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照的手很大，他常年兼职，苦活重活都做过，不可避免的，他的手心有层薄薄的茧，和那细腻光滑的肩头格格不入：“没人会记得我撞过你，对他们那些旁观者而言，一个月时间足够冲淡一切。”
  他抓着她的手刷卡，闸门缓慢打开。
  几乎是他在推着她在走。
  江惜流根本没听他在叽哩咕噜说什么东西，所有的感官都聚集到了自己的肩头。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程度的肌肤相触比那晚的存在感更强。
  她略有些茫然地侧过头，看向落在她肩上的那只手。
  陌生的、粗粝的、炙热的。
  直到被靳照摁在椅子上坐下，那触感彻底消失，江惜流才回过神。
  这很不对，她很不对劲。
  只是握个肩头而已。
  【系统0777跳出来替她解惑：因为爱。】
  【系统0777:命中注定女配会爱上男主，您就算觉醒了，但本能不会被抹去。】
  江惜流觉得好好笑，命中注定？
  “我对自己喜欢的人很大方，不会斤斤计较那几百万，不会把他一个人丢在三人病房，更不会故意骗他喝那酸到掉牙的柠檬水。”
  一个人工智障而已，懂什么感情。
  比起虚无缥缈的爱，江惜流更偏向是系统对她用了什么邪乎的东西。
  也只有那种非科学能解释清楚的存在，能硬控她几分钟。
  系统0777不知道世界上有个俗语叫“死鸭子嘴硬”。
  【系统0777诚实道：实时监测，这一路上您的心跳多次超过了150次/分钟，属于高度心动范围呢。】
  江惜流正要反驳，面前的桌子被细细的教棍敲响。
  “这位同学。”讲台上的老教师习惯了在第一排随手挑人解答问题，毕竟那是能在一堆空位中选择坐前排的学生，肯定是认真好学的，不会答不出来，“你来分析一下a集团选择债务重组的原因。”
  【系统0777:咦，怎么心跳又加快了？】
  这次靳照没有碰到大小姐，不可能会影响到她呀。
  江惜流：“……有没有可能，被吓到也会影响心跳呢？”这蠢笨的人工智障。
  江惜流磨磨蹭蹭地站起来，表面淡定，实则慌张地猛踢隔壁的小腿——救命！答案是什么？
  大小姐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有一点，她怕丢面子。
  说来也奇怪，从小到大没人打击过她，更没有人给她施加过压力，要求她十全十美。
  但江惜流就是很在乎自己的形象。
  哦，这还是有选择性的。
  对于那种挑事儿的嫌弃和异样目光她是完全不关心的，她心里有自己的那套标准。
  而上课回答不出老师的问题，绝对涵盖在大小姐的标准里。
  江惜流是在国内读的小学，小学时期学习的内容大多简单易懂，他们一个班里几乎都是满分，而到了初中，突然学习难度剧增，意识到这件事的江惜流赶在第一次月考前，跑到了国外念书。
  只要她跑得够快，就没人知道她也有不会的东西。
  所以至今，她还是长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毕竟离得远，谁知道她在外面学的怎么样，只知道她拿了几个奖，提前毕业，风光地回到了自家公司任职。
  把她带到第一排坐着的坏人似乎触觉失灵，上半身稳如泰山，眼光都没往她分一点。
  就好像他们根本不认识一样。
  “老师……”江惜流面前甚至没有书，她狠狠踢了靳照一脚。
  在承认答不出来和胡乱作答一通之间纠结几秒后，她态度乖巧：“不好意思，我不是这个专业的学生。”
  手指向隔壁，甜腻腻的嗓音无情地把靳照拉下水：“我是来陪我男朋友上课的，要不，让他来回答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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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跟着
  靳照揽着江惜流进教室时，就有人在猜她到底是谁。
  靳照算得上他们系里的风云人物了，起初引人关注的原因确实是出众的长相，但后来……
  不知道是谁，将靳照打工的照片放上了校园墙，骂他“死穷鬼装什么清高”。
  那条投稿热度很高，一部分是因为照片吸睛，另一部分是因为这本就是一场有预谋的针对。
  那时靳照刚入学，实在不知道是得罪过谁。
  他舍友看见后也委婉提醒了靳照校园墙上的事情，他点头说了句“谢谢”，这事就没有下文了。
  靳照好像确实不在乎。
  他坦然地面对着不礼貌的打量，柔和地拒绝所有莫名的善意。
  独来独往，直到现在。
  这么一个人突然搂着异性出现在课堂上，没人不好奇。
  此刻听到江惜流的话，其他人心里都是：果然是女朋友。
  这是课堂，不是过家家，老师没喊他，靳照是不会因为江惜流的一句话就主动站起来。
  不过这堂课的老师是个好说话的：“那坐下好好听课，以后小情侣聊天可以聊聊这些，多有共同话题。”
  学生哄笑，有人大胆地接了句：“老师，没人谈恋爱喜欢聊学习的。”
  老师摇头晃脑：“人要进步，就得学会恋爱学习两手抓……”
  江惜流坐下时，脚也踩在了靳照鞋上，她夺过靳照的笔和书，刷刷写了几笔后还给他。
  她快气死了，这人没义气地拉她坐在第一排就算了，刚刚居然还“见死不救”！
  靳照垂眼看去，她挑了个空处，写的是：你完了！
  她的字应当是专门练过，不属于秀气那挂，寥寥几笔，铁画银钩，气韵十足。
  江惜流这人……有点奇怪。
  初见那场意外，她看他不爽很正常，但她不爽的方式，却是骗他上门，借要医药费来让他和她在一起。
  当时，靳照以为她和那些看上他脸的人没什么区别，最多三分钟热度就会放弃。
  但他低估了绝对的权势下的无底线。
  江惜流处心积虑地借他人之手给他演了一场戏，让他明白他的反抗是多么不堪一击；同时，借此机会和他彻底绑上关系，但绑上关系后，又把他晾在一旁。
  说她好吧，她逼着他背上了四百万债务，让他签了包养协议。
  说她不好吧，她除了睡他一次外，也没做什么，甚至花了大价钱从国外引进了新机器，而这机器就那么恰好地能帮他奶奶治病。
  靳照不信这是巧合，但他也感受不到江惜流对他有多喜欢。
  她给他的感觉，更像是……要把他拉下水，共沉沦。
  但大小姐的处境，分明比他强上百倍。
  旁边，江惜流戳翻了脑中的光团，怒骂：“靳照是不是文盲？三个字都看不明白？都快被他盯出花来了。”
  【系统0777:嗯……也许是因为您的字太好看了，所以多看了几眼。】
  “狗屁。”江惜流盲戳它不存在的眼睛，“你看他的表情，哪里像是欣赏？”
  【系统0777:大小姐，要不您先松了脚再看呢？】
  从她坐下到现在，她的脚一直在发力，颇有种要把他脚趾踩骨折的决心。
  江惜流总算想起靳照有痛觉，大发慈悲地看在777的面子上抬脚。
  她松脚的下一秒，靳照终于有了些反应，他头偏向她那边，问：“高度不对吗？”
  江惜流被他这句话砸得懵了，她椅下伸过来一条微曲的长腿。
  “自己找舒服的高度。”
  【系统0777:……这，靳照好贴心啊～】
  蠢系统简直是男主的无脑吹。
  江惜流只觉得一口恶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
  贴心？分明是拐着弯骂她腿短！
  但她也不能直说他在骂她，说出来不就是承认了自己的腿真短吗？
  江惜流没心情，也没必要听课，干脆气鼓鼓地抱着手机搜索——怎么欺负自己包养的小情儿？
  第一条也是最重要的：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不给他钱花。
  江惜流回想了下她那份侮辱性极强的包养协议，额……好像……是0工资。
  难道是她这个金主太抠门？当然不是！她才不是抠门的人。
  这人还欠她钱呢，她都没问他要利息，这还不够吗？
  当然够。
  江惜流自我说服成功后去看第二条：再养个新的，让他身心煎熬。
  假如她去养了新的，靳照真的会身心煎熬吗？
  不，恐怕他只会高兴自己终于要恢复自由了吧。
  江惜流光是想象了一下就觉得不爽，她耐着性子再看第三条：在他家人面前打骂他，让他认清谁才是大小王。
  靳照家里就剩一个病入膏肓的奶奶，她真动手了再把老人家气得一命呜呼，那……就是真结仇了。
  翻了半天没找到反击的手段，气得大小姐又想摔这没用的破手机了。
  这节大课
  是下午的最后一节，下课铃声一响，教室里的人便三五成群地一边往外走，一边讨论晚饭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