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作者:球大王      更新:2025-10-31 18:05      字数:3121
  江惜流摸摸口袋里的签名照,唇角微微向上翘了翘。
  她脚步有些晃荡地走近,绕到靳照背后,圈住他的脖子,很是嫌弃地看了眼刚出场的主角,扯了扯靳照的耳朵,问:“怎么还看这个电视剧?就这么喜欢吗?”
  靳照微微偏过脸,鼻尖是全然陌生的味道,他声音干涩还有些不易发觉的抖:“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江惜流咬了一口他清爽的脸,满意地在上面留下完整的一圈牙印,她用指腹擦着,漫不经心地装傻:“什么日子?想不起来了。”
  她以为靳照会支支吾吾地暗示她,却没想到靳照不再提了,反而打听起来她今晚的行程:“今天为什么回来这么晚?”
  江惜流敷衍道:“有工作应酬。”
  靳照继续问:“什么工作应酬?怎么没有提前和我讲?”
  “慰问下属,临时定的。”江惜流耐着性子,多说了一句,“都是公司内部的老员工。”
  “全是你们公司的人吗?”靳照一副要刨根问底的架势。
  江惜流压了压眉,脸色不太好看:“问那么多干嘛?你还没说今天是什么日子呢?”
  “什么日子不重要,我就想知道是不是全是你们公司的人。”靳照固执地看着她,“还有,那么晚回家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
  江惜流心里烦躁起来,站直了身子,冷声喝道:“我的行程还需要和你汇报吗?你不要仗着我对你的好,把手伸得太长,管得太多了。”
  对他的好?
  积压的委屈让靳照脸上的表情变得麻木,他抬手用力一抹江惜流咬过的地方:“对我好?大小姐的好,可真让人无福消受。”
  阴阳怪气的一句话,直接激怒了江惜流。
  她直接伸手抓住靳照的头发,往后一压,迫使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仰头看她:“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靳照撩起眼皮,一字一顿地按照江惜流的要求重复:“我说,我无福消受。”
  “好,挺好。”江惜流喝的不多,但也喝了些酒,被靳照这句话气得没了理智,“这么有骨气?”
  她松开手,手拍在他的脑袋上:“我的狗,我的仓鼠,我带走了,你自己就和你的骨气好好相处吧。”
  她走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对着门口保镖说的:“把门关好,看好人,不许让他出去,也不许任何人来看他!”
  空荡的房子,只剩靳照一个。
  他走到电视跟前,关掉碍眼、难看的电视剧,他没回房间,站在落地窗前,目送江惜流的车开远。
  几个小时不算难熬,天边太阳出来,靳照从沙发上站起来,简单冲洗后,进了厨房。
  手机铃声急切响起的时候,靳照正在切水果。
  大概是因为晚上和江惜流吵架的事,他早上起来后一直有些心神不宁,手也被锋利的水果刀划了一道。
  靳照把受伤的手指伸到水龙头下简单冲了冲,便匆匆进房间拿起了正跳动着的手机。
  并不是他非常眼熟的号码,但靳照仔细回想,隐隐对这串数字有印象。
  也许是他以前的同学或者兼职认识的人?
  靳照这么多年,虽然从未换过手机号码,但他和江惜流结婚后
  不曾主动联系过谁,就算收到其他人的邀约,也总会被江惜流直接回绝,久而久之,已经没什么人会找他。
  他收起烦杂的思绪,滑过接听键。
  被切到的指腹又沁出血滴,擦过屏幕,留下痕迹。
  靳照的“喂,哪位?”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对面慌慌忙忙地大喊:“照照,快回家一趟!你奶奶出事了!”
  奶奶……出事了?
  靳照站在房间里,抬头看向紧闭着的大门,忽地冲过去。
  “开门!”
  “放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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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1)网上随便搜的平安夜商场广告语。
  第70章 太平间
  被放在会议桌上的手机不停振动,桌后坐着的人发言一顿,垂眼扫过,摁断、反手倒转机身,亮着的屏幕被压在深色的木质桌上。
  总是轻易放弃的人这次却执着打过来,连绵不断的振动掺杂着消息的提示音。
  预计时长两个小时的会议,在主位坐着的人冷脸中,硬生生地压缩到一个小时。
  会议刚结束,里面坐着的人立刻往门外涌,最后一个走出去的人还贴心地把门关上。
  江惜流长呼一口气,为靳照准备的签名照已经被她扔进了垃圾桶,她看了看手机上数不清的未接电话,努力克制住昨晚残留的情绪,面无表情地回拨过去。
  出乎意料的。
  对面是机械的女声,靳照关机了。
  江惜流是没耐心看那大长段的信息和没营养的“我要出去”的,她皱皱眉头,将电话拨给看守在门口的保镖,她问:“他又在闹什么?”
  门口站着的两名保镖面面相觑,经过特殊加厚的大门隔音质量极佳,他们俩只能听到模模糊糊的“开门”、“出去”,不过现在这会儿倒是安静了。
  其中一位仔细斟酌,答道:“大小姐,我们不太清楚,不过听起来,靳先生好像是想要出去。”
  靳照在挑衅她。
  他以前被关起来从不敢闹,只会安静地躺在床上或者披着她的外套坐在沙发上。
  他现在胆子为什么变肥?无非是仗着江惜流最近对他的态度好,再加上今天是他的生日,他便自信他能轻而易举地左右她。
  就靳照昨晚说的那句“无福消受”,江惜流已经是看在他过生日的面子上,轻拿轻放了。
  继续退让?
  决不可能。
  江惜流心里烦着,也有些想不通:好好的一个生日,为什么能被靳照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扫兴至极。
  江惜流早就将十二月二十四号这天的时间空了出来,但工作这种东西,永远做不完。
  她压下烦躁,随便处理了两三个不用动脑的简单事项,几分钟便抬腕看一次时间。
  助理敲门进来,问道:“江总,餐厅快到预约时间了,要备车出发吗?”
  江惜流像是终于松了口气,把面前的东西随意往前一推,拿起外套挎在臂弯,仍板着脸:“备车,先回家一趟。”
  车子通过小区偏门驶进时,江惜流的视线习惯性微微向上抬,这次却没看见落地窗前常有的人影。
  她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
  江惜流乘电梯上楼时,眼皮忽地一跳。
  她做了几个表情,试图放松五官。
  她大人不计小人过,决定把昨晚的事暂时轻飘飘揭过,等靳照过完生日再慢慢和他算账。
  打开门,江惜流酝酿好的淡笑还没露出来,就看见靳照整个人蜷缩在地板上,满脸的泪水,水润润的眼睛没什么神采地微微动了动。
  门被打开了?靳照甚至没看见迈过门进来的江惜流。
  他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站起来,向着外面的光亮走去。
  “你怎么了?”
  “喂!你摆出这个样子是什么意思?”
  江惜流的声音也被靳照隔绝在外,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要出去。
  被拽住胳膊的瞬间,靳照才恍惚了下。
  像忽然被人拉回了现实,他看见了江惜流,也终于能听见外界的声音。
  “睡衣扣子都开了,想出去也不能这么出去。”江惜流垂着眼,看他哪里都不高兴,她声音不爽,“外面多少度知不知道?想把自己冻死装可怜?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被你这些小花招骗的。”
  外面有多少度?
  靳照怎么可能知道呢?他已经被困在这个房子里太久,错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春夏秋冬。
  靳照觉得自己好傻,他慢吞吞地伸出手,将江惜流抓住他胳膊的手一寸一寸地拽开。
  在江惜流不悦的眼神里,他的眼睛眨一下,很轻易地落下很长的一道泪,他的声音又轻又哑:“奶奶,我要出去看奶奶。”
  江惜流愣了愣,没想到会听到这句话,不过她很快找到了符合逻辑的设想:“怎么?奶奶叫你今天回家吃饭了?”
  靳奶奶很少会打扰他们小两口,今天会喊靳照回家,也许是太久不见孙子,有些想念了。
  而靳照听见这句话再也忍不住,他没有继续压抑抽泣声,也压不住。
  他看着江惜流,脸上的泪水决堤,毫无意义地重复着:“奶奶去世了,去世了,我、我,再也没有人会、会叫我回家吃饭了。”
  “再也没有人。”
  这个世界上,没有和他血脉相连的亲人了。
  靳照的眼睛比他之前看不见东西时还要暗淡。
  江惜流也没有料到是这样的答案,她扯扯嘴角:“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行,昨晚是我不该凶你,但你说的那话确实难听,我……”
  靳照说完,根本不在乎江惜流的任何回应,他只知道:他要出去,他要亲眼看到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