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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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个啥名 更新:2025-10-31 18:06 字数:3183
笑意瞬间僵在脸上,崔令容攥紧了册子,指尖泛白:“为何?”
萧寒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册子上的记录虽细,却算不得足以翻案的铁证。再加之,没有其他人证和物证,大理寺是不会认的。”
崔令容的肩膀微微垮t了垮,可很快又挺直了。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在自我安慰,又像是在跟他确认:“总会有其他线索的,只要案子重审,就有机会。”
顿了顿,她抬眼看向萧寒声,语气软了些,却带着笃定,“以你的权势,让我去狱中探望我父亲,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萧寒声早料到她会提这个要求,点了点头:“已经打点好了,我送你去。”
崔令容下意识想拒绝他的陪同,可转念一想,大狱守卫森严,有他陪同,不仅能畅通无阻,或许还能多跟父亲说几句话。
这还是崔令容第一次来大狱。
阴暗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通道两侧的铁栏后传来隐约的咳嗽声,让她忍不住攥紧了衣袖。
她跟在萧寒声身后,那些原本肃穆的狱卒见了他,都纷纷躬身退让,一路竟真的畅通无阻,连半句盘问都没有。
狱卒停在一间拥挤的牢狱门前,铁栏后挤满了人,他扯着嗓子喊:“崔大义!崔大义!你女儿来看你了!”
角落里,靠墙坐着的男人闻声转头。他面色蜡黄如纸,囚服下隐约露出青紫伤痕,整个人透着一股病弱颓败的气息。
“父亲……女儿来晚了。”崔令容刚开口,强忍的泪水便顺着脸颊滚落,再也绷不住。
一旁的萧寒声识趣地往后退了几步,将空间留给这对久别重逢的父女。
崔令容望着父亲,数月未见,他像是老了十岁,两鬓已染满白发,再也没有往日的挺拔模样。
崔大义撑着冰冷的地面,慢慢匍匐到栏杆前。
父女俩隔着铁栏对视,泪水模糊了彼此的视线。
他伸出粗糙的手,轻轻擦去女儿脸上的泪,声音沙哑:“令裕没对你们娘俩动手吧?你母亲可好?”
“爹,您放心。”崔令容急忙打断,红着眼眶摇头,“我和娘亲都好,他暂时没敢怎么样。只是父亲,您早就知道贡茶的事,是崔令裕动的手脚,对不对?”
崔大义重重叹了口气,他怎会不知,数月前,崔令裕已在牢狱与他撕破脸了。
崔令容急忙追问,“女儿如今找到了烘干记录本,可以申请重审此案,可现在证据不足,翻不了案。您……您知道什么线索吗?”
“我怀疑装茶叶的箱子被人动了手脚。”崔大义凝眉思索,“还有茶引司的刘主事,他是令裕的人,肯定瞒着什么事。”
听到线索,崔令容眸中燃起一丝希望。她抬手,轻轻摩挲着父亲鬓边的白发,哽咽却坚定地说:“父亲您放心,令容一定帮您洗刷冤屈,把咱们的家业夺回来!”
父女俩又低声说了些话,直到萧寒声上前催促“时间到了”,崔令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走到监狱外,崔令容擦干脸上的泪痕,突然转头看向萧寒声,语气是毫不犹豫的讥讽。
“他人满心赤诚待你,将你视作可托付的依靠,你却暗中背弃,让她坠入困境。又待她身处绝境、走投无路之际,你再伸出援手,只盼着她能感激你,再次将你奉为救星?”
崔令容字字珠玑:“你此刻很满意吧?”
萧寒声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刚想辩解,崔令容却转身离开。
他快步追上,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去哪?”
“回家。”崔令容垂着眼,声音冷淡。
“你还要回去?”萧寒声皱紧眉,“不怕崔令裕再把你囚禁起来?”
崔令容挣了挣手腕却未挣脱,冷笑一声道:“怕啊。可当初,不是你亲手把我交给崔令裕的吗?怎么,现在又担心我了?”
萧寒声的声音沉了几分,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加重,语气里带了丝不易察觉的涩意。
“嗯,我担心你……”他顿了顿,像是难以启齿,“如你所愿,每思及你,辗转难眠。”
“辗转难眠?”像是听到什么新鲜事般,崔令容眉眼舒展,勾唇笑道,“太平街回春堂专治失眠,三副就能见效,你可以去试试。”
她不愿再跟他纠缠,用力挣开他的手就要走。
萧寒声却没放她离开,沉声道:“我同你一起去。”
第37章 夜行
临近正午,一阵震天响的锣鼓盖过了暑气的沉闷,惹得路人纷纷驻足。
队伍阵仗颇大,最前两位男子稳稳托着块乌木匾额,“武德司授予”的小字旁,“襄助公门”四个鎏金大字格外醒目。
围观百姓交头接耳,跟着队伍往前涌,都在猜是谁家能得武德司这般殊荣。
直到队伍停在崔府朱门前,府内的崔令裕闻声迎出,锦袍衬得他面白如玉。
看见立在门口的崔令容,他脸上瞬间堆满欣喜,可这笑意还没焐热,萧寒声的身影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旁。
崔令裕唇角的笑容僵住,只能咬牙挤出一句:“司使大驾光临,崔府真是蓬荜生辉。”
“确实蓬荜生辉,”萧寒声淡淡开口,目光扫过众人,“但不是因我,是因崔娘子。”
一旁的崔令容垂着眼,纤长的手指拢了拢鬓边碎发,扯出抹极淡的假笑。
萧寒声转身面向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声音清亮有力:
“昨日武德司追查要犯,那歹徒狗急跳墙,竟持刃突袭本司使!危急关头,崔娘子挺身而出,搭箭瞄准歹徒,虽最终箭走偏锋,却为我争取了时机。这份胆识与机敏,配得上‘襄助公门’四字,武德司特赠此匾,以示嘉奖!”
话落,百姓的掌声轰然响起,还有人高声赞道:“崔娘子好样的!”
萧寒声又转回头,对崔令容道:“崔娘子放心,武德司的察子遍布皇城。往后若有人敢用旁门左道逼你、困你,这些都逃不过察子的眼。”说罢,他的眼神冷冷扫过崔令裕。
待萧寒声带着侍卫离开,崔令裕脸上的温和彻底撕碎,猛地拽住崔令容的手腕往府内拖。
到了正厅,崔令裕狠狠一甩,她踉跄着撞向茶桌,瓷杯、茶壶“哗啦啦”摔了一地。
她忍着疼刚要起身,崔令裕却突然蹲下来,伸手想去碰她的胳膊。
“对不起令容,我没控制住力道,是不是摔疼了?我看看……”
崔令容偏头躲开他的手,她早看够了他这副“前一秒恶鬼,后一秒菩萨”的模样。
崔令裕的手僵在半空,脸色又沉了下去,猛地摁住她的肩膀,声音发颤带着戾气:“萧寒声心里根本没有你,你为什么还要对他念念不舍!”
“是他背叛你,他亲手将你交给我,是他辜负了你的真心,你应该恨他啊!”
他越说越激动,抓着她肩膀的力道也越来越大:“令容,你是我的妻子!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啊,我们拜过天地高堂的啊!”
崔令容看着他近乎扭曲的脸,又气又无奈。
她何时对萧寒声念念不忘了?
眼下先稳住他的情绪,等武德司的人收网才是正事。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厌烦,声音平静:“我没念着他,也没有原谅他。”
见崔令裕眼神松动,她又补了一句,语气带着几分嘲讽:“若不是你用蛊毒操控我,我怎会与你拜堂?”
崔令裕的眼神闪烁了下,像是被戳中了痛处,却又很快抓住话头,语气急切:
“如今你回来了,母亲的病也好多了,咱们把之前的事忘了重新开始好不好?挑个好日子,重新拜堂成亲,我一定待你好……”
崔令容忽然笑了,那笑意浅淡却勾人:“好啊。”
这回答让崔令裕愣住,半天没反应过来:“你……你真的愿意?”
“只要你杀了萧寒声,我就跟你成亲。”
崔令容往前凑了凑,声音轻得像耳语,眼神却带着挑衅,“怎么,是杀不了他,还是不敢?”
崔令裕被激得脸色涨红,连说三声“好”:“我现在就去联络人手,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他刚要转身,崔令容却慢悠悠开口,声音清脆。
“现在可不行哦。”
崔令裕还没明白过来,几道玄色身影已从门外涌进,是武德司的侍卫。
为首的侍卫上前一步,亮出腰牌,沉声喝道:“崔令裕,有人揭发你涉嫌拐卖良家女子。我等奉司使之命,现将你带回武德司审问,若敢反抗,以拒捕罪处!”
冰冷的铁链瞬间锁住崔令裕的手腕,他挣扎着嘶孔辩解,却是徒劳。
崔令容没看他,理了理被扯皱的衣襟,看着熟悉的庭院,压在心头的浊气终于散去,t通体舒畅。
这时,躲在柱子后面的刘妈妈哭着跑过来,攥住她的手:“小姐,真的是你……”
崔令容替她擦去眼泪,望着崔令裕被押走的方向,语气轻快:“刘妈妈,别哭了。崔令裕走了,而我回来了。你去库房取封最响的爆竹,把这府里的晦气都散一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