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室里的灯一亮就是一晚上，分别的时候沈蔺还在说着笑话，说什么第二天黄鑫一看电费直接气炸了之类的。把沈蔺送上剧组来接她的车，姜濯自己拒绝了沈蔺送他一程的邀请，选择了自己一个人乘坐公共交通回去。
  第一次搭上首班公交，车上都是早起买菜锻练的老头老太太，混进一个打扮时尚把脸捂的严严实实的年轻小伙子实在太扎眼。不过姜濯不在意老人们向他投来的目光，订好闹铃，找了个后面的空位置头一歪就是睡。
  虽然身体极度劳累，不过他心里惦记着下车这件事，好歹是没坐过站。
  下车时，太阳已经破开云层，今天是冬日里少有的暖阳，阳光照在身上热乎乎的，很舒服，很催眠。
  把领口的拉链稍微拉开了一点，姜濯加快了回宿舍的脚步。
  再不回去就要睡在街上了！
  等到正式站在《舞蹈大会》第三次舞台的后台时，沈蔺的心还是在不停的狂跳。
  姜濯的游戏实力不必多说，在比赛前一天的游戏中以绝对优势拿下了第一个挑选出场顺序的成绩。没多考虑，沈蔺直接提出了第一个上场的建议，正好姜濯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候场的时候沈蔺就后悔了。耳麦一带，话筒一调试，她血液里流淌着的名为“热爱”的东西快要控制不住了，让她忍不住地双腿发颤，血压飙升。
  “紧张了？”
  姜濯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开口问道：
  “有点。今天甚至没有观众我还……还是得多练。”
  姜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沈蔺控诉的目光中连连摆手表示歉意。
  “啊，不好意思。不过最后一场比赛有观众的，蔺姐要来看吗？”
  “这周吗？我应该要去外地拍摄。”
  “不算这周吧，下周的今天，决赛。”
  “可惜，我在外地。”
  “好吧。不过蔺姐就算你来我也搞不到票给你，只能在后台远远的看我一眼咯。”
  “少贫嘴。”
  姜濯不是油嘴滑舌的人，偏偏这种反差出现在现在的情况还真能让沈蔺紧张的情绪得到缓解。慢慢平复好了心情，正好也到了该他们上场的时候。
  “上吧，师姐。”
  “瞧好吧您。”
  这次两个人的服装是很经典的西装短裙组合，沈蔺身上的裙子相较于女爱豆常见的短裙，更像是拉丁舞者身上的裙子。
  姜濯这套西服也算是别出心裁，外套里的内搭不是衬衫，而是低领的薄纱背心。
  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化妆师在给他化妆的时候，还特地在背心遮不住的地方打了一条浅浅的阴影。虽然这个位置并不是摄像机拍摄的重点，不过化了跟没化，还是有不小的区别的。
  这也加重了姜濯“等回去就健身”的心。
  一登场，两个人就收获了四位评委略带点惊讶的目光，毕竟虽然都知道是男女合作舞台，可当两个人真正站在面前的时候，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音乐响起，表演开始。
  每一个动线都经过了二人的精心设计，包括摄像老师的走位，两个人也是亲自讨论亲自监督，生怕浪费了一个镜头似的。
  在舞蹈上，姜濯并没有因为这是他的比赛而弱化了沈蔺的存在。也有之前吴项明的原因，两个人的part几乎是对半分的，沈蔺也有一半的高光点。
  不过姜濯到底是没被她给盖下去，长时间的准备工作起了作用，他往舞蹈里面添加了不少自己调整的动作，让翻跳曲多了点“姜濯风格”。
  随着最后一个节拍鼓点声停止，舞台灯光收束成一道白光打在两个人定点的背影上。姜濯和沈蔺做出一样的动作，剪影的舞台设计更显两个人盘靓条顺，身材比例极佳。
  听着底下的掌声，沈蔺紧绷了好几天的精神终于松懈下来。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她微微侧头看向姜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当时一起拍摄mv时那个面对镜头还有些青涩紧张的师弟，现在已经成长成可以在镜头下尽情展示自己的成熟偶像了。
  第57章 “一路顺风”
  “男女合作的双人舞也是好久没见过了, 你们两个是一个公司的，对吧？”
  吴项明少见的第一个拿起话筒，脸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地问两人。
  “是的, 蔺姐是我同公司的师姐，在我还没出道的时候就一起拍摄了蔺姐回归的mv。”
  背后的大屏适时地开始播放sweepmv中姜濯出现的那部分，甚至还有在sweep演唱会上拍到的march成员。沈蔺表情如常, 可眼睛一直紧紧盯着大屏幕, 姜濯看得出来, 这是怀念的表情。
  “小濯说需要一个助演嘉宾, 我就跟他毛遂自荐来着，希望我的表现能帮到他。”
  “不错不错，我个人觉得很好。”
  “对了, 沈蔺最近是在做演员吧。”
  四位评委中做演员的那位开口问道。
  “啊是的, 多尝试一下新的东西嘛。”
  沈蔺回过神来，举起话筒回答。嘴上说着尝试新东西，可仔细算来她已经在演员这个身份里待了很久了，新东西好像也成了旧东西, 真正的旧东西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去。
  “爱豆和演员之间还是有不小的跨度的，今天看你的表演, 虽然没有唱段, 但是我看下来感觉你也一直都没放下偶像的基本功, 很不错。”
  “谢谢老师。”
  “很厉害的表演, 舞台张力也有, 演绎的也好, 选曲也很聪明。”
  导演点评道。
  “我觉得这是一个完整的舞台, 所以我会给出a。”
  吴项明紧接着导演的话继续说着, 明明还没到评委打分的环节, 他已经先其他人一步，把a的牌子举了起来。
  主持人见状，也是反应很快，干脆顺水推舟把节目进程拉到了评委打分的环节。
  “好，那我们请四位评委给出姜濯组《ruin》的评分。三、二、一，四个a，恭喜姜濯组，拿到了目前的第一名！”
  和沈蔺对视一眼，姜濯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他确实在双人舞台上赌了一把，而且真正等着他的并不是节目里四位评委的打分，而是节目播出后大众的反馈。
  粉丝会怎么看这个舞台呢？路人会不会给好的反馈呢？男女合作本就是剑走偏锋，姜濯没办法对大众的心理做出预判，只能揣着一半开心一半担忧的心情送走了沈蔺——沈蔺还有行程要跑，姜濯还得留在《舞蹈大会》继续录制最后一次演出。
  临走前，两个人站在车门旁边说了两句话。
  晚风吹过沈蔺的发梢，她脸上的舞台妆还没有去掉，却已经换上了常服，看起来有种割裂感。
  沈蔺站在原地跺了跺脚。
  “你回去吧，别送了，怪冷的。”
  “嗯，姐你上车了我就回去。”
  “还挺绅士。”
  没忍住调侃了姜濯一句，成功看见他耳根红了一点，不知道是因为受冻了还是什么。沈蔺呼出一口气，在寒冷的天气里就像她吐了口烟一样。
  “谢谢你啊，小濯，能带我上这个舞台。”
  姜濯眨了眨眼睛。
  “是我该谢谢蔺姐，抽空来当我的助演嘉宾，舞台效果很好。”
  “咳，说真的，我真的想谢谢你。”
  沈蔺的眼睛落在姜濯身上，却好像看见了别的什么过往。感觉这个氛围下一秒沈蔺就该席地而坐踩箱啤酒跟自己大吐苦水讲一讲这些年来的艰辛与不易，姜濯连忙打住，替沈蔺拉开了车门。
  沈蔺这时候也从姜濯的动作中反应过来，明白现在不是她感性的时候，对着师弟大哭一顿的画面也太过魔幻。匆匆收了情绪钻上了车，再探出头时又是那个练习室里可以和姜濯没大没小开玩笑的师姐沈蔺。
  “走啦，记得拿个第一回去。”
  “我会加油的，一路顺风。”
  一直等到看不见汽车尾气，姜濯才回了宿舍去。
  往回走的路上，姜濯感觉到了一种宏大的悲伤感。这种感觉是空旷的，有种你无论做什么都改变不了现实的感觉。可明明今天他刚刚拿到了吴项明的a，刚刚被评价“呈现出了完整的舞台”，体会了登上节目以来就顺风顺水的、和他的出道经历完全不同的顺利，怎么会出现这种感觉呢？
  不知不觉，姜濯又走到了上一次碰到辛逸明粉丝的地方。这地方现在已经被节目组封死了，为的就是不让艺人的粉丝再来拍。
  姜濯突然站住了，他想，自己这种奇怪的情感或许是因为看见了辛逸明对粉丝的漠视，也是因为沈蔺对偶像生涯无法继续的妥协。
  每个人都有心烦气躁的时候，艺人也一样。可做他们这个职业的，不就是得在镜头前保持积极的状态，向粉丝传播正面能量吗？
  如果说从前，姜濯累的时候，疲惫的时候，一登上舞台就能消解掉他的负面情绪，音乐一起他就能沉浸进去。那么在看见沈蔺几乎放弃了偶像而转身去做演员之后，姜濯没办法不去思考，如果有一天，他向往已久的爱豆生活并不能如他愿地继续下去，他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