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春潮 第45节
作者:花上      更新:2025-10-27 14:02      字数:3949
  这次不似先前那般汹涌,反倒温柔了许多。这般缱绻厮磨,比方才的强势更教沈识因难以招架。
  马车颠簸中本就被搅得晕晕乎乎,此刻更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心口又酸又胀,竟不由自主地伸手环住他的脖颈,生涩地回应起这个吻来。
  她甚至不曾追问他是否也动了心,是否也如他一般生出了情愫。就连父亲那日刻意挑拨的言语,她也未曾拿来质问他半分。
  这样的沈识因,让他既怜惜又困惑。
  她分明甘愿承受他的亲吻拥抱,甚至回应他的温存,却偏偏不肯谈及情爱二字。
  这般若即若离的姿态,反倒激得他心底占有欲翻涌。既想逼她说出真心话,又舍不得看她为难。
  他心里空落落的不踏实。
  她的回吻,更是勾得他情难自禁。
  吻势渐渐放肆起来,从唇瓣辗转至颈间,每一寸触碰都带着滚烫的悸动。
  他的唇舌在她唇间缠绵流连,继而滑向小巧的下巴,一路往下含住脖颈轻轻一吮,吻出一抹嫣红。
  他这般举动惹得她忍不住轻吟出声,旋即又慌忙咬住下唇。
  他们还在马车里,他又开始不管不顾了。
  温香软玉在怀,陆呈辞早已情动难抑。两年前那场缱绻至今难忘,而今怀中之躯比当年更添风韵,幽香阵阵萦绕鼻尖,愈发催人情动。
  他将人抱到对面锦凳上,又捧住她的小脸继续亲吻她水嫩嘴唇,呼吸缠绵,她忍不住唤了一声:“陆呈辞……”
  这般直接的撩拨已非头一遭,可每回都教她浑身酥麻。舌尖时而轻吮时而挑弄,每一下都逼得她足尖绷紧,意识在情潮中浮沉,几乎飘了起来。
  她双手无力地撑在马车壁板上,仰着脖颈轻吟,却不敢出半点声响。
  待他吻够了,又将她转过去按在锦凳上,温热的唇自脖颈一路游移。每落下一吻,便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额间颈侧早已沁出薄汗。
  他将她捞回怀中,扯开氅衣探入衣襟。肌肤相贴的刹那,两人都禁不住轻颤起来。
  马车内空间逼仄,反倒滋生出一种禁忌的悸动。
  他复又坐下,将她搂进怀里,脸埋进她颈间深深呼吸,最后捧着她的脸在耳畔低语:“不等了,就现在。”
  很多次了,没有一次成功。
  这次他不准备退让。
  哪怕她反抗,他今日也要。
  他下定了决心,结果她慌忙推他:“别胡闹……”
  他扣住她的手腕,气息紊乱地继续索吻,强横地揽住她不让她动。
  她又羞又急地挣扎,可哪抵得过他的力道,只得无力地任他施为。
  他那胸膛坚实有力,将她牢牢困在怀中。
  她这般娇小的人儿,被他圈在腿上简直如同一只软绵绵的兔子,任她如何挣扎都脱不开身。
  衣裙飘动,露出纤白肌肤,这般荒唐境地让她又惊又羞。
  “你真是疯了……”她喘息着推拒,却被他抵在车壁上。
  马车猛地一晃,外头立即传来车夫询问:“世子爷,可要停车?”
  他恍若未闻,她却羞得无地自容。情急之下只得往他腰侧狠狠一掐,这一下用了十成力气,疼得他闷哼一声松了力道。
  她趁机用力一推,竟将他直接从车上掀了下去。
  只听扑通一声重响,陆呈辞竟是从车辕滚落,结结实实摔在了青石路上。
  这变故来得太快,两人都怔住了。
  沈识因慌忙唤了声“陆呈辞”,只见陆呈辞狼狈地趴在地上,竟是哭笑不得。
  车夫闻声勒住马缰,赶到车后一看,只见世子爷衣衫不整地跌坐在地,不由惊道:“世子爷您没事吧?方才这路平坦得很,怎会突然颠簸在地?”
  陆呈辞面红耳赤地摆摆手:“无妨。”
  此时沈识因已整理好衣裙跳下车来,见他这般模样,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还笑?”陆呈辞耳根更红了,索性赖在地上朝她伸手,“还不快扶我起来?”
  沈识因连忙上前搀他,自己也是满面羞红不敢抬眼。
  车夫打量着他俩,又见世子衣衫凌乱,顿时心领神会,忙道:“要不,小的先去前头避一避?您二位……”
  刚订婚,情绪激动有情可原。
  “不必了。”陆呈辞急忙打断,耳尖红得滴血,“快回去吧。”
  车夫:“好嘞,这次我慢点,您二位放心。”
  二人重新登上马车,陆呈辞一面整理衣襟一面叹气。
  沈识因坐在对面瞧着他,忍不住又抿唇轻笑。
  陆呈辞见她笑得眉眼弯弯,无奈摇头:“记着了,欠我两回。”
  他早晚要讨回来。
  沈识因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垂眸不语。
  “怎的力气这般大?”他揉着腰侧嘟囔,“推人狠,掐人也疼。瞧着你身子单薄,原该是弱不禁风的。”
  沈识因轻声回道:“是这两年才练的。从前确实手无缚鸡之力,遇上事连挣脱的力气都没有。偶尔练练手劲,能防身。”
  她话说完,又忙低下了头。
  陆呈辞听出她话音里的苦涩,心知是两年前那桩事让她至今难以释怀。
  这些日子他一直不忍追问,此刻却终是轻声问道:“你且同我说说,两年前在姨母家,究竟发生了什么?那药定是有人设计下的,可是遇着了歹人?”
  他想起那日她提起镇上女子遭辱被杀的事,声音愈发温和:“我知你心里难受,但总要查清真相,让那恶人付出代价。”
  沈识因垂首绞着衣袖,思忖好一会,终是愿意说起:“那日的事……我也记不真切了。只恍惚记得用了膳后便昏沉起来,后来被人按在榻上……我拼命挣扎,却看不清那人的脸,只知他力气极大,我根本敌不过。”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陆呈辞将她的手拢在掌心暖着,听她继续道:“眼看衣衫就要被扯开,我摸到个硬器砸了过去,正巧砸中那人额角。他吃痛松了力道,我才得以挣脱。”
  “当时只顾着逃命,一路往山上跑,最后躲进了寺庙里。”
  陆呈辞轻声问:“可还记得有何特别之处?怎会看不清面容?”
  “许是药性发作……”沈识因蹙眉努力回想,“眼前总是模糊的,只隐约瞧见个黑蒙蒙的影子,也不知是否戴着面罩。但那人身上有股浓重的鱼腥气,衣裳料子也粗糙,像是寻常渔夫穿的粗布。”
  她说到这里,抬眼望向他:“这件事我两年前忘了,近来才渐渐想起,求你莫要告诉旁人,我想暗中查探。”
  陆呈辞轻抚她脸颊:“我岂会与他人说。你放心,我定会帮你查个水落石出。”
  他沉吟片刻,道:“其实这两年间我也暗中查过,曾疑心是你姨丈或是江絮,但始终寻不到蛛丝马迹。你觉得可会与他们有关?”
  沈识因凝神细思片刻,摇头道:“我也说不准,但感觉不像是他们。姨丈性子内向老实,待我向来亲切,不似那般歹人。江絮……”
  她顿了顿,道:“他待我如兄长般爱护,从未有过越矩之举。那歹徒力气极大,不像年少时的江絮所能及。再说江絮平日很少下船捕鱼,身上并无那般浓重的鱼腥气。我想,应当另有其人。”
  沈识因虽觉姨母一家品性不算端正,却也不信他们会行此等龌龊之事,所以从未疑心到他们头上。
  陆呈辞沉吟片刻,温声劝慰:“无妨,你且放宽心,不必强求回忆。若想起什么线索再告知我。”
  他指尖轻抚过她微蹙的眉间:“那时定然受惊不小,好在都已过去,莫要太过忧心。”
  沈识因见他这般体贴,不由莞尔:“无碍的,横竖未曾让那歹人得逞。只是想起这事,总觉心里憋闷。”
  他听得心头酸楚。一个姑娘家遭了这等事,竟无处申冤,还要强作豁达地说出这般话语,实在教人心疼。
  他将她的手放进怀里暖着,温声道:“放心交给我,你只管欢欢喜喜的便好。”
  她应了一声,往前倾了倾身,仰脸在他颊边亲了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亲吻让陆呈辞怔住。
  这是她头一回主动亲他。
  他只觉心口滚烫,反应过来后,勾住她的脖子回吻了过去。
  陆呈辞把沈识因送回太师府便回了亲王府,刚踏进内院
  ,岳秋便急匆匆迎上来低语:“世子,安插在宫里的那批人全折了,一个没剩。”
  陆呈辞闻言脚步猛地顿住,眉头紧锁:“可是皇上察觉了?”
  岳秋摇头低声道:“并非皇上察觉。咱们的人藏得极深,这么久从未露过马脚。可就在今日却悄无声息地被除得干干净净。”
  他随陆呈辞进屋掩好门,继续禀报:“属下让宫里人打探过,皇上近日一直宿在后宫,并未提及此事分毫。故而属下怀疑……”
  他顿了顿,见陆呈辞面色沉凝地坐在案前,这才继续道:“属下怀疑与王爷有关。咱们派去跟踪王爷的人,近日也折了好几个。其中有个弟兄临死前递出消息,说王爷正在密谋一件大事,似乎打算趁今年春节皇上往寺庙祈谷时动手。”
  岳秋声音压得更低:“祈谷仪程繁杂,确是下手良机。属下猜测,咱们那些眼线突然被拔除,恐怕是王爷防着您坏事。”
  岳秋说到这里,小心地看了眼陆呈辞的脸色,又补充道:“今日王爷还特意来寻您,见您不在,便交代属下传话,说是要您去葛洲取一个人头回来。那人正是当年因事被流放至此的太后兄长。此人如今对王爷早已构不成威胁,不知为何突然要下此杀手。世子,您看可要现在去王爷那儿走一趟?”
  陆呈辞闻言沉默良久。他万万没有想到,如今回到这亲王府,竟是踏进了龙潭虎穴。
  亲生父亲这般防备他,分明预示着即便日后大事得成,太子之位也绝不会落到他头上。
  既不能直接夺嫡,若想从父亲手中夺得皇位,便只剩一条路——那就是必须设法除掉刘侧妃与陆柏铭。
  只是,陆柏铭心思缜密,自他回京后更是戒备森严,加之其外祖家在朝中根基深厚,想要动摇绝非易事。若贸然行动被父亲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他揉着眉心长叹一声。往后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着实棘手。沉吟片刻后道:“我去趟寺庙。你回禀父亲时便说我去葛洲办差了。”
  他起身走向衣柜取出夜行衣:“此事须得周密部署,父亲眼下必定派人盯着我们,往后行事更要万分谨慎。”
  岳秋忧心道:“今夜便要去?不如等明日。”
  “来不及了。”陆呈辞利落地系紧腰带,将匕首藏入袖中,“唯有抢占先机,方能谋后而动。”
  岳秋忧心忡忡地望着他:“此行要去多久?不如多带些顶尖好手。”
  “不用。”陆呈辞取了方面纱,“父亲眼线遍布,人多反而容易暴露。我独自行动更为稳妥。若沈识因寻我,便说我出京办差去了,莫要让她担心。”
  ——
  翌日清晨,沈识因换了身利落衣裳正要出门,却在院门前撞见江絮。
  江絮叫了声“妹妹”,道:“我是来辞行的。今日我们便要搬出太师府了。”
  经过前番江灵的事,姨母一家确实不便再住下去,他们准备迁往许夙阳安排的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