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作者:
婀蛾尔厄 更新:2025-10-31 18:33 字数:3073
如果她出了事,没有人会管她,他们最多敲一笔钱,然后当她死了。
江月呼吸急促起来,大脑疯狂运转,指甲神经质般的抠着屁股底下的真皮座椅。
‘靠!死脑子快想想办法!!不然待会指不定就寄了!!!’
“或者让我听到你在外面胡说八道,我绝对会……”
坐着的车突然一个急刹,周颂年的话没能说出就已被打断。
他深深的看她一眼,没再理她,反而是抬手敲了两下隔音板,没过几秒,隔音板立即降下。
“怎么回事?”周颂年语气不耐的问。
老张额头冒汗,紧张的说:“周总、太太,已经到家了。”
江月简直要给他跪下。
老张干得好,就算你以后天天告状,我也会给你加工资的!
周颂年对下属倒也和善,狠话被打断,他没有再说的兴致,恰好老张下车帮他开了车门,他也顺势解了安全带走人。
看都没看江月一眼,可见对她已经是非常不耐烦。
江月劫后余生,也顾不上计较,后背重重的靠在椅背上,衣服面料紧紧贴着皮肤,已经是湿透了。
车门大敞着,夹着霜雪的风吹进车厢,配上沾湿的衣服,江月止不住打颤,过了好一会,才缓和过来。
等她有力气走出去的时候,老张不知在车外等了多久。
连陈琳也过来了,她一见到江月,反而愣住,江月深呼吸了几次,又从包里掏出红包,递给老张。
“张叔,这回算我谢您,以后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您尽管开口。”
江月知道老张是在帮她,也对此心怀感激。
老张是从周家老宅调出来的人.
跟江月这种没根基的所谓太太不同,能到周家这类豪门当司机,信任值绝对是满分,他全家都在为周氏集团工作,可以说非常忠诚。
周颂年刚才正气头上,他紧急刹车,必然是顶着老板发怒的风险来帮她一把。
江月很懂感恩。
老张苦着脸推辞了几下,也收了红包,他是聪明人,知道不收红包太太只会更慌,还安慰了一句。
“周总刚才是气头上,太太不用在意,他其实还是关心您的。”
江月点了点头,陈琳看出她有些虚软,上前扶了一把,撑着她往前走。
“太太跟周总是吵架了吗?”
陈琳有些不安的问。
江月摇了摇头:“没有的事,你不用想太多。”
她甚至还扯出一个笑脸来。
或许是因为笑得有些僵硬,陈琳露出了更不安的表情,她伸手到女士西服口袋里摸索一番,掏出一条手帕递给江月。
“您擦一擦吧,现在外面还在下雪,这样走回去脸会被风吹裂开的。”
江月莫名其妙的接过手帕,又看见陈琳暗示般的摸了摸脸,她学着陈琳的姿态,抬手触碰自己脸颊。
指尖传来一阵冰冷濡湿。
她哭了。
什么时候?
她竟然都没有察觉。
第10章 吞针
那天之后,江月跟周颂年的关系降到冰点。
周颂年每天下班都会回家,吃饭,去书房处理工作文件,偶尔打开电视收看新闻,财经,或者只是单纯的解闷。
在外应酬的时间相对以往变少。
但他就算在家,也只当江月是个不存在的透明人,一个星期里两人一句话都没说过,连对视都很少。
有时候江月觉得他在看她,但回望过去,看到的要么是他在做别的事情,要么接受到他轻蔑嘲讽的眼神。
一副捉到她对他有什么企图的模样。
神经!
在这种局势下,江月根本找不到缓和关系的机会,又害怕再次触怒周颂年。
因此她只能尽量避开跟他见面。
好在周颂年工作到底很忙,以前他们没吵架的时候,最多也就早餐跟晚饭以后的时间能相处,别墅内房间也足够多,再加上江月有心避开……
持续多日,他们连面都碰不上。
就这样过了小半个月,不仅工作人员发现他们关系出了问题,外头也隐隐有所传闻。
就连周家老宅那边都收到风声,打了个电话过来,要他们找个时间回去一趟。
周颂年同意,江月自然不敢拒绝,临行时她还提出要不要两人分开乘车。
周颂年睨她一眼:“现在我爸跟老爷子那边都听到风声,说我们关系不好,要是分开乘车,那跟坐实传言有什么区别?”
他冷冷道:“你不要自作聪明。”
只说了一句就被连着怼,江月再好脾气也有些恼怒。
她暗自翻了个白眼,抢先上了车。周颂年随后就到。
两人座位间隔还算大,江月十分感谢迈巴赫的设计师,要是坐的是超跑,估计她得很小心才能不碰到周颂年。
江月进了把自己缩在边边角角的位置,甚至眼尾余光都不敢往周颂年那边瞄一眼,生怕又引得这位大少爷的斥责批评。
周家老宅坐落在燕北区块,依山傍水,招财来福,意头很好。
说是老宅,其实是由七八栋别墅跟数个宴会厅、花园、暖阁等设施串联起来的别墅群,里面住着的大多是周家的直系跟旁支。
周老爷子当年碍于政策,膝下子嗣只有周颂年的父亲周泽。
周泽娶了地产郑家的长女郑惠,郑惠身体不好,生下周颂年后,就再没有生育。
算起来周颂年家里其实还算干净。
一脉单传,竞争也比其他家族要少很多,资源大多集中在他身上,最多给周老爷子的两个兄弟的血脉,也就是周颂年的堂叔,堂兄弟、堂姐妹们分上一点。
缺点是资源太集中,以至于周家对周颂年十分看重,稍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要来一场“大龙凤”。
江月刚嫁进来时,最多一天要参加三次家族会议。
这些会议大多由周颂年的母亲郑惠女士发起,内容也十分雷同。
一般郑惠会先挑剔一番她的容貌家世,然后摇着头,体面又无奈的评价一句:“小家子气。”
紧接着就是问她一些圈内人知道,但江月不知道的常识。
如果江月回答得上,郑惠便点点头,说一句:“就那样吧”,回答不上,立刻配上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情,批评一句:“这你都不懂!”
几次三番下来,江月都快被她逼疯。
以至于后来郑惠一开口,江月就只回答三句话。
“我不知道。”
“是这样吗?”
还有:“您去问颂年吧。”
期间再夹杂着无数道歉,以及收到无数道轻蔑鄙夷的眼神。
当到了宴会或者沙龙这些场合,郑惠也不介意当着许多人(大多是周颂年的亲友熟人)的面,感叹:
“要是现在墨挽在就好了,现在这个,哎,样样都不如她。”
有几次宋墨挽的母亲薄问雁也在场。
她跟郑惠是闺蜜,宋墨挽是郑惠的干女儿。
对江月来说,一个郑惠就已经足够难缠,而当这俩女人一旦合体,那将是堪比地狱的考验折磨。
在那时候,郑惠会做出一副愧疚模样,拉着薄问雁的手,时而为周颂年的任性道歉,时而关怀的询问宋墨挽的近况。
而薄问雁一般会假装尴尬,摆摆手道:“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小孩子没缘分,我们做大人的也不能多说什么。”
郑惠便道:“哪里是没缘分,分明是……”
她哼一声,看向被抓过来,一脸尴尬又不能跑路的江月,薄问雁也顺着看过去,两人此起彼伏的叹了口千回百转的气。
叹完气,薄问雁浅笑着说:“墨挽在外面很自由,她野惯了,算了,我看现在也挺好。”
郑惠嗤笑一声:“墨挽那么优秀,在哪里都如鱼得水,不像我们家颂年……”
说到一半,她才像是意识到场合不对,找补了句:“算了,不说这些事了,我这辈子顺风顺水,也就倒霉在这事上。”
说完,她们相携着走了,徒留江月干站在那里。
江月手上装模作样的端着香槟,脸上挂着新学的,标准又僵硬的笑容,顶着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目光。
都是人精,都知道周宋两家的旧事,哪有不看戏的道理?
接踵而至的便是那些或是讥诮,或是同情,还有些精打细算的审视,以及试探性的询问言语。
“你没事吧?”
是带着讯问的虚假关心。
来自周颂年的远房堂姐。
江月只能有一种回答:“我没事。”
她不想当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所以常常对着外人回答;“我没事。”
当对着娘家的父母弟弟以及亲戚们的担忧时,江月也只能说:“我自己可以解决。”
因为他们也不是关心她。
他们只想知道江月的婚姻稳不稳定,周颂年会不会把彩礼,把工作岗位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