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仰雪拿起小喷壶，往小黑球身上优雅地喷了几下调配好比例的营养水——也就是富含灵力的灵泉，至此，大功告成！
  监管者66666还有些不敢相信：［……这样就结束了？］
  “不然呢，你还想咋样？”楼仰雪将小花盆放到一旁，将真理之眼放到桌上，一边找工具一边问监管者66666：“你不会还想给它施肥吧？孩子营养不好，一口气喂太多，肯定会烧苗的。”
  发现自己毫无种菜常识的监管者66666若无其事道：［哦，那没事了。］
  种好了便宜好大儿，楼仰雪就开始给真理之眼洗眼睛。
  楼仰雪使用的方式不像阿斯莫德那样简单粗暴，他准备在真理之眼身上绘制新的咒文，温和地瓦解掉神塔用于控制真理之眼的咒文。
  虽然会更耗时一点，但真理之眼能少受一点罪。
  楼仰雪一手将真理之眼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拿着一支从神塔那里薅来的高级点咒笔，认真看着镌刻在它眼皮上的咒文，口中哄道：“别动哦，马上就好。”
  真理之眼在他怀里倒是挺乖的，眯着眼随便他操作，楼仰雪怕它感到疼痛，每勾画几个咒文，都会在它眼皮上轻轻吹一吹，还问它：“这样有好一点吗？痛吗？”
  真理之眼难道还能说不好？它简直要被爽爆了好吗！
  真理之眼爽了，在暗处阴暗偷窥的小章鱼们却不爽了。
  它们都没有这样的待遇，真理之眼它凭什么！
  就凭它特别会装茶吗？
  就凭它长得特别圆滚滚吗？
  就凭它从神塔给精灵薅了很多东西吗？
  谁还没送过精灵东西了？
  嫉妒令章郎扭曲。
  发现自己被嫉妒的目光包围，真理之眼顿时更爽了。
  就算它出现得晚又怎么样？只要又争又抢，它就能后来者居上！
  楼仰雪专心致志地在真理之眼上勾画咒文，无心顾及其他，自然并不知道，章鱼和章鱼眼睛之间的战火正在悄然蔓延。
  他会如此认真地对待真理之眼，当然不只是因为真理之眼很讨喜，而是因为对阿斯莫德稍怀愧疚。
  在真理之眼出现前，楼仰雪并未清晰地意识到，固定时间一百二十五年，对阿斯莫德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跟阿斯莫德交易的那天，他只觉得阿斯莫德的态度非常高高在上，提出的条件也万分可恶，于是他拒绝了阿斯莫德的庇护，执意去亲自寻找拯救维兰斯大陆的方法。
  然而直到现在，楼仰雪才骤然惊觉，阿斯莫德使用权柄帮他固定维兰斯大陆的时间，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为了帮他，阿斯莫德沉睡了一百多年，而在这些沉睡的时间里，阿斯莫德连权柄被窃取都无法及时察觉，体内储存的力量也在这个过程中被消耗一空。
  固定时间，哪能半点代价都不付出？
  所以楼仰雪没法再以敌视的态度对待阿斯莫德。阿斯莫德是深渊的主人，维兰斯大陆并非阿斯莫德的领地，祂确实没有无偿提供帮助的义务。
  而楼仰雪扪心自问，到目前为止，他给阿斯莫德的报酬几乎为0，大多都是一些无法兑现的空头支票。
  这么一想，阿斯莫德作为邪神，对他真的还算宽容了。
  楼仰雪一向不喜欢欠人情，所以才想尽量弥补一下，能不能起效果先不提，至少得表示出自己的态度。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两小时。
  眼看清洗进度已经过了大半，真理之眼却忽然不肯继续洗眼睛了，它蔫蔫地半阖起眼皮，似乎困了。
  “不舒服了吗？那我们明天再洗。”楼仰雪见真理之眼不肯配合，就没有勉强，刚好他也有点累了，便打算先休息个几小时再继续。
  阿斯莫德临时征用了黄天财的名下的一栋别墅，虽然是临时住所，但小章鱼们非常看重生活品质，不仅打扫了别墅的卫生，还贴心地更换了床铺。
  楼仰雪觉得不躺都有点对不起小章鱼的一番心意，遂，睡。
  小花盆摆在床头，真理之眼放进被窝里，楼仰雪正要躺下，就见黑暗中无数血红的眼睛齐齐亮起，幽怨地看着他。
  楼仰雪：“……”
  楼仰雪艰难道：“我的床上……真的躺不下这么多的章鱼。”
  一双双血红眼睛互相对视，两秒后，一群小章鱼尖啸着殴打成了一团，显然是打算竞争出一个赢家。
  “大家都别打了！”楼仰雪一阵头疼，不得不出声制止：“躺得下，都躺得下，谁打架谁出去！”
  片刻后。
  楼仰雪拉起被子，在挤挤挨挨的章鱼堆中艰难躺下。
  楼仰雪本以为这样睡觉会很不舒服，但不知从哪伸来两根q弹触手，技法娴熟地按揉他的太阳穴，在章鱼技师的高超按摩技法下，楼仰雪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
  梦境像是笼上了一层灰色的迷雾，一阵风忽而拂过，拨开了这层迷雾，让楼仰雪窥见了迷雾后的场景。
  他看到自己跟一个绿眼睛的狼人擦肩而过，看到长满巨大蘑菇的菌林，看到无数神塔玩家从门里走出，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与恨意。
  更远处，是一个黑洞洞的深渊，他坠入其中，然后……
  然后怎么了？
  楼仰雪拼命地想要看清，仿佛察觉到了他强烈的愿望，深渊里的画面忽而拉近，变得无比清晰。
  在目睹那个场景的瞬间，楼仰雪瞳孔骤缩，他看到——
  第103章
  楼仰雪豁然坐起身。
  趴在他胸口的小章鱼随着他的动作，瞬间飞了出去，楼仰雪微微喘息着，直愣愣地看着那只砸进章鱼堆的小章鱼，瞳孔有些失焦。
  天色已经大亮，这一觉的时间似乎比楼仰雪预想中的还要更长。
  “你似乎看到了很有意思的内容。”低沉优雅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带着一丝兴味。
  楼仰雪一点点扭过头，看到坐在床沿的阿斯莫德，像是大白天看到鬼了一样，立即往距离祂更远的地方挪了挪。
  “你怎么在这？”问出口的瞬间，楼仰雪意识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他强迫自己平复呼吸，尽量将混沌的思绪从梦里的那个场景脱离出来。
  “那个梦……是预知梦？”最终，楼仰雪挤出这么一个问题。
  “你不是很想看到未来吗？”阿斯莫德挥散床上的小章鱼，露出被压在下面的真理之眼：“怎么样，满意你看到的吗？”
  真理之眼眨了眨，骨碌碌滚到楼仰雪的手边，貌似乖巧地蹭了蹭楼仰雪的手背，像是想求一个夸奖。
  楼仰雪胡乱摸了几下真理之眼，感觉脑袋乱糟糟的：“可它昨天不是还不能预知那么久以后的未来吗？”
  阿斯莫德唇角露出一丝冷笑，恨声道：“你昨晚帮它洗清了半数印记，它跟我恢复微弱链接的第一件事，就是偷我的力量帮你预测未来。”
  楼仰雪：“……”
  真理之眼察觉到了一丝危险，怂怂地往楼仰雪怀里蹦。
  楼仰雪揽住它，想到预知梦里看到的场景，心情顿时万分复杂。
  开什么玩笑？楼仰雪烦躁地抹了一把脸，又捋了几下翘起来的银发，最终不信邪地问：“阿斯莫德，真理之眼看到的未来，真的百分百都会成真吗？”
  阿斯莫德不紧不慢道：“那就要看你究竟预见了什么，如果只是穿什么衣服这样的小事，因为你的预见，有可能会随之发生改变，如果是大事件，那么它必然会发生，或许就连你的预见，都是导致它成真的其中一环。”
  “命运的必然性，是很难轻易打破的，伊瑟洛斯。”
  阿斯莫德见楼仰雪目光闪烁，一副不敢跟自己对视的模样，不免更加好奇楼仰雪看到的未来是什么。
  于是祂勾起唇角，放缓声音，诱哄受到惊吓的精灵：“不过，如果你愿意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可以给你一些有用的建议。”
  楼仰雪立即捕捉到关键字，眯起眼，意思是，阿斯莫德其实并不知道他预知梦的内容？
  楼仰雪瞬间感觉自己又能行了。
  “感谢您的好意，但不用了，未来没出现什么坏事。”不知是为了说服阿斯莫德，还是为了说服自己，楼仰雪加重了语气。
  然后他单手抱起了真理之眼，谨慎地挪到另一侧下床。
  “没看到坏事，你会被吓成那样？”阿斯莫德当然是不肯相信的，一路跟着他进了洗手间，斜靠在门上，看着楼仰雪臭着脸对着镜子打理头发，饶有趣味道：“不要嘴硬了，趁现在还有转圜的机会，赶紧告诉我，或许还能避免最坏的结果出现。”
  楼仰雪没吭声，心想，真告诉了你，那才叫没有转圜的余地。
  “您不是无所不知的命运窥视者吗？”楼仰雪敷衍道：“我相信，不用我的提醒，您也能自己发现真相的。”
  阿斯莫德还真的来劲了，非要猜出他的梦不可：“那就让我猜猜，能让你如此惊慌失措的存在，除了你的子民……就是我了，你很慌张，但你的慌张里并没有对子民的担忧，反而在看到我时，你下意识地躲避了，那就说明，给你造成困扰的存在，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