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想要。”贝尔摩德的笑声里，开始有呼吸的杂音，她的肺，五脏六腑也开始老化，“这就是我选你的原因。”
  “你的才华，配得上你的科学野心。你的底线……比我们家族的先人高，更高过我。”
  监视器开始狂响。阿笠博士终于从石化中惊醒，一个箭步上前。
  贝尔摩德抬眼，眼神制止了他。
  “博士，让这一切就这样结束吧。你知道，这是唯一应该有的结局。”
  的确，现在贝尔摩德已经变老了，就算停止了实验，也没有多久的寿命了。
  “肯定有别的办法！”工藤新一也回过神，脸色惨白。
  “科学嘛，总需要牺牲的。”贝尔摩德眯了眯眼，轻描淡写地笑道，“关键在于，用牺牲换来的知识，值不值那个价钱。”
  她的视线回到志保身上，她的皮肤，正透出愈发年轻的生命的光泽，饱满得很。
  “用好我的生命，我亲爱的的天才女孩。”
  贝尔摩德抬起一只枯瘦的手，用尽力气，把一件冰凉的金属物，轻轻塞进志保的手心。
  是钥匙。挂在银链上。
  “紫杉坡，现在是你的了。数据、人脉、我的遗产……这一切都是你的。”
  她顿了顿，贴上志保的耳朵。
  “还有我的心。虽然可能不值几个钱。”
  志保抬头，含泪看着她。
  两人的连接，骤然迸发出最后的光。巨量的能量涌入，志保倒抽了一口冷气。
  贝尔摩德的身体则向前一软，彻底失去支撑。
  监视器拉出一条直线，发出令人绝望的电子长音。
  “不！”志保下意识接住她，将那具衰老的躯体抱进怀里，“我不要！”
  “……但这是我必须做的。”贝尔摩德衰老的声音，已经细若游丝，“照照镜子……看看现在的你。”
  工藤新一二话不说，抓起桌上的手镜，直接怼到志保面前。
  镜中，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是宫野志保，但版本好像更新了。
  皮肤紧致，透着健康的光泽。双眼里面，装着不属于十八岁的逻辑回路和深沉。岁月不仅没留下bug，反而优化了整个系统。
  “这个实验……成功了。”阿笠博士的眼镜差点滑到鼻尖，“这不是双向绑定，是强制账号转移。”
  “完美的交接。”贝尔摩德的话语，断断续续，“留给你的最后一个彩蛋。”
  “我会找到逆转的方法。”志保看着怀里的她，声音平静，“我会写出真正的平衡补丁。”
  “我知道。”贝尔摩德努力地笑，“所以，这个管理员权限，只能给你。”
  她的视线穿过志保，锁定在工藤新一身上。那位名侦探的脸上，担忧两个字已经写满了。
  “看好她，大侦探。别让她玩脱了，一不小心进化成新物种。”
  “明白。”工藤新一走到志保身边，站定，姿态如同最忠诚的骑士。
  “还有你。”贝尔摩德苍老的目光，温柔地回到志保脸上。
  她抬起手，那只布满皱纹的手，慢慢地，贴上志保的脸颊。
  “记住，有些方程式，写不进生物教科书。有些化学反应，再精密的仪器也测不出来。”
  “我记住了。”志保用自己的手，覆上那只衰老的手。
  贝尔摩德笑了。
  那笑容里，是尘埃落定的平静。
  然后，她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贴着志保脸颊的手，轻轻滑落，无力垂下。
  阿笠博士上前，沉默地按下了监视器的开关。物理断电了。
  屏幕暗了下去。
  第131章
  三天后。
  宫野志保站在紫杉坡二楼的古董全身镜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倒影。
  三天，贝尔摩德的身体甚至还没凉透，自己这边的变化已经堪称离谱。
  “这什么设定啊……”她嘟囔着,揪起一缕怎么看怎么已经从茶色变成了草莓金色的头发。
  这头发，一夜之间怒长两英寸,现在自带柔光滤镜，无论怎么梳，都会自动变成完美的波浪卷。非常不科学。
  然后，她没睡。或者说,不需要睡。
  大脑像是开了物理外挂，cpu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干烧，处理信息的速度让任何超算都得喊声“大佬”。实验强化了她的一切,细胞再生、认知功能、感官知觉。
  以及，很明显,还有头发的自我美图功能。
  不愧是十分爱美的,会在做头发上花三四个小时的好莱坞顶级影后。
  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自我吐槽。
  “进来。”她头也不回地喊道,“条件是带咖啡，外加一篇关于我为什么突然变成好莱坞黄金时代海报女郎的科学论文,三千字起步，查重率不能高于百分之五。”
  门开了。工藤新一穿着帅气,端着托盘，上面有两杯咖啡和一叠报纸。
  “咖啡带了。”他把托盘放在一张边桌上,“论文可能要等诺贝尔奖委员会给你专项立项。”
  志保接过咖啡,点头。“我等不了那么久。”
  “按博士的初步分析,你大概还有好几个世纪可以等。”工藤新一想要开个玩笑，但现实过于科幻，他的笑话听起来一点也不好笑。
  志保抿了口咖啡,立刻皱眉。
  “味道不对。”
  “还是你常喝的那个牌子。”
  “不，我的意思是，我能尝到咖啡因分子在舌苔上蹦迪。”她叹气，放下杯子，“所有的一切都……太over，太超过了。感官灵敏度高到扰民的程度。”
  工藤新一的视线，活像在扫描犯罪现场，一寸寸地扫过她。
  “超规格人类观察员”，这是他过去三天给自己新封的头衔。他就这么心安理得地赖在了这家他从前觉得品味过时、顾客可疑的复古俱乐部里。
  志保放下咖啡杯，叹了口气。
  “你在适应。”他终于开口，下了结论。“博士说，配方在你体内还在稳定阶段。”
  “博士的话可多了。”志保踱步到窗边，俯瞰伦敦郊区清晨的车流。“很多话，他都对我保密了好几年。”
  “那是为了保护你。”
  “那是信息管制。有区别。”她转身，正对工藤。“报纸呢？”
  工藤面露难色，叹了口气，随即把几份报纸在床上摊开。每份报纸的头版头条，都是同一件事的不同版本：
  【突发】传奇好莱坞女明星莎朗温亚德骤逝！
  影坛巨星神秘离世，一个时代的落幕。
  温亚德庄园资产归属成谜，神秘继承人浮出水面！
  “苏格兰场找到她的尸体了？”志保犀利地问。
  “没有。博士处理了那个……状况。”工藤的表情很不自然。“这些报道，是紫杉坡网络放出的官方烟雾弹。他们在媒体界的影响力，看来大得离谱。”
  “那还用说。”志保速读文章，那些认真写的半真半假信息让她想笑。莎朗温亚德，享年五十八岁（这年龄简直是诈骗），于睡梦中安详离世。她价值数亿的遗产，将由一位远房亲戚，前途无量的年轻生物化学家，宫野志保小姐，继承。
  “这也太扯了。”她把报纸丢到一边。“她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白人，我是一个亚洲人，谁会信我是她的亲戚。”
  “你不是混血儿吗？而且只要手续齐全、有据可查，人们什么都信。”工藤接话。“紫杉坡的资源，能把这份文件做得比真金还真。”
  “说到资源……”志保走向书桌，那里堆着山一样的文件。“这网络的规模，超出了我的想象。在七国设有研究所，特工遍布全球顶尖高校，资金渠道广到能让多数政府当场表演一个羡慕。”
  “现在，这整盘大棋都归你管了。”工藤的语气，明明白白写着“我好担心”。
  “归这把钥匙管。”志保抚过颈间的银链。链坠是把小巧的钥匙，贝尔摩德死前塞进她手心的。“只是个象征性的职位。钥匙持有者负责指导工作方向，分配资源。”
  “顺便继承亿万家产和古董车收藏。”工藤冷飕飕地补充。
  志保动作停住。“收藏汽车？”
  “车库就在楼下。十二辆，全是经典款。那辆劳斯莱斯只是开胃菜。”
  志保的嘴角终于忍不住上扬。“我根本不会开车。”
  “没事，你有的是时间学。”工藤一脸淡定。“大概，好几百年的时间。”
  这句话的效果立竿见影，空气瞬间冷却了。志保转过身，用纯粹科学的、不带感情的目光看镜中的自己。“我必须回实验室。这个配方，需要进一步分析。”
  “志保，你已经三天没出过这栋楼了。”
  “我很忙。”
  “你在逃避。”工藤走近，温柔地说，“逃避博士，逃避你的部门，逃避你现在是一家秘密俱乐部老板的事实，还可能顺便获得了永生。”
  “我没有逃避。我是在处理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