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作者:Limerency      更新:2025-10-28 14:24      字数:3246
  将离把他带到绯烟阁的西厢房,要帮他收拾包袱。
  “不必,我自己来。”宜年拒绝了他的好意。
  将离又问:“你要吃些什么吗?我去让厨房帮你做。”
  宜年答:“不必,我无口腹之欲,只需饮清露即可。”
  “那你还需要什么用品,我去帮你准备。”
  宜年答:“不必,这里一应俱全,让我眼花缭乱,应该够用。”
  “那我看你都不需要我照料。”将离瘪嘴。
  宜年笑起来,安慰他,道:“还是有要劳烦好仙子的地方。虽然我多次来幻月宫,你也引领过,但我实在不熟悉路,也不知道哪里是哪里,仙卿仙子们又都是谁。毕竟要住三百年,趁着现在刚刚入夜,不如你带我四处串门,认识认识路,也认识认识仙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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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写玄幻真考验想象力,参考了一些电视剧的天庭。然后发现神仙们也不轻松,天天都要工作根本不能躺平,本质上就是升仙拿到终身公务员编制?
  宜年:很好,我带编到外地视察工作,活少钱多,噢耶。
  月君:(费劲心思供了个菩萨回来)(喜滋滋)[害羞]
  第71章 第七十一回
  幻月宫与广寒宫是月宫的一对镜面, 宜年跟着将离逛了一遍幻月宫,没办法去广寒宫。他大概熟悉了路,认识了几个仙子, 在深夜前回到绯烟阁的西厢房。
  宜年沐浴更衣,睡到了软绵绵的床上, 枕着自己从静池轩带过来的木枕, 左右睡得不舒服。毕竟习惯了须弥山素雅简单的环境,这绯烟阁实在是太过于华丽繁复。
  将离临走前燃的安神香线在案头袅袅升腾, 甜腻的花香混着些许蜜糖气,与大雷音寺惯用的沉静檀香截然不同。
  怀中的贝拉也不安分, 雪团似的毛球在他臂弯里拱来拱去,咕噜声里满是躁动。
  宜年闭着眼,却实在难以入眠。贝拉已经睡得熟了,他自己起身拢了拢衣袍,走到绯烟阁的院子里。
  夜露沾湿了石阶,他赤足踩过廊下。
  回廊两侧的宫灯火稀微,光晕映在廊柱的绯色纱幔上。宜年伸手拨开纱幔,惊动了其间的流萤,点点碧光倏忽散开, 到也算好景致。
  宜年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 转身时,发现月君已倚在廊柱边, 红衣上沾染的桃花墨香在夜露中格外清冽, 不知是又在姻缘司断了几桩痴缠公案。
  “你这神仙,做的事跟鬼魅似的。幸好我胆子大,没有被你吓到。”宜年没好气地吐槽。
  月君笑着:“我见你专注,便没有打搅, 呆呆的样子实在可爱。”
  说着,他忽然倾身,指尖朝宜年脸颊探来。
  “你才呆!你全家都呆!”宜年急退两步,后腰撞上缠满绯纱的栏杆。
  夜风忽起,吹得满院纱幔如浪翻涌。宜年转身欲走,却被一声轻唤留在原地。
  “宜年。”
  绯烟阁的夜色忽然静了下来。
  宜年身形微僵,回首时只见月君立在重重纱幔间。飘拂的绯纱将月君含笑的眉眼掩在朦胧之后,唯有一双眸子清亮如星。
  “你怎么知道……”他话音未落,贝拉不知从何处窜出,雪白的毛团正巧撞在他脚踝上。宜年这才想起,这小东西之前将录音播放出去,给月君听到过。
  宜年不太情愿道:“你可别乱叫,我是玉蝉子。”
  月君在幽绿的流萤中走近,笑道:“我查了鸳鸯谱,你当时不是写了你自己和我的名字吗?我原以为‘宜年’是你在凡间用的小字。”
  说着,他声音里带着几分探究,顿了顿,又道:“没想到竟是本名。”
  宜年就知道,这家伙借口说什么他损毁了谱库,实际上早就查清楚他在谱库做的是什么事情。他冷哼一声,道:“写了又怎么样?我名字多,我想写哪个写哪个。”
  “好。”月君应着,又问,“那,你想要我叫你哪个名字?”
  宜年倒是没有多想,名字这种东西能有什么特殊?他随口答:“你不是都叫我玉蝉子吗?跟之前一样不就行了。”
  “好。”月君笑着。
  宜年没再理会他,转身回到厢房。或许是夜游疲乏,这次竟是一沾枕便沉沉睡去,连梦都不曾做一个。
  往日在须弥山时,金蝉总在大清早便叫他起床,如今将离却由着他睡到日上三竿。
  醒来时,窗外的日影已斜斜映到屋子里来。宜年正想着随便饮些露水应付,却见将离匆匆进来,不满地瞥他两眼:“贵客你可算醒了,月君大人备了早膳,都已经热过三回。”
  踏进偏厅时,宜年不由怔住。
  桌上错落摆着青玉盏、琉璃碟,盛着的事雪白的杏仁豆腐、新摘的枇杷蜜水、翡翠松茸蒸饺、熬出米香的莲子粥等等精致又雅致的早点,看得宜年眼花缭乱。
  他心里感叹着东方天界的奢华做派,但又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倒是很久没有吃过正常的餐食了。
  仙佛之躯虽无需饮食,但东西两界风俗迥异。西方极乐讲究“不著于相”,众菩萨罗汉多是餐风饮露;而东方天界的神仙们受惯了人间香火供奉,倒把这人间的口腹之欲当作风雅之事——便是尝不出滋味,也要摆个排场,权当是应个景儿。
  特别是这月宫,人间香火旺,也就染了不少凡尘气。
  “玉蝉,我不知你口味,只知道佛修茹素。便让他们准备得多些,往后想吃什么,尽管告诉将离。”月君语气平和,像是招待熟识的客人。
  宜年坐下,目光落在金丝酥饼上,道:“这么客气。”
  月君注意到他的目光,执起缠枝银筷,夹起一块金丝酥饼放到宜年面前的空碗中,道:“怎么会是客气,你既然要住三百年,那幻月宫便是你的家,你想吃什么,想要什么,我都会尽量满足。”
  宜年没有客气,夹起金丝酥饼往自己嘴里咬了一口。
  最外层的酥皮薄如蝉翼,入口即化作淡淡脆香。中间夹着的芋泥馅儿绵密清甜,偏又裹着几粒脆生生的松子。最妙的是内里一缕缕金丝般的蜂蜜糖浆,温温热热地淌过舌尖,甜而不腻。
  他心中感叹,这也太好吃了吧?
  月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微微一笑,问:“怎么样?”
  “也就,还行吧。”宜年故作冷淡地评价道,眼神却不住地往将离那边飘。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瓷碗边缘,显然有话要说,却又碍于旁人在场。
  月君眸光微动,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让将离下去忙别的事情了。
  待将离的脚步声远去,宜年立刻捧起那碗莲子粥,小口啜饮起来。温热的米粥裹着莲子的清甜滑入喉间,让他舒服得眯起了眼。但他并没有忘记正事,他问月君道:“你说我要什么你都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月君执壶为他添了半盏花茶,又补充了一句,“只要是我能力所及。”
  宜年等的正是这句话,当即放下粥碗,提出要求:“那你把眼睛还给我。”
  月君似是早有预料,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雕刻精细的木盒。宜年迫不及待地接过,掀开盒盖的瞬间却僵住了。
  盒中静静躺着的,只是一块黯淡无光的玉碎,灵力尽失,再无当初夙明眼的神采。
  “玉蝉子,我该向你道歉,那夜我误以为你要窃取姻缘明珠,情急之下才用蛮力将你的眼睛取下。不仅令你受损,还让夙明眼变作玉碎,失去了效用。”月君的声音带着几分愧意。
  宜年不敢相信:“怎么会……”
  若真是这样,那他还怎么使用斩缘剪?都不知道手上的红线虚影是个什么情况,他还要如何来剪断呢?
  “你当时是灵体,强行剥离部分,确实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是我的失误。”月君向他解释,“不过……你本是须弥山的弟子,我倒是一直好奇想问你,这夙明眼你是从何而来?”
  宜年闷闷不乐,也没胃口吃早餐,却将木盒收进自己的袖子里,道:“这是我的隐私!我没义务告诉你。现在我吃饱了,既然这个是我的东西,那我便拿回去。”
  “行。”月君应着。
  宜年转身欲走,忽觉袖口一紧。月君修长的手指轻拽着他的衣袂,似乎想说什么。那只手抬到半空,在即将触到他光洁的头顶时又生生顿住,最终只是拂去他肩头并不存在的落花。
  月君问:“玉蝉,你今日有什么安排吗?”
  宜年一时语塞,他还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在须弥山时,他的日程总是被排得满满当当——晨起诵经、午时辩法、傍晚还要指点新入门的弟子,时不时还要去般若林、功德殿和业境殿。他忙得只能脱壳出来才有空闲。
  他反问:“这不是等你安排我吗?”
  “倒也没什么安排,玉蝉你便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月君笑道,“昨夜匆忙,你刚刚入住,我没来得及提醒。你是西方来的贵客,在幻月宫内自然是各处都能去。只是有几个地方最好避忌一下,一是鸳鸯谱库,如今没有了夙明眼,你也不要再强行闯入,会伤到你自己;二是画镜台,那里通向广寒宫,需要持有镜令才能过去,不然会迷失在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