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她的新郎[年代] 第48节
作者:
窝囊妃受气堡 更新:2025-10-27 13:35 字数:4292
杜辉心里有点拘谨,但身体又是格外的熟悉,对妈,对他那个……妹妹?
他已经跟着宋行简去看过档案了,真的是他,怪不得在孟家村时候连口饭都不让他多吃,脑袋上的口子那么长,硬生生挺好的,第一年出去干活时候他在码头扛货,无意惹了事,回家躲祸那家人连个门都不愿开,平时除了要钱再不会联系他,这样就说通了。
他不是没怀疑过,但什么都查不出来。
他对于这一切是坦然接受的,至于宋行简问他要不要申请恢复身份,那就算了,一个英雄总比一个恶商对这个社会贡献大,名字改回来就得了。
“妈!咱吃饭吃饭。”
杜辉把炕上的照片都收起来,一些中规中矩的部队大合照,以及当初宋知恒做摄影记者时候拍的,宋行简是主人物,杜辉一直死皮赖脸待人边上蹭照片,还有一些是他们训练时候的照片,杜辉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帅,年轻老了都帅!
要比身边的小白脸帅多了!
冯月出也没提家里邮回来杜辉把宋行简脑袋抠掉那张,那张当时宋知恒洗了两张,给杜辉一张。
这院儿很小,是前年冯月出从同事那打听的,这家老人要跟儿子去省城了,着急脱手处理,那会儿明面上也没有买卖,就是写个契约摁手印交到房管所去,说着容易,做起来拖拖拉拉的,冯月出满肚子气,还好最后顺利过户了。
房院儿朝向不错,冬天满炕上都是阳光,就是小,三间小屋,院儿巴掌大,原先有棵梨树,让冯秀容给砍了,梨离的,不吉利。
院子很小,冯秀容得常年种着小葱香菜,煎饼果子得用,院里还有一大炉子,她早上在那炸果篦儿,宋青莲要是在跟前她有时候也炸俩肉丸子给小孩儿吃。
屋里家具什么的都有,卖房子那家也带不走,冯月出添了几个钱人家就留下来了。
其实冯秀容跟着冯月出住也没啥,但就是别扭,她也知道自己爱挑事的性格,怕影响夫妻俩感情,就说什么要出去租房子住。
冯秀容把她这些年攒的钱都拿出来了也还差点,就把怀青莲那会去北京那个怪老太太给的金钗融了一点卖了,反正还有不少。其实要把夫妻俩的都拿出来也够,但她总觉得得留手里点,一是怕宋行简不乐意,毕竟全贴给她妈了,二是怕遇到真需要钱的事儿。
这儿离冯月出她们家有五站公交车,不远,离宋青莲幼儿园也不远,但冯秀容不大爱接,废话,那也正是她赚钱的时候好吗,她不会骑自行车,三轮的倒是骑得利索。
宋青莲倒是爱她姥姥,整个家就她管得住冯秀容,宋青莲有段时间天天监督冯秀容刷牙。
“我吃到硬币了!我是幸运大王!”
小孩,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宋青莲举着钢镚兴奋地跟她姥姥炫耀。
“哎?”
杜辉也吐出来一个,宋青莲的小脸就拉下来了,她早发现了,这个坏舅舅是来抢走姥姥的,他来了姥姥都不第一个关心她了!
炉子上的热水咕噜咕噜的响,宋行简把水灌暖壶里,再在水缸里舀凉的添上去。屋子小,炉子就格外热,窗户上覆了一层热蒸汽,外面在刮大风,贴的红窗花哗啦哗啦地响。
一家人坐在饭桌前,多了杜辉似乎显得格外逼仄。
新的蜂窝煤真不错,冯月出怕热,把褂子脱下来,里面是个红毛衣,杜辉也怕热,毛衣袖子撸上去,右胳膊上有一道挺大的疤,冯月出听宋行简说才知道那是枪伤。
她都不敢看杜辉。
杜辉这时候可算是知道宋青莲为什么脱下个红棉袄里面还是个红毛衣了。
“来,青莲,舅舅给你大红包哈,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杜辉拿出来鼓囊囊一个,宋青莲说声谢谢就用期待的目光盯着自己妈妈。
宋行简身份特殊,冯月出从来不让宋青莲收除家里人外的压岁钱。
“收着收着!舅舅给的就收着!”
冯秀容把那鼓囊囊的红包塞宋青莲帽子里,她以为里面都是一块两块逗小孩玩的。
宋青莲本来还觉得这个舅舅有点不好,他一来家里人都不最关注她了,但舅舅给了好厚压岁钱,她决定原谅这个忽然冒出来的舅舅了。
“行简,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妹妹、母亲的照顾,虽然以前的事儿我想不起来了,但一见到你我就觉得亲切,真的,谢谢你!这杯我干了!”
宋行简顿了一下,想到第一次见面杜辉抱着膀倚着宿舍门看他挨揍。
“哎哎,哥,他胃不好,喝不了酒,自己家吃饭喝什么酒呀……”
冯月出去拦杜辉手里的酒杯,哥真是在外面学坏了,以前从不喝酒的,她有点生气,真想给他倒了。
她伸手拦着,打到杜辉的手,他的手掌还是那么粗糙,那么滚烫。
温热的肌肤挨过来,杜辉激灵一下,下意识搓了一下。
他真是有病了。
白酒洒出来一点,冯月出更生气了,皱着眉,掐着腰,杜辉看见她好像出汗了,颈窝那潮乎乎亮晶晶的,什么味道直往他鼻子里钻。
“没事儿,今天特殊,喝一杯没事儿,不用谢,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第一回介绍月出给我认识时候我就决定了,这辈子就她。”
宋行简站起来半搂着冯月出的腰,倒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还翻过来示意。
在家人的话语里杜辉已经知道了,宋行简是他战友,他把妹妹介绍给宋行简的。
宋行简白玉样的脸庞“唰”一下就红了,他特别上脸,这些年除了周身的气势,他外貌没什么变化,皱纹都没添一条,岁月总是对美丽的人格外厚待。
“你干什么!”
冯月出用手肘杵了宋行简肋骨一下子。
“干杯干杯!”
宋青莲也开心地举起来手里的饮料,她最爱喝橙子汽水了!
气氛又热络起来,不知什么话口冯秀容开始问杜辉的个人问题。
“有女朋友,在上海
呢,姓罗,认识好几年了,现在小年轻都不爱结婚。”
冯秀容就又着急上火地劝诫起来。
冯月出觉得今天的馅儿有点咸了,影响胃口。
回家之后宋行简先去冲澡,冯月出带着宋青莲去搞个人卫生,然后宋青莲就乖乖去房间里等宋行简了。
这是父女俩每天固定的安排,也是宋青莲最期待的环节。
宋行简每天都要给宋青莲讲一个小故事,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叫星星的小女孩,她是个探险家,总会遇到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遇到怪物打败怪物,遇到困难打败困难,但偶尔也会被困难打败。
宋行简工作很忙,加班是常态,但就算再忙也不会忘记这件事,出差时候他会把那几天的故事写到笔记本上,让冯月出转述。
冯月出有一回被宋青莲的老师问星星是谁,因为宋青莲在学校和别的小朋友吵架,说要请星星来教训他们。老师以为这是一种恐吓。
“睡着了?”
“嗯。”
冯月出刚洗完澡,楼房里的暖气太热,她有时候觉得自己是蒸笼里的大螃蟹,一点点的就要熟了,睡衣是条裙子,抬起胳膊露出白皙的膀子,手上正一把一把的用毛巾擦着头发,上面的软肉窸窸窣窣的晃着。
她头发多,这样才干得快一点。
湿漉漉的黑发贴着被热水熏红的脸,冯月出在走神。
“月出,我只有你了。”
宋行简忽然说这样一句话,伏趴在冯月出的大腿上,脸朝下,让人看不到脸,只听到闷闷的声音。
“瞎胡说什么,还有青莲呢,我们一家三口。”
她垂下手,又插到宋行简浓密的黑发里,指尖轻轻触了触他的耳垂,一下又一下。
“哥都已经有女朋友了,还是在上海的小姑娘呢,说一起打拼好多年,感情很好的,你别瞎想。”
冯月出的手并不细腻,指腹有一点粗糙,但温暖,宋行简觉得很舒服。
冯月出有点心酸,宋行简现在确实孤零零一个,他父亲两年前去世,她才知道他小时候发过一场高烧,忘了很多事情,但只要一近他父亲身就呼吸不畅精神极度紧绷,父亲去世后他姐姐也申请驻外了,去的还是一个艰苦又偏远,刚结束战乱的小国家。
可能又要下雪,这几天阴潮潮,冯月出忽然惊觉忘了提醒宋行简贴药,他那腿虽然恢复得不错,但也留了毛病,一变天就疼,冯月出又看书又请教老中医,还打听了偏方,试了好几个方子,留的最好用的。
要先用热毛巾敷,这样等会儿的药效才会更好,滚烫的毛巾一沾到宋行简的大腿上就殷出一片红来,宋行简轻轻“嘶”了一声。
“嘶什么嘶,这点痛都受不了,我不提你就疼着?怎么笨成这样子。”
冯月出真有点生气,不知道他拿这疼想惩罚谁。
从铁盒拿出来的膏药散发着浓郁的植物苦涩味道,冯月出工工整整贴好,又在边上稍稍用力摁压,防止晚上脱落下来。
冯月出垂着头,湿漉的头发丝蹭到宋行简腿上,卷翘的长睫毛像一对翅膀,大片雪白的肌肤在眼前晃,她的眼角有着些许细微的皱纹了,这小小的纹路,让宋行简格外激动,这是她同他的痕迹,杜辉不曾参与的。
眼前人忽然不动了,冯月出抬头,正对上宋行简深沉的眼睛。
夫妻这些年,彼此早了解,冯月出笑了一下,凑到宋行简耳边。
“晚饭没吃饱吗,饿成这样……”
年轻有年轻的优势,体内的浪潮一阵小于一阵,冯月出最后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了,更懒得看表,估计后半夜了。
后面的人又贴过来,肌肤凉凉的,滑滑的,很舒服,冯月出换了个舒服姿势靠过去。
此时的另一边。
杜辉猛地坐起来,狠狠砸了墙壁一下,疼痛让他短暂清醒。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不然他怎么会做那种混账梦。
第57章 过去,没必要
这个小县城的冬日总是一幅灰扑扑景象,一条哐当哐当的运煤铁路专线横穿过去,拔地而起的冒着黑烟的大烟囱在暗沉的景象里也不显得有多违和,杜辉食指轻轻敲着桌面,这地儿离他档案上的家庭住址不算太远,开车半天吧,同市不同县。
他先是电话联系了几位战友,然后凭着直觉选中这位,找到老家来,没有人能对自己的以前不好奇。
饭店算是小县城里排得上档次的了,正对面是一个红砖砌的大礼堂,前面还有个大水池,有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孩在上头滑冰,笑声很清脆,树枝上的鸟都惊的飞起来,礼堂顶上的那颗五角星看起来有点褪色了,路边枯黄的树叶子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杜辉是提前来的,暖气给得很足,他进来把长款棉衣交给服务生,里面穿的是个夹克,上来先点几瓶好酒,这里还有烫酒服务,就是温酒,据说这样能更好发挥粮食酒的香醇。也点了几道不错的菜,还给等下来的人留了添的余地。
抬头不错眼珠地看着对面的广场,不知在想什么。
包厢的门被推开了。
“杜辉!杜辉你真活着!”
杜辉既陌生又熟悉地迎上去,他还没张嘴,对面的男人直接给了他一拳头。
“南方的水土养人还是怎样?你怎么还这么精神!咱俩站一起跟差辈儿了一样!”
陈志军今年也四十出头,杜辉查出来他俩最开始四五年都一个班的,还是上下铺。
他穿着一身洗褪了色的蓝色的确良工装,腰板儿挺直的,可能当了兵都这样,不过转业有些年头,啤酒肚也起来了,挺利落的寸头,参了几根白发,抬头纹有点显眼。
“你真是还那样!以前拉歌时候不知道多少女兵偷偷瞧你,我可不服气了,你唱歌跑调,嗓门儿还大,带的一片人都不在调!排长让你张着嘴不出声你非出声!还越来越大!新兵训练时候你样样都拔尖儿,除了不认几个字儿,走方阵回回都在前排……你是忘了,你那时候是让领导又爱又恨呀,都说要磨一磨你的性子再提干!一磨就是好几年!好不容易有机会了,你准再犯点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