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作者:手电      更新:2025-11-01 14:56      字数:3087
  汤慈呼吸一紧,紧声问:“你手腕的伤是怎么弄的啊?”
  盛毓微抬起身朝手腕看了一眼,嗓音平淡:“之前喝酒不小心划到了。”说着他用力在她脸颊上揉捏一番:“心疼我?”
  汤慈听着他轻挑的语气,搓了下被他捏痛的脸颊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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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慈是被一阵紧促的敲门声吵醒的,她惺忪地朝窗外看了一眼,天色还黑着。
  门再次响起的时候,小景的声音也隔着门传进屋内:“小慈姐,你醒了吗?要去云山看日出了哦——”
  汤慈恍然想起昨天下午喝咖啡时和小景的约定,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搭在她腰间的手臂紧了紧,黑暗中响起盛毓低沉不悦的嗓音:“谁?”
  门内外瞬间安静下来。
  几秒后,门外的小景再次出声,这次语气有些犹疑。
  “小慈姐,你房间怎么有男的说话。”
  汤慈喉口紧锁着捂住了盛毓的嘴巴,沉着嗓子对门外的小景说:“什么声音…我怎么没听到啊。”
  小景“哦”了一声:“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她又问:“你还在发烧吗?”
  汤慈空出一只手摸了摸额头:“没有了,你先去餐厅等我吧,我洗漱完就来找你。”
  等脚步声越来越远,汤慈摸索着打开灯,一低头和盛毓哀怨的目光撞上。
  她倏地松开捂在他脸上的手:“不好意思啊,我怕小景听到。”
  盛毓坐起来:“捂的时候没见你不好意思。”
  “……”
  下床的时候,汤慈发现昨晚盛毓是隔着被子抱了她一夜,而她昨晚因为太困而没有注意到。
  中央空调温度虽然不低,但毕竟开了一整晚,汤慈皱着脸问他:“你睡觉怎么不盖被子呢?”
  “热。”盛毓言简意赅走到洗手台边洗脸。
  汤慈听出他嗓音里带着的鼻音,在心里批评他任性妄为。
  由于她出门时晚了些,到餐厅只吃了一个三明治,盛毓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到餐厅后只要了杯咖啡。
  汤慈看在眼里,又在心里给他记了一条不爱惜身体的罪名。
  去看日出的人不少,足足坐满了三辆观光车,车开到半山腰天空泛起了鱼肚白,远处的天空渐渐拉起一道霞光。
  小景凑到她耳边叽叽喳喳说着昨晚发生的趣事,汤慈听得脸上的笑意没有停下来过,余光瞥到后面那辆车上对着自己的手机,于是偏头看了一眼。
  盛毓的镜头从她身上掠过,对准远处的天空,按下了快门。
  汤慈看着只升起一条缝隙的太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拍这样平平无奇的景色。
  观光车到达山顶时,太阳正好破出云层,万丈金光描画山峦,照耀大地,又毫不吝啬地撒在他们身上。
  同事们纷纷掏出手机拍照,并互相欣赏点评。
  和盛毓站在一起的男同事看到盛毓的屏幕,惊叹地夸了几句,其他人听到也围了过去,汤慈也趁乱走到边上踮脚去看。
  盛毓拍的照片无论是构图还是光影都绝佳,确实值得人称赞。
  等到早霞散尽,一行人才决定回山庄,为了不负自然的美景,他们干脆步行下山。
  小景的业余爱好就是爬山,拉着汤慈一口气跑到了最前面,汤慈体力跟不上,走到半山腰的凉亭就停下来休息。
  没一会儿几个云栖的员工便也来到凉亭休憩,盛毓也在其中,他脸上没有一点疲惫之意,但还是坐下来喝水,目光扫向揉捏
  小腿的汤慈,淡淡问了一句:“腿软?”
  汤慈耳根立刻红了,好在有头发挡着,她拨着发丝淡定道:“还可以哦。”
  中午他们在山庄吃完饭,此次团建才算结束。
  坐上回南岭的高铁时,汤慈拿出手机刷了会儿朋友圈,挨个给同事们点完赞,她罕见地刷到了盛毓的朋友圈。
  配图不是那张被大家赞叹的照片,而是在观光车上拍的日出前的景象。
  照片像是被剪裁过,像素并不清晰。
  画面也算不上漂亮。
  配文却是简单的两个字——
  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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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高铁站,汤慈到停车场去找盛毓。
  上车后,手机微信群里跳出几条消息,她打开来看,是她和江蝉、宋恪三人的小群在活跃。
  一中的活动就在明日,江蝉和宋恪今晚就已抵达南岭,在群里约她晚上出去吃饭。
  晚上左右无事,汤慈应了下来。
  江蝉又来一条语音,汤慈正犹豫要不要点开,指尖却不小心蹭到。
  江蝉响亮的声音立刻充斥车厢:“咱们去吃福鼎小炒吧,好久没吃了。”
  福鼎小炒就在一中附近,价格实惠,味道又好,是高中时她们聚餐经常去的一家店。
  盛毓听到声音,侧目朝她看了一眼:“晚上有约?”
  汤慈点点头:“江蝉回来了…”她咽了咽喉咙,隐瞒了宋恪的存在。
  盛毓并未察觉她异样:“几点结束?”
  汤慈听出他的意思,指尖在座垫上抓了抓:“不用接我,江蝉有车她送我就行。”
  怕他不同意,汤慈还急切地补充道:“而且我们好久没见了,想说会儿话。”
  盛毓扫了眼她眼巴巴的表情,扯起嘴角:“别太晚回家。”
  汤慈到福鼎小炒的时候,江蝉已经到了,宋恪在群里发信息说要先回一趟奶奶家,让她们先吃着。
  江蝉这么多年仍对奶茶,汤慈一到就拉着她去买。
  正是放学的时刻,附近学校的学生都出来吃饭,奶茶店排起了长队,江蝉下完单,拉着汤慈在店门外的露营椅上坐下等,顺便聊聊天。
  排队买奶茶的多是一中的学生,江蝉看着学弟学妹青春洋溢的脸,不禁开始回忆往昔。
  班里同学散布世界各地,偶尔从谁的嘴里听到一点消息,江蝉把自己听到的八卦都一一讲给她听。
  汤慈大学时只和她还有宋恪有联系,因此没什么可说的讯息。
  不远处有个高个子的男生路过,一闪而过的的眉眼锋利而深邃。
  江蝉愣了一下,指给汤慈看:“那个男生长得有点像盛毓。”
  汤慈心里咯噔一下,抬头时男生已经走远。
  话到这,江蝉试探着问了一嘴:“你和他这些年都没联系吗?”不等汤慈回答,她又咕哝一句:“应该没有吧,盛毓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撞南墙。”
  放在腿上的指尖蓦然收紧,汤慈讷讷问:“什么意思?”
  “刚上大学那个寒假,高中群里组织同学聚会你记得吗?”
  汤慈点头。
  “当时我们饭吃了一半,盛毓突然来了——”江蝉回忆着说:“因为他没在群里接龙嘛,而且之前他也不经常和班里同学聚会,大家就猜他是来找你的。”
  “但我不在。”汤慈喃喃道。
  当时她在群里接了龙,但临近寒假接到了一份兼职,因此没回南岭,那场同学聚会就没能参加。
  江蝉点了点头:“但他什么都没问,整个人看起来挺颓废的,大冬天的就穿了件薄卫衣,脸色很苍白,手腕上还缠着圈纱布,不知道是不是受伤了。”
  汤慈绞紧的指尖开始发麻,眼前闪过盛毓手腕那道狰狞的伤疤。
  他说是喝酒不小心划伤的。
  所以那个冬天他是喝完了酒,一个人从澳洲飞回了国。
  “他坐下后就一直喝酒,听到别人聊到你的名字才有点反应,问你怎么没来,”江蝉思索着说:“有个也考到首都的男生说,你和宋恪留在首都过年不回来了。”
  “后来的事我记不清了,他应该是又坐了一会儿就走了,走前还把帐结了。”
  江蝉看着汤慈血色褪尽的脸庞,迟疑地问:“对不起啊小慈,我当时是不是应该告诉你啊?”
  当时他们闹得那么僵,连周弋阳都删除了她的联系方式,明眼人都看出他们之间的龃龉,因此这种事情自然没人告诉她。
  汤慈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错。”
  宋恪到的时候,汤慈正好和江蝉回到小炒店,三人在靠窗的卡座坐下,互相聊了几句气氛就热闹起来。
  聊到尽兴处,江蝉又叫了一打啤酒,不过只有她自己喝。
  汤慈面上已经恢复平静,温声和他们两人聊天,只不过脸色一直有点白。
  一顿饭不知不觉吃了三个小时,他们从店里出来时,街上的行人都变得寥寥。
  江蝉喝了酒叫了个代驾,上车离开后,宋恪转头问汤慈:“我送你吧。”
  汤慈站在路灯下,表情木木的,像是根本就没听到他的话,随便地点了点头:“谢谢你。”
  想着她因为身体的原因累了,宋恪没多问,问了地址后就安静开车。
  路到转弯时,宋恪瞥向副驾驶的后视镜,眼前却闪过微弱的亮光。
  他顿了几秒才意识到汤慈在哭。
  她是个习惯压抑情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