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汉庖厨养娃 第137节
作者:万重泉      更新:2025-10-27 15:59      字数:3334
  “那市吏又改口说早有人定下了,连钱都退给我了,我猜着应该是那人有市里的关系。”
  这里正说话,只听外头一片车响,隔壁那两间空屋子的人家回来了。
  小幺啊啊呜呜的叫声传进来。
  “你干什么!放开她!”季凤也嚷了开来。
  田氏一听,抄上大棒子冲了出去,只见那牛车竟是金氏一家。
  金氏两手扳住门口玩耍的小幺,将她摇着问:
  “那肖贼妇呢!她在哪?她把我虎孩拐到哪儿了?”
  被田氏的大棒子扫了腿脚,才撒手了快散架的小幺,一抬头见是田氏,一副见鬼的表情,退到后头去了。
  只见季元并季止将她扶住,那边上还多了个年轻男子,模样周正,身上的那皂色吏服,和交门市那些市吏穿的很相像。
  “你们怎么和这哑巴在这儿?”
  季元扬脸问道,多日不见,她脸腮红润,比起在彭城遇见时的狼狈不堪,如今气色好的多了。
  “我弟弟呢?”
  季胥道:“她叫小幺,我们在幽州涿郡遇见的小幺,不曾见到你弟弟,那肖贼妇路上被官兵盘问,急急忙忙的将小幺卖了,她被卖时,虎孩还在她身边,余下的小幺也不清楚了。”
  这些都是熟了之后,能看懂小幺的比划,她们问出来的。
  “你在哪儿和我弟弟分开的?”季元问道。
  小幺都比划了一个流水的动作。
  季胥道:“水边,许是什么津渡口。”
  至于具体什么地名,小幺并不知道,在门口被那金氏一家问了一番,没什么结果,两家各自进门了。
  金氏临走拿眼角扫了她们住的屋子,田氏则打量了她们的穿戴,比从前在乡□□面多了。
  夜里,和季胥嘀咕道:“我瞧他们那牛车,竟牵到他们院里卸了,不是在外头雇的车,倒是自家的了?
  还有那男子,倒和季元那丫头举止亲密,关系不一般。”
  住了几日后,田氏就和邻居磕闲天时打听着了,那男子姓杜,籍贯在邯郸,是那交门市的市啬夫,和季元是姨家表兄妹的关系,这两间屋子是他的房产,这阵子不在,是依父母之命,回邯郸老家和表妹成婚了。
  “这表妹,自然就是季元了。”
  金氏一家逃出吴地,一路向邯郸投奔她季元姊妹的姨母去了,几十年未见,金氏和大金氏哭天抹泪的相认了,大金氏怜爱季元,和金氏说了两个孩子的亲事。
  田氏道,心里嘀咕金氏这门亲做的不错,这长安交门市的市啬夫,月俸三百石,还有额外的油水可捞,
  “难怪她金翠茹成日女婿长,女婿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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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2章
  “快点,快点!东西都拿上了?”
  这日,金氏从鸡鸣忙到日出,
  “今日可是开张第一日,宜早不宜迟。”
  只见金氏将她的耳环、银戒子都戴上了,溜光的圆髻,布裳蔽膝,干净体面的模样,在院中大阵仗的叫季止。
  季胥她们一家隔着院墙都能听见,田氏道:
  “瞧她张狂的,谁家没做过买卖似的。”
  她都听说了,那渭桥北头的交门市,唯一空出来的位置,是教金氏给占走了,谁让她有个在那做市啬夫的女婿。
  田氏还指望女儿做熟食买卖,赚大钱,将来她们一家在这长安买房置地,穿着织金衣裳风风光光的回吴地老家。
  眼下那铺位没了,心里不是滋味,连朝食用的都不香,隔着院墙酸溜溜的道:
  “好卖不好卖还不一定呢!”
  金氏将这话听去,对着季止道:
  “那位置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得的,这长安呀,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站稳脚跟的。”
  她那在邯郸的老阿姊大金氏,做粱饭肉羹的买卖发了家,在邯郸算得上富户了,这大金氏将粱饭肉羹的方子授给了金氏。
  因着女婿在交门市做了小官,季元又说要孝敬她,带她和止妹过好日子,金氏便随大女儿夫妇俩到了长安,打算做这粱饭肉羹的熟食生意。
  只是因着虎孩还流落在外,她那日又撞见了小幺,也没问出个下落来,心下正愁苦不堪。
  听左邻右舍说隔壁的田氏一家原要在交门市赁铺子做生意的,这还是田氏各处说道的,本想替女儿先将名声做出去,不承想铺子没了,原本懒懒的金氏,一下就来劲了。
  她们果真是今世的妯娌,前世的冤家,田氏不曾得到的铺子,她得到了呀。
  这不,忙叨叨的将两大桶的粱饭肉羹装上牛车了。
  这牛车是她给季元置办的嫁妆,还是崭新崭新的,比隔壁那用旧了的要好。
  还有女婿这两间屋子,那可不是赁来的,房契都在女儿手里捏着,安陵邑这样两间带院的屋子,少说值得七八十万钱,可比赁房住的隔壁体面多了。
  女婿还有一匹马,能值二三万钱,金氏想到这日子,容光满面的。
  驾了牛车,拉上季止,大摇大摆的去交门市卖粱饭了。
  “粱饭——热乎的粱饭!肉羹欸——金氏独家秘方的肉羹!”
  她这粱饭肉羹,是搭着来卖的,八两粱饭,四两肉羹,卖十五钱一份。
  她一粒盐,一滴油都是依照大金氏的法子来的,这交门市人流大,就是比较偏的位置,一早上也卖了三十份,金氏数钱数的合不拢嘴,一想到中食、晡食还能卖,心里更乐了。
  季止忙了一早上,满脸热汗,馋那对面卖的酨浆,向金氏要钱道:
  “阿母,我渴了,给我些钱买酨浆饮子喝。”
  这酨浆乃用米汁制成的酸浆,瞧着乳白醇厚,喝了想必解渴又生津。
  金氏心疼钱,不肯给,
  “喝点凉水一样的解渴,费那钱做什么?这钱攒了给你置办嫁妆使。”
  季止跟着忙活,既不得一口吃,又不得几个钱,心里便犯懒了。
  嫁妆不嫁妆的,谁想那些呢,连日都捱到金氏来揪她耳朵才起床。
  如今季元新婚,身上倒勤快了,早早的起来给金氏帮忙,也好让杜贤吃上一口热乎的朝食,去交门市上值。
  “夫君骑马慢些,在市里躲着日头走,别晒坏了你。”
  每日还要在门口依依惜别,惹得季止在脸上画圈羞她,回回听金氏说嫁妆的话,越发不想成婚了。
  这成了婚的季元,都大变模样了,哪还有从前的爽利,她可不想变成那样。
  隔壁这里,虽说交门市的铺子没着落了,季胥也不曾颓丧。
  她照样的收拾了家当到牛车上,择六月朔日,打算到太学附近的槐市去摆摊儿。
  那里还不用赁钱,就当提前试水了,来日看准哪个铺子空出来,再赁来使。
  大早上田氏起来帮她忙活,捏圆子、配粉浆、做丸子,嗓门格外的响亮:
  “胥,蒲扇呢,大热天的去槐市做买卖,别忘了带上扇扇风。”
  季胥道:“不是在你手上呢吗?”
  “那处太学生多,就是生意再好,也记得用饭饮水。”
  田氏不理会她,搬着东西自说自话,大声势的势必要让隔壁听见,自家要去槐市做买卖了。
  过后扳着季胥到厨房,悄悄的道:
  “来,把这个吃了。”
  只见她备了小豆、白麻子,并半碗的挏马酒。
  “用过朝食了,这些我回来再吃。”
  季胥说着要走,被田氏拉回来,说:
  “不成,小豆、白麻子各十七枚,以酒吞服,能压制邪气的,你当为什么她金氏一家一到隔壁,咱们在交门市的铺子就不成了,那是她家的邪气克咱们。”
  “阿母从哪听来的这些?”
  怕听女儿唠叨,田氏不好说自己觉着这阵子背时,特去东郊灞桥找巫祝相面占卜了,那巫祝倒奇了,一下就说中隔壁有邪气,那金氏可不就是邪气吗,多少年专克她。
  “是不是去算命问卦了?”
  “没有的事,你不知道,就是听对面刘老姑说的土方子。”
  季胥也没工夫追问她了,总之小豆白麻吃了也不害人,顺着田氏的话吃了,挏马酒也喝了。
  田氏又给她怀里掖了个黄麻纸符,如今是有麻纸的,多是用大麻并苎麻做成的,不过如今还没有东汉蔡伦发明的造纸术,麻纸还很粗糙,不适合大面积书写,并不普及,关中用来包药材比较多。
  这枚纸符里头包的小豆和白麻,上面写了个“行道吉”,翻过来,背面是“行毋咎”。
  田氏给她们一家子人身上都掖了一个,以压邪气。
  “带着这个,槐市那处必定不会出岔子了。”
  季胥到了槐市这处,只见这里还和之前来过那样,树荫下多有学生摆摊卖书,也有旁人来卖吃食的。
  如今是六月伏日,就有叫卖辟恶饼的,
  “郎君,买个辟恶饼吃,辟恶祛暑的。”
  季胥也找了阴凉处,将牛拴在槐树下,一旁在车上将摊子支开了,左手边是梅花糕,右手是湃在水里的藕粉圆子,车前挂着块木牌子,用汉隶简洁明了的写道:
  梅花糕,六钱一个;藕粉圆子,十钱一份。
  自己前面挂着个收钱的木匣子,摇着蒲扇叫道:
  “梅花糕诶,质地软糯的梅花糕,消暑祛热的藕粉圆子!”
  太学生们今日不用治学,有些寒门子弟,听到这两样新鲜吃食动心的。
  一个太学生左顾右盼的走来,一身半旧不新的灰布裳,手里捏着七八个钱,看了眼那牌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