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作者:一节藕      更新:2025-10-27 15:54      字数:3081
  “没事。”乌珩站在河岸边上,“通讯员说你现在在北方基地。”
  “北方基地沦陷了三分之二,南下应该就是最近的事情了。”
  “我们估计过两天就离开神见地了。”乌珩对北方基地此事的感受是没有感受,也不关心。
  “神见地有遇到什么好吃的吗?”谢崇宜找了张板凳坐下,在心中计算着他已经有多久没见到乌珩了。
  乌珩:“沼蛙,鱼,还有蘑菇,都比之前在外面吃的要好吃。”
  “海拔比较高的地方,水土跟平原地区的不一样,都能让你吃蘑菇了?”
  “我看到了陈医生的诊疗记录,他建议我吃素,对身体好。”
  谢崇宜咬着玉米,听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一笑,“你什么时候开始在乎自己的身体了?”
  乌珩歪头想了想,“今天白天的时候。”
  “白天怎么了?”
  跟谢崇宜相距千里的少年只是说了句没什么。
  “哦——”谢崇宜拖着尾音,“哥哥撒谎。”
  乌珩耳朵一热,“真没什么。”
  他说完之后,耳蜗里就没有说话声了,只剩下谢崇宜咀嚼某种食物的声音。
  “你在吃什么?”他好奇地问。
  “没什么。”谢崇宜也轻描淡写地回答他。
  “……”乌珩把耳蜗从耳朵里取了出来,他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塞回去,“那我挂了。”
  “欸。”谢崇宜的声音拔高了点儿,发觉乌珩没真的挂断,他不满道,“我在吃玉米,你也跟我说说,白天怎么了?”
  谢崇宜本身的性格跟他外表所表现出来的疏冷高贵几乎是背道而驰的,他给乌珩的感觉甚至有点像,像一大朵棉花糖,融化之后,牵成细丝的糖粉缠满全身,越挣扎越是黏得紧,还甜得掉牙,呼吸都发腻。
  乌珩不太能招架得住这种新奇又陌生的感觉。
  “诊疗记录上说你活不了太久,我突然觉得活着挺好的。”
  谢崇宜在那边懒洋洋地说我知道了,似是没受到这个消息的半点影响,“我活不了太久,跟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突然觉得活着挺好的?”
  乌珩被谢崇宜的刨根问底弄得坐立不安,那些甜得发腻的糖粉似乎都渗进他皮肤里去了,堵塞住他的呼吸和神经。
  少年很少情绪外露,能让他情绪外露的无非就两种,好吃的,不好吃的。
  “我想你活着,想跟你一起活着,一直活着,你理解不了吗?”他呼吸急促起来,灰绿的颜色像两片颤抖的绿叶。
  乌珩觉得自己整具身体都被谢崇宜血淋淋地给剥开了。
  谢崇宜那边出现了诡异的时间长久的沉默。
  河水流动的声音都压过了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直到谢崇宜主动开口。
  “好吧,我只是想听你说你在乎我而已,不要生气,”谢崇宜说,就在乌珩以为谢崇宜会就此消停的时候,对方继续说,“如果哥哥主动一点的话,我以后就不会了。”
  “过几天,等你出了神见地,在汉州等我,之后我们一起前往死亡之地。”谢崇宜的语气正经了些许。
  乌珩略蹙眉,路线改变,他们的确不用再去耀州,但汉州也只是路过,“汉州有什么事要办?”
  “还是之前那个土皇帝的问题,我答应了小哥,顺路帮他们解决。”
  乌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了,他问道:“他们能给我们什么?”
  “你最缺的人手,他到时候会尽可能帮我们安排。”
  的确是很大的诱惑,虽然他有林梦之等人,但比起训练有素的部队,还是差得远了。
  “那个土皇帝,很棘手?”
  “听说是蛊师?他自己不怎么出手,所以我们掌握到的信息非常少。”
  “蛊师?”乌珩蹲下来,手指探进冰凉的河水里,谢崇宜还没回答,他就拎了一条偷偷靠近他的如蟒一般大的鳝鱼出来。
  谢崇宜嗯了一声,“他给不少异能者种了蛊,被种蛊的异能者要保命,就不可能背叛他,也必须要保证他的安全。”
  “这么厉害?”乌珩口吻意外。
  黏滑的鳝鱼被拽上了岸,疯狂摆动着柔软的圆柱身体,将地面敲得泥泞四溅。
  少年手指自它咽喉下方刺进去,喉舌被穿透,虞美人滑进去将内脏吃了个干干净净,几百来斤的大鳝鱼不到两分钟就失去了生息。
  谢崇宜并不关心那个蛊师厉不厉害,但乌珩的走神他几乎瞬间就察觉到了,眉眼间的神色也变得不虞,“你在干什么?”
  “捉到一只鳝鱼。”乌珩说,“你吃过鳝鱼吗?”
  “我不吃鳝鱼。”
  “那你吃什么?”
  “你。”谢崇宜没怎么思索就回答,说完之后,乌珩还没作声,他自己就笑出了声音来,这种无聊土气的对话以前学校里那些早恋的同学常说,他没有哪一次不觉得无聊透顶。
  乌珩呼吸一滞,丢下已经失去了抗争能力的鳝鱼,回到岸边,洗掉了手上的粘液,神态清冷淡然,“是想跟我上床的意思?”
  谢崇宜没留神,把手里的玉米直接掰成了两截,没在手里的那截掉在了地上。
  “昂。”他回过神,把掉在地上的那截捡了起来,在裤腿上随意一擦,没浪费,“特别想跟你上床。”
  “为什么?”乌珩追问。
  谢崇宜说:“喜欢你。”
  “很早就喜欢我了?可你在学校的时候不喜欢我。”
  “在学校的时候没有不喜欢,只是没有机会认识你。”谢崇宜跟乌珩聊着天,没心思再吃东西了,他把玉米一颗颗剥下来,在桌子上摆成长条,“那时候在学校,你跟班里的人都很少来往吧,你知道我叫谢崇宜吗?”
  “……知道。”乌珩只能记得住长相出挑的,很丑,或者很好看。
  谢崇宜属于后者,他看见对方第一眼的时候就牢记住对方了。
  “你不是脸盲吗?你怎么知道我的?”谢崇宜不自觉便开始了。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甚至想把乌珩的身体打开,放一双眼睛进去好好看一看自己在对方身体里到底占据了多大的位置。
  乌珩低着头,“你长得比他们好看。”
  “他们是谁?”
  “学校里的人。”
  “谁?”
  “大部分人。”
  “所以你记住了学校里的小部分人?他们是谁?”
  “没有很多。”乌珩就连科任老师都没有记全,更遑论一天下来都说不上一句话的同学。
  谢崇宜不像上次那样咄咄逼人了,他看着满桌的玉米粒,满意地笑了出来,“其实你一个也没记住,只记住了我,我说得对吗?”
  乌珩的沉默就是回答。
  谢崇宜也紧跟着沉默。
  呼吸隔着千里纠葛在了一起,缠了一条线,同时绑紧了两个人。
  “乌珩,我想你了。”
  乌珩用手指挖着水底下的石子,“想跟我上床而已。”
  “你不想?”
  乌珩却不答反问,“你昨天是不是撸了?那个虫子有点奇怪。”
  “哦,怎么?解决正常的生理需求有什么问题?”谢崇宜反应自然。
  “但是那只虫子抱着我的手指……”
  “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摸摸它,”谢崇宜将声音压低,带着隐约的笑意,“不骗你,我会爽到。”
  乌珩愣神的空档,谢崇宜在那头止不住地笑了起来,他的笑意还停驻在眼底,远处的街道尽头,一群群的飞蚁,飞檐走壁,瞬间占领了整条道路。
  谢崇宜慢慢起身,但笑意还未笑,他举手按着耳蜗,垂眼,“好了哥哥,我这边有事,说晚安。”
  乌珩抿了抿唇,“什么事?”
  “下雨之前出现的飞蚁见过吗?只不过它们现在变得比一辆摩托车还要大,我现在所在的幸存者基地基本全是它们的身影,”谢崇宜快速说完,“哥哥,说晚安。”
  乌珩这才说了晚安。
  “晚安。”通话被切断。
  通话切断后很久,耳蜗里真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了,乌珩才把耳蜗摘了下来,他蹲在岸边,看着没有尽头的水面,从未想念一个人想念到如此煎熬过。
  不管喜不喜欢,他此刻真的很想谢崇宜。
  比面对看得见摸得着却吃不到的食物要不舒服多了。
  -
  乌珩睡觉不怎么爱动,一个姿势就能睡到天亮。
  薛屺不一样,翻来翻去,把床铺当舞台,好像把每个看台的观众都照顾到了。
  乌珩半夜醒来,薛屺正抱着他,脸都埋在了他的颈窝里,热气全喷洒在了他的皮肤上,那一块都被对方的呼吸浸染得湿软。
  他动了动身体,余光却在此时瞥见了一抹鲜亮的明黄,眼神在瞬间清明,他一下坐了起来。
  由滴水观音临时搭建的帐篷不算安全,所以帐篷外有人值夜班,以让众人放心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