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作者:
条条千里 更新:2025-10-28 13:24 字数:3099
季李抬头故作轻松走上前。
没想到后面汇报工作进度时,赵永敬没有再打断,季李大致说了情况,最后得出结论:“林渊是最有行凶动机的人,但……”
赵永敬早就听得不耐烦,手背一推,金丝玉杯咕噜滚过桌面,嘭一声摔到玉石面。
他启唇,“停。”
季李一动不动,任由喷溅的水渍沁到鞋面,砸碎的瓷片猛地弹起,直冲他下颚。
赵永敬眼眸一闪,探身,伸出手指。
灼热的鲜血破口而出,像涌动的喷泉,从红润的指腹溅出。
洒到他下巴上,季李眨了眨眼睛,还没反应过来。
身后传来尖细的叫声,“快!快!传太医!”
“陛下!”咚咚咚的脚步声响起,王公公从一旁窜上来,扑到地面上,收拾着,哭着喊:“您没事吧,快,快坐下。”
季李被弄得发懵,下意识从袖口里掏出帕巾,弓腰递到人面前,小心道:“陛下,要不要,包扎一下。”
赵永敬意外看了他一眼,索性坐回软垫上,大大咧咧张开腿,淡淡对哭得鼻涕眼泪四流的王公公骂:“别哭了老东西,朕就手指头破了个口,又不是驾崩了。”
季李一听,也反应过来,深以为然的点头称是,正要收回了手帕。
赵永敬不满,挑眉,恨恨盯着他。
季李被看得不明所以,动作就停了下来,想了想禀告道:“陛下,那臣接着……”
赵永敬舒展了眉,朝他招手,“对!过来,给朕好好包扎!”
王公公笑眯眯的站在一旁,迎合:“对,季大人,您可要小心仔细些。”
赵永敬不耐烦瞥了他一眼,王公公忙摇头,卖乖得用手拍嘴巴。
季李没想到事情的走向是这样,但昏君都发话了,他肯定不能拒绝,索性捏紧了手帕,笑着走近。
“陛下。”季李小心抚着他的手,指节烫得惊人,没想到屋里的暖炉是昏君,刚才他就发现殿中暖和不少,本以为是呈了汤婆子来。
他一看,才发现那瓷片竟然陷在指腹肉里了,冒血的孔里隐着金丝。
“您这个还是需要太医来。”季李皱眉看着赵永敬,谨慎道:“应该是碎金扎出了血口,所以流了怎么多血,而且金子陷在肉里了。”
赵永敬全然不知道他在讲什么,只是在嘴一张一合,眉微微皱着,眼含着担忧。
拖着他的手,凉爽极了。
赵永敬:“准了。”
季李:?怎么就准了。
季李只得朝一边的王公公道:“公公那您让太医上来吧。”
赵永敬探身贴上去,眼眸紧紧盯着人,语气不爽:“你叫什么人?”
季李不知道这昏君又发什么疯,好声好气道:“陛下,您这伤口很严重。臣怕处理不好。”
赵永敬闻言,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脸色阴转晴朝王辞喊:“你让太医把工具拿上来。”
“朕就要你弄。”赵永敬反手紧扣住季李的手腕,语气淡然:“朕都不怕,你怕什么?”
季李一惊想动,可压住他手的就是赵永敬的伤口,汩汩的血像岩浆般灼烧他的皮肉,要融到他心口,湿腻的触感瞬间让他想起来昨天晚上的梦。
他一动,阿狸就惊颤,腰腹上沁知的湿腻水迹。
赵永敬见人神情恍惚,心尖缺了一角般钝钝的痛,不可抗拒的亲近感,耳边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要紧紧盯着、抓住、不要放手、不要心软。
他是属于你的东西。
赵永敬下意识喊:“老师。”
季李一愣,吞了吞唾沫,见赵永敬神情竟然透出一种痛苦,急忙低下头当没看见,没听到。
只是埋头时,余光瞄到人胸前那道疤,差点破到乳晕上。
蜜色的皮、内陷的乳,怎么,这昏君,的长得有点……
赵永敬一时失态,反应过来时气得不行,正要朝人发难,却瞄到发红的耳尖,竟然看起来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刚才还一副正经的样子。
哼!
我就知道,就算换了层皮,装不认识,装模作样,这骨子里就是他!
赵永敬心里好受不少,说话时语气也软和下来,空闲的手拍了拍旁边的软垫,奖赏道:“行了,你坐这里。”
季李摇头。
赵永敬瞪眼:“朕的话你不能拒绝!”
季李眼眸一转,示意他被拉住的手,语气恭敬:“臣不放心您的伤口,就让臣在这儿等候吧。”
赵永敬瞬间高兴起来,像是吃了蜜一样,盯着他的眼睛亮极了,又很是惊奇凑近,透出些怀疑,语气试探:“那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第16章 摄政王更胜一筹
季李一听,悬着的心嗖的放回了原处,他往后大退一步,姿态如松的站直端重整理衣袍,单膝跪地行礼,拱手大声回应:“陛下,臣就王运一案还有疑虑,还请再宽限五日。臣定然夙兴夜寐用心钻研,得出个满意的答案。”
赵永敬脸都快气绿了,这般公私分明,怎么好的气氛都看不出来。正求问真心真情呢?你倒好扑腾一声就跪地了,把君臣之行恪守的分明。
果然是他的好老师。
既然如此,朕偏不顺你心意。当了一天昏君,后半辈子更是忘不辽了。赵永敬在心里快把牙咬碎了。
季李内心惴惴等人回应,赵永敬神态轻松得依回龙椅上,快要自愈的伤口勉强被碎金石维持着惨状,他抬起血流的拇指,语气淡淡:“不谈国事,朕的手指还等着爱卿包扎呢。”
这厢,王公公抓紧时机,端着工具进来,笑眯眯应:“陛下,这是药箱。”
赵永敬半眯着眼睛休憩,没应声。
季李懂了,接过药箱,里面竟然还有金属夹,止血棉布。
白绒纱布吸净血渍,总算能看清碎金镶进肉的位置,季李注意着赵永敬的表情,手上动作不停。轻巧挑出异物时虚握着的手抖动了一下,季李吞了吞唾沫,小心开口:“陛下,臣要不然就不用酒精了?”
赵永敬闻言皱眉,从多情的桃花眸里琢出了浅薄的关切,他瞬间兴奋起来,眼前现出人嘴唇艳红神情隐忍的模样,坐直了身子,面上正经道:“行呀,朕知道个偏方。将伤口含在嘴里就解痛了,也没有酒精的灼烧感。”
王公公帮腔:“对、对、对。”
站在一边当背景板的太医:???
把自己搭进去的季李,只觉得赵永敬的伤手就是烫手山芋,可惜不能丢。
他干巴巴笑了一声,随即道:“陛下,臣不敢。陛下龙体企是微臣能玷污的,再言,臣出身贫寒更是不敢攀附圣体。”
赵永敬立马冷了脸,手臂一动瞬间从温热柔软的触碰里抽离,他用伤指轻挑起季李的下巴,俯下身危险的盯着人的眼睛,像只蓄势待发的猛虎,一字一句道:“朕这就告知你,王运的案子了解了。”
季李丝毫没有躲避,直直应上他的目光,弯了弯眸,不卑不亢回答:“王运一案还有蹊跷。林渊不一定是凶手。”
赵永敬闻到了季李身上一股冰凉的香气,指腹贴着的软肉随着声音缓慢的颤动。
灼烫的浓稠血迹舔舐着白腻肌肤,顺着清晰下颚淌伸,慢慢汇成红水晶状的点。
滴答。
坠进层层衣物覆盖的胸腹。
少年的眼神太亮了,一举一动逐渐和他自认为遗忘的老师重合起来,一样的充满活力、满满的斗志、灼烧卑鄙念想的自信决绝,飞蛾扑火般的追求着……
荒唐的正义、真理。
真可笑。
赵永敬突然有点不忍了,但他眼里骤然涌起了噬人的海浪,胸腔叫嚣着一声又一声,毁掉他、摧毁他。
他笑得畅快,近乎怜悯的看着季李,语气轻柔:“林渊已经认罪。朕很高兴你完成了任务,今天就回去休息吧,任职诏令随后就来。”
季李愣住了。
赵永敬没忍住摸了摸他的下巴,随后转身整了整衣袍,赤脚离开。
王公公准着旨意请季李离开了大殿。
‘林渊认罪了、认罪了……’脑袋里循环着这三个字。
季李不知道此刻的心情,回身迎走王公公时又是什么表情,他现在太过于惊讶了。
林渊为什么会愿意认罪?定然不是因为高老伯的事情,而王运之死虽说与他有一定观念,但就连季明礼的嫌疑都比他大。
按情按理都说不上要自己凑上去认罪。
不行。季李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平复了心情,决定要亲自去看看林渊,要问清楚,说不定有什么线索。
季李加快了脚步,踏出宫门时正好迎上了意气风发大步行来的摄政王,封怀礼。
和梦中阿狸顶着一模一样的脸,季李下意识将目光落到人那双冷冽的丹凤眼上,眼前浮现的是,阿狸咬着下唇压抑着声音,红着眼泣泪的模样。
如此,季李行礼的动作也慢了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