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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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电 更新:2025-11-01 14:56 字数:3081
汤慈没理会,回卧室后反锁上了房门。
她打开书桌下上锁的抽屉,拿出存折和记账本,开始记录本月的支出。
将花费都列在清单上后,汤慈眉心渐渐收紧,本月的支出比原定多出了五百块,她咬着下唇,一样样划掉可以避免的花费。
可即便是这样,不剩多少的存款数额,只能覆盖她的医药费到高中毕业。
这意味着,她如果依照医嘱治疗的话,临近高考的那几个月,她甚至连吃饭的钱都拿不出来。
汤慈疲惫地闭上眼睛,再睁开眼时,视线移到紧闭的房门,门外隐约传来电视上喧闹的节目,和汤建伟打电话粗嘎的声音。
自生病开始,汤慈就清楚的知道,作为父亲的汤建伟不会在她身上花费一分钱。
她的余光掠到挂在门后的围巾,眸光暗淡下来,围巾崭新而昂贵,和颓败的她并不相配。
书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两下,划开卧室内闷燥窒息的空气。
汤慈吐出一口气,拿起手机来看,来信人是盛毓。
【礼物记得用,以后每年都有】
汤慈静静看着那一行字,眼眶涨得酸痛才阖上。
她扬手把挂起来的围巾抱在怀中,把脸埋了上去。
围巾上原有的清淡的皂香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潮湿浓郁气息,像团湿棉花堵在她的胸口,呼吸都变得奢侈。
心脏却不听使唤,鼓噪地跳着,一下一下击打着她的耳膜。
汤慈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强烈地想要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那样她就能每年收到盛毓的礼物。
听起来像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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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的日子仿佛加速的齿轮,紧张的几轮复习后,第一学期的期末考即将来临。
汤慈比谁都紧张,肩上承担者两个人的成绩,每天课间时间都定在课桌上,不是在刷难题,就是在带着盛毓复习。
考试前一天,下午放学后一班教室内仍有不少同学在埋头苦学。
抽烟的男生一道下楼,盛毓也在其中,但手里比其他人多了两个保温杯,走到实验楼时他脚步没停。
周弋阳眉尾一挑:“你不来一根?”
“你们去。”
一男生嬉笑着递上一根烟,“之前不都是抽完烟去接水吗?汤学霸连烟都不让你抽了?”
男生们闻声嘻嘻哈哈笑开,有胆子大的直接调侃一句“妻管严”。
盛毓懒懒掀眸,抬脚作势踹人:“哪只眼睛看我像被人管的?”
男生灵活地躲开,促狭笑着不再大放厥词。
汤慈整理完各科重点,又抽出数学笔记,在公式下面写上详细的解析步骤。
刚落笔,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微凉的杯壁贴了一下她的脸颊。
汤慈伸手接过杯子,抬头对盛毓说谢谢,把笔记本推到他桌面:“我再给你讲一遍公式吧?”
盛毓拉开椅子坐下,侧目睇她一眼:“已经讲三遍了,真当我是傻瓜?”
汤慈抿抿唇:“温故而知新嘛。”
盛毓靠着椅背,指骨在她桌面上敲了一下,嗓音淡淡:“放心,一定让你拿到奖学金。”
汤慈吞了吞喉咙,小脸还是绷着:“你不要只局限于提升两百名,以你的潜力再努努力,考到年级前五十不是问题,到时候就能考一个很好的大学了。”
盛毓被她教育一通,非但不生气反而提起了嘴角:“汤老师周到,连我上大学的事都考虑到了。”
汤慈揪着眉头:“现在该考虑了啊。”
“你说得这么着急——”盛毓一手托着脑袋,一手揉开她的眉心:“好像我们以后见不到了一样。”
汤慈脸上的血色褪去,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嗫嚅着没出声。
走廊传来纷沓的脚步,期间还伴随着篮球咚咚落地的动静。
周弋阳站在门外喊:“盛毓,下楼打会儿球吗,都等你呢。”
盛毓拨着笔记本页脚,偏头问汤慈:“能去么。”
汤慈目光朝墨色窗外瞧去,北风呼呼地刮动窗玻璃。
她担忧道:“还是别去了吧,这个天气运动很容易感冒的。”
盛毓坐在位置上没动,朝周弋阳抬了抬下颌:“听到她说的了?”
周弋阳皮笑肉不笑:“人家说的是真没错,你就是个妻——”
“周弋阳。”盛毓平声打断他。
周弋阳举手投降,捞起篮球转身下楼了。
汤慈听得莫名其妙,下意识接了一句:“什么qi,qi什么啊。”
“真想知道?”盛毓懒声问。
汤慈求知欲高涨,眨着眼点头。
盛毓神秘地朝她招了招手。
汤慈只好附耳靠近。
盛毓刻意压低声音,热气拂上她耳畔:“他们笑我是妻管严,你管不管?”
第27章
汤慈结合他的语气和神态,判断出他此刻情绪不悦。
她很理解。
成为别人口中八卦对象的滋味并不好受。
于是她绷紧脸颊说:“是谁这么说的,你告诉我,我去跟他解释。”
盛毓手肘撑着桌面,饶有兴致地“哦?”了一声:“你打算怎么说?”
“就……”汤慈揪着眉心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和他们说清楚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那种关系?”
“夫妻,关系。”汤慈小声且干巴巴地说,尽管她语气强装着淡定,耳尖蔓上的粉色却暴露了她的羞赧。
“原来我们不是夫妻关系。”盛毓笑了笑,空着的那只手揪了一下她的耳垂:“那你脸红什么。”
汤慈本能地缩了缩肩膀,耳朵被他一拽热度更甚,她指着空调磕磕绊绊地解释:“是空调吹的,我怕热。”
宋恪正好抱着一叠资料从后门路过,听到她的话,顺手将空调调低了两度,并疑惑道:“以前没听你说过怕热啊。”
汤慈瞥见盛毓似笑非笑的脸,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班长,我帮你一起送资料吧。”
宋恪愣了愣,随即弯起唇角:“好啊。”
他将资料分了一部分给汤慈,出门时余光扫到盛毓那张冷然的面孔,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宋恪不知道谁惹了这尊佛,小声问汤慈:“谁惹他了?”
汤慈愣怔几秒,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有人传我和他的八卦,他听到后不太高兴。”
宋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到办公室后,老师带他们一起将资料分门别类整理
归档,两人踩着上课的点才回教室。
刚坐下,盛毓就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这资料挺难送的。”
汤慈听出他语气不善,当他还在因八卦的事生气,耐心而温和地解释:“老师让我们帮忙收拾了一下。”
盛毓掀了掀眼皮:“你们——挺受老师欢迎。”
汤慈没听出他话里的重音,以为他因老师区别对待学生而产生不满,于是宽慰道:“你端正学习态度,老师也会欢迎你的。”
“……”盛毓面无表情弹了一下她的额角:“榆木。”
汤慈还没来及的思考自己哪里像榆木,蒋军抱着一沓卷子气宇轩昂地踏进教室,啪啪拍响了黑板。
“都打起精神,明天就要考试了!”蒋军瞪着眼球在教室内扫射:“今天我们来做个随堂测试。”
原本趴着复习的同学纷纷抬头,教室内传来小声的叹气。
汤慈正色把学习以外的事情抛诸脑后,待卷子发下来后专心致志做题。
她做题很快,基本上每次都是班里第一个停笔的人,之后的时间都用来检查。
汤慈检查完第二遍确定无误之后,将注意力转移到盛毓的卷子上。
盛毓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写完了卷子,正百无聊赖地转着中性笔。
汤慈默默检查了一遍他的卷面,满意地点了点头。
盛毓磁性声音染着懒意:“汤老师给我打几分。”
汤慈忍不住笑了一下,趴在桌子上细声说:“满分,你真厉害。”
由于怕蒋军发现,汤慈声音压的很低,几近于蚊蚋,轻轻嗡嗡扑打在盛毓的耳畔。
盛毓垂眸,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这么夸不怕我得意忘形。”
汤慈顿了顿,语气温吞却坚定:“进步这么快,你可以得意忘形。”
盛毓喉结滑动了一下:“花言巧语。”
汤慈无端被扣了帽子,直起身正欲辩解,蒋军的呵斥声倏地在安静的教室炸起。
“汤慈!盛毓!你俩卷子写完了?交头接耳干什么呢?!”
蒋军气得吹胡子瞪眼,前排同学回头看向两人。
汤慈羞愧地垂下脖颈,一副虚心接受批评的态度。
盛毓顶着众人的目光站起身,手上拿着他和汤慈的卷子朝蒋军晃了晃:“写完了,现在能交?”
蒋军的气焰瞬间消散,目光狐疑地在他卷子上扫了扫:“你不会是要交白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