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她的新郎[年代] 第26节
作者:窝囊妃受气堡      更新:2025-10-27 13:34      字数:3839
  “冯姐你男人平时在家里都干什么呀,他怎么那么白?是不是都吃雪水呀,他是不是跟西方人一样用刀叉吃饭?”
  罗雅燕了解得也不多,她是看电影上都那样。
  “刀叉?为啥要用刀叉吃饭?刀怎么能吃饭呢?”
  “哎呀谁知道……”
  罗雅燕低头呼噜呼噜吹着喝馄饨汤。
  “冯姐你那个弟弟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呗,上回到厂里给你送芝麻糖的那个,看人这样,说话那样的那个,小北京。”
  冯月出有点迟疑了,按说罗雅燕跟周钺其实有点配的,都年轻,都鬼灵精怪的,周钺别说了,正经军校毕业的,罗雅燕工作也积极稳定,长得眉清目秀,圆盘脸,好看。
  但自从动物园回来遇到暴风雪那次,冯月出就觉得周钺变得很奇怪,他总是呆愣愣的,其实以前也有这种感觉,但现在更明显了,忽然就直勾勾看着她,毛嗖嗖,怪吓人的。
  冯月出其实不好意思说,她觉得周钺没准喜欢她,但她可不敢跟别人说,有点难以置信了,万一别人再笑话她自作多情,她脸皮可薄。
  她就离周钺远点。
  这种情况下她肯定没法介绍,再害了人家女孩。
  “他……宋行简说这小孩有点不靠谱,以前净惹事,你还是看看别的。”
  “哦,好的。”
  罗雅燕本来也没喜欢,就是看着还不赖而已,她跟别的害羞的姑娘不一样,她都追着别人帮她介绍对象,但等人真介绍了,她又挑挑拣拣,总之脑子转得可快了。
  “行,就到这吧,我走了,你快回家吧。”
  周雅燕家就在县城,冯月出冲她摆了摆手,把头巾裹严实了就往家属院方向走。
  围巾围得严严实实,呼吸的哈气糊到眼睫毛上,跟结了冰珠一样。
  地冻得梆硬,冯月出觉得自己鞋底子冰凉冰凉的,虽然垫了两层鞋垫,还是冻脚。
  一进到村头就看见大灯泡底下几个小孩在跳皮筋,热得把棉袄都脱下来堆在碾子上,边跳边念叨,什么马兰开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什么的。
  “月出姐,月出姐你快来跟我们一伙!我们跳不过去了,段杰太笨!”
  姚观夏对着冯月出招手,气势汹汹的告状,其实她自己也不聪明,姚春晓一下子救不来两个,她们这伙就总得撑皮筋,人家另一伙都跳到脖子往上举过头顶那了,她们还在腋下。
  冯月出可不去给小孩拉架,再加上这皮筋都是用废旧的自行车轮胎剪的,跳着蹭的哪都是黑。
  “行,这回就让你们耍一回赖,月出姐,你能帮她们跳。”
  段杰虽然笨蛋,但是个子高,他撑皮筋越高越难跳,正好她们缓口气。
  冯月出看着这伙小孩,觉得自己有点骑虎难下了,就把围巾扯下来活动活动脚腕。
  “我先说我也不一定会了啊,好久没跳过了。”
  年纪一大身子就沉,人就变笨拙了,但她一抬脚,嘿,还真能跳上去。
  “耶!月出姐真厉害!”
  姚观夏高兴得要蹦高,冯月出跟姚春晓一回救一个人,都要赶上另一伙了,那伙小孩就不高兴了。
  冯月出看到段杰也在那笑,他现在已经完全投靠姚家姐俩了,屁股蛋子上再没有别的孩子踢的脚印,不再整天一股受气包样儿,有点正常小孩的神气了。
  “姚大姚二,那个叫你俩你俩也不回家!都什么时间了。”
  周颖生气地找过来,一见有大人来了,小孩们就都撤了,冯月出也有点不好意思,好像自己也长着爱玩心一样。
  周颖不在服装厂上班之后她俩交流就少了,所以关系也淡了不少,冯月出摸摸姚二脑袋就往家走。
  周颖看着冯月出背影在心底磨叨,倒是没生过孩子,她生完姚大还能跑能跳的,生完姚二就不行了。
  第33章 夫妻俩
  哐当——
  屋里灯亮着,冯月出回身把大门插上。
  推开门一股暖意就涌上脸来,炉子生得通红,冯月出像扒包菜一样一层层把自己的棉衣耳包口罩围巾帽子手套摘下来挂到衣架上。
  宋行简正蹲在地上灌热水,冯月出晚上睡觉要搂着的暖水瓶,还有她洗漱洗脚用的热水,到了冬天她每晚都要泡脚,用开水烫阴干的艾草,这也是很有说法的,冯月出特意端午那天太阳出来前去摘的,不能太阳直晒,要放在阴凉处阴干。
  都泡出来一道楚河汉界了,脚脖子往下都是黄的。宋行简体温偏低,一到冬天凉得跟个冰坨子一样,冯月出特意买了个大洗脚盆,拉着宋行简一起泡。
  宋行简拗不过冯月出,但他每次泡完脚都要认认真真地刷一遍,他不想脚被泡出两个颜色。
  冯月出有点看不惯,她觉得洗下去那圈儿黄药效就减小了,宋行简这个人事儿多又缺心眼儿,不过她愿意包容宋行简,因为她是个心胸开阔的人。
  “今天有没有想我?”
  冯月出脱下棉袄,洗干净手才往宋行简背上扑,他个子高,她要跳一下才能勾搭到他脖子。
  那次
  暴风雪之后俩人的关系才算是又近了,以前好像总有层透明的膜,看不见摸不着,但就是有,现在终于有点夫妻的样儿了,冯月出是这么觉得的,她已经收敛很多了,以前杜辉那会儿每回回家都抱着她不撒手,让人害臊的话更是说个没完没了,有时候玩闹还经常骑人脖子上去的。
  “一周没到有什么可想的,下去。”
  宋行简话是这么说,一只胳膊向后反搂着冯月出的腰,一挪窝儿夹着冯月出在自个腋下,照着她屁股不轻不重就拍了两下。
  冯月出浑身都是痒痒肉,她笑得乱颤,照着宋行简下身摸了一把。
  “再睁眼说瞎话。”
  ……
  冯月出大腿搭在宋行简腰上,闭着眼,感受某种舒适如潮水般的痉挛感一点点消逝,懒洋洋的,舒服的,手指头尖都懒得动一下。
  她不知道什么是精神世界,但她确定在某些事情上她跟宋行简是合拍的,甚至合拍到难以置信的地步。
  宋行简正仰着头,他巨大的喉结在昏黄的灯光下留着剪影,晶莹细密的汗珠像一颗颗亮晶晶的宝石,冯月出懒洋洋地直起身照着滑动的喉结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宋行简“嘶”一声。
  冯月出掐了一把他的腹肌就又开始笑,她有些软肉长得特别好,比如白腻的膀子,大腿根的肉,整个身形像一把大提琴。
  宋行简翻过身,伸出手,冯月出又抱着被子躲开。
  “书上说了,老干那种事不好。”
  “哪本书,谁说的,有什么依据。”
  冯月出字识多了以后是爱看书的,犄角旮旯哪儿的都看,以至于现在有些字不知道读音但一看字形就能猜出什么意思了。
  冯月出还真下床掏出来一本,是本讲宗教的。
  冯月出其实也不怎么信,但让宋行简吃瘪的事她乐于做。
  宋行简翻了翻,上面还真写了,这种该烧的书怎么没烧。
  “没收了,这书违背科学精神,小心把你抓走。”
  “嘿,你这人。”
  冯月出翻了个白眼,他怎么不说他书房里那些一到关键时刻就“哦,上帝!主啊!”的小说,怎么不来人把他抓走。
  “哎,你知道不,厂里春节晚会我们车间压轴,我还站第一排呢,主任说我声音洪亮好听,你快听听我唱的!”
  冯月出忽然坐直身子,摆出一副一往直前的模样就开始唱歌,可能刚才累了,声音有点喘儿,尾巴像带着小钩子。
  宋行简很给面子地拍了拍巴掌。
  “春节那天队里也有活动,没准赶不上你唱歌了,我尽量快点,晚上去接你。”
  “哎,采购的同志说今年新添了不少东西呢,有橘子还有五香的花生,你可得早点来,不然吃不上了,我可以抓两把瓜子给你留着,别的我就不好意思多拿了。”
  宋行简心说我也不是贪那一把花生瓜子的人。
  “那今年过那个大年我们去哪儿?”
  冯月出瞥了宋行简一眼,清了清嗓子,似乎在讨论什么大事。
  宋行简直想笑,没人比冯月出更会装模作样了,收音机都买了,天天蹲到挂历前撅着屁股画圈圈盼着过年探亲的日子,要是这会儿说不让她回家,她不急才怪。
  他家里人都死得差不多了,活着的也没什么特意去看的必要。
  “要不去看我舅舅?他在浙江山上住一个大宅子里,估计能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啊,你还有舅舅,大红包是多大。”
  冯月出嘴角撇下来了,但还是顺着宋行简的话说,她觉得前两年都回自己家,对夫妻另一方是有点不公平。
  宋行简这话没瞎说,他舅舅估计真能给个大红包,毕竟他就剩钱了,长辈妻儿在运动时候都喝卤水自杀了。他舅舅与宋行简母亲自幼感情深厚,宋行简前些年偶尔是会去看看的,但有些事似乎越逃避越安全,宋行简与柏柔山长得很像,每次他去了离开舅舅都得生一场大病。
  “算了,太远,春节火车票不好买,要不……”
  “要不还是去我家吧,我妈在地窖给咱们留了好多吃的呢,有两个拳头这么大的梨!你吃过吗?还有石榴,我家的石榴都是软籽的,不用吐直接咽就行,还有……”
  冯月出说起这些来没完没了。
  “行,没吃过,那你带我见见世面。”
  宋行简枕着自己胳膊看着冯月出的嘴唇一张一合的,奇怪,怎么有人能有这么多的话可说呢,听了也不让人心烦。
  汪——汪——汪——
  外面忽然响起来一阵阵的狗吠,夹杂着争吵的人声,宋行简立马直起身,他好像还听到了一声枪响,声音是从东边传来的,东边都是领导住的小高楼。出事了。
  冯月出也听到了,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扭头,宋行简已经穿好衣服戴上帽子了。
  “你在屋,别出去,我看看什么事。”
  第34章 一只耳朵
  “就那个小孩,段杰,他怎么样了?子弹打着他没?”
  “命大啊,子弹擦着耳朵过去的,没打中脑袋,好像说是震聋了,反正没死,听说连夜送去省军区医院了呢。”
  这种不体面的事儿肯定不能在外面说,冯月出一上午缝纫机都蹬的心不在焉,平日里她是最认真的了,好不容易等中午跑来李姐干活的养猪场来打听打听怎么回事,宋行简昨晚出去就没回来,不过那事跟他本人没什么关系。
  “其实要我说,那段虹也不是个省心的,你说她早点找个男人多好?那□□死了她就不该留下那小孩,这下出了事更不好嫁人了!”
  冯月出不太认同,但今天是来找李姐问话的,也不好意思反驳,就跟着笑笑从兜里又抓出来一把瓜子递过去,她用院子里种的向日葵炒出来的,没买的五香的好吃,但平时解个馋也不赖,是个很好的社交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