怨。
他们不仅要杀了周鸣山,还要杀了那些纨绔子弟,哪怕死后下地狱也在所不惜!
“人在做,天在看,”算命之子红着眼眶,面含憎恨,“千刀万剐,他周鸣山死不足惜!”
“死不足惜!”
众人纷纷附和,气焰高涨。
众人推门而出,各自回家。
屋外白雪落梅,天地茫茫。
寒风凛冽,拂过众人落在雪地间的脚印。
算命人的儿子裹紧了身上的棉衣。
行踏天地之间,目光坚毅如炬。
他要为父报仇,死亦无悔,愿天上诸神见之可怜他一片孝心,保佑他们此行顺利,还世人一个公道。
风声呜呜。
白雪飘飘。
突然轻轻地响起铃铛声。
由远及近,又渐行渐远,飘渺空灵,如梦似幻。
扮演算命人儿子的演员在雪地里顿步,回身四顾。
镜头给到他身后的景象。
除了茫茫白雪,连个脚印都没有。
他演出一种困惑的感觉,又继续往前走。
等他走出画面,工作人员便拿着神女的飘带用鼓风机吹它。
镜头对准。
长而飘逸的浅色飘带无声闯入画面,又飘然离开。
不用见到神女,也能知道神女来过。
天地之间,她无处不在。
花了几个小时拍完这一节,接下来又轮到鹿知微了。
她要拍神女的决定——给蔺怀柔用忘情水。
还是那个小屋子。
门窗四闭,落雪被挡在外头。
鹿知微穿着单薄的下人服饰,手里拿着忘情水,神色若有所思。
她已知晓这伙人的谋划,明白这是天命,是周鸣山的报应,便不打算插手。
她可以强行帮蔺怀柔破死劫,但绝不会为一个让蔺怀柔痛苦的人破劫。
善恶终有报,这是天理,也是蔺怀柔的心愿。
只是她依旧怕蔺怀柔难过。
蔺怀柔言辞笃定地说自己心悦周鸣山。
周鸣山又成了这个模样,生也好死也好,他都能让蔺怀柔痛苦。
睫毛轻扫,她低眸静静地看着手里的忘情水。
还是忘掉好。
——忘掉吧。
“等你忘了他,我会带你走,离开这里,去你想去的地方。”
说完这句台词。
她放下瓶子,拿出神女的百宝袋,扒拉开袋口,装作检查里头的宝贝,还拿出几样放在桌上数。
这是神女准备的养老婆基金。
很多都是她千年来收集的宝贝,随便卖掉一件换人间的钱财,都够蔺怀柔锦衣玉食几辈子。
鹿知微像个小孩子似的检查自己的宝贝。
然后又一一放回去,其实就是放在桌子底下,卡个镜头死角。
将百宝袋放好,她又重新拿起忘情水,忽的有几分愁绪。
神女其实都想好了。
周鸣山身死,她喂蔺怀柔忘情水,带她离开。
以后的日子,若蔺怀柔能喜欢上她,自然是好。若不能喜欢她……其实也好。
破死劫,动凡心,为了心上人屡次破天规。
她在天道眼里,已经彻彻底底失去做神的资格了。
天道一定会降下天谴,之后命运如何,她也不知道。
可她不后悔。
她自由惯了,无拘无束惯了,便也不在乎天道眼里的神该是什么模样。
慈悲,会爱人,这亦可成为神的模样之一。
不像那虚伪的天道,说着善恶有报,说着不劈善人,却能眼睁睁看着善人去死。
若要她说,天道亦不配为天,不配主持天地公正!
这一条台词不多,无声胜有声。
拍完这条,便是鹿知微和桑晚慈搭戏,还有饰演翠萝的演员。
蔺怀柔在府中管事。
闲暇之余不是神女陪着就是翠萝陪着。
翠萝是个碎嘴子,喜欢说话,有些关键信息还要通过她来给蔺怀柔和观众。
比如,神仙受三道天谴,神骨不存。
演员给完这个信息。
桑晚慈恰时顿笔,开口说台词:“你从何听来?”
两人都百分百投入人物状态。
翠萝神色灵动:“夫人去拜神女像时,我听庙里的和尚说的。”
蔺怀柔从容地放下笔,什么也没说。
她竟不知道还有这等说法。
只是……神仙也会有苦恼吗?神仙又是做了什么才会受到如此严重的天谴?
翠萝不禁好奇:“夫人,你说天上真的有神仙吗?会不会那些神迹都是神棍编出来骗人的?”
蔺怀柔还是那副从容模样:“信则有,不信则无。”
翠萝:“那夫人您认为,我们凡人真的能见到神仙吗?”
蔺怀柔合上册子,镇定道:“有缘自会见到。”
话音落地。
她再抬头,便看见了神女。
镜头里,二人遥遥相望。
无形印证了她的话。
蔺怀柔看着神女,一动不动。
她眸光幽幽,神色若有所思。
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挪开了眼。
“翠萝,你下去吧,这里有阿月伺候我。”
“是,夫人。”
画面上,鹿知微主动迈出步子,向桑晚慈靠近。
直至停在她面前。
桑晚慈随之起身。
神女无法告诉她,周鸣山报应将至一事。
此乃天数,不可泄露给凡人。
她想说些什么。
蔺怀柔却先她一步开口了:“阿月,你想好要走了吗?”
神女仍旧是那个回答:“夫人走,我就走。”
蔺怀柔转身,又一次拒绝了她的提议,神色肃然:“你太不懂事了。”
见她这么油盐不进,蔺怀柔也有些生气了:“天地辽阔,你去哪里不好,为何这般执拗地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
“因为你执拗地留在这里,所以我要留在这里。”神女如此回答。
蔺怀柔被说得一怔。
神女朝她踏近一步,语气轻轻的,像在蛊惑:“夫人,你可以挣脱这个牢笼,你可以做自己,可以自由,可以去西陵看蝴蝶谷——只要你对我说你想。”
蔺怀柔稳住自己的心智。
她不能。
此话别人说得,她说不得。
周鸣山盯着她,她的父母也在盯着她。
他们就像一道道枷锁,磨平了她挣扎的勇气和力气,将她紧紧锁在原地。
就连世俗也说,女人嫁入夫家,便生生世世是夫家的人,好似天地之间,除了夫家,不会再有别的地方容纳她们。
更何况周家只手遮天,一个小小婢女如何抗衡?
她不愿意看见任何人被她连累。
她更希望阿月好好活着,逍遥自在……就当全了她从前的心愿。
“此时莫要再提,”蔺怀柔又冷着一张脸,“明日我会送你出府。”
“夫人——”
“我是主母,”蔺怀柔打断她的话,一字一句道,“我有权处置府内任何一个下人的去留。”
神女知道她这次心意已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