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作者:弥韫      更新:2025-10-31 18:53      字数:3117
  这人胸口上还插着一把熟悉的剑,剑柄就那么顶天立地的杵在那儿。
  西格玛:……
  好熟悉啊,真的好熟悉啊,没记错的话这把剑全名应该叫索尔兹列乌尼圣剑吧,是那位远东的英雄用来封印布拉姆的吧。
  就算他知道这玩意儿被钟塔侍从收缴为战利品了,为什么又会插在克里斯蒂女士的学生胸口上啊!
  这学生还是费奥多尔的恋人……西格玛双手抓进异色的长发中抓挠,活像是被面前酣眠的人整得抓狂。
  这可怎么办?!
  西格玛焦躁的咬了咬唇,他犹豫片刻伸手探了探星野佑的鼻息——不出所料,安详的和死了一样。
  得到了如上结论,他又飞快的抽回了手,围着这具棺材来回踱步,大脑中的各种想法胶着对博。
  “嘟嘟……滋滋滋……呐?西格玛君?”
  陡然出现的活泼声线在当前中跳跃,西格玛被吓得手忙脚乱的将卫星电话掏出来捂住听筒,眼睛不住的往星野佑的方向瞟:“……尼古莱!!”
  他用气音生气的质问着电话那头的同事,对面却并不把这当什么大事,而是笑嘻嘻的应下后说:“呐~西格玛君,怎么样,见到米沙了吗?”
  西格玛回过头,月色透过花窗静静洒落在地面,他看见了星野佑青白发灰的面庞,迟疑的应声:“……嗯。”
  西格玛深吸了一口气:“不过,状态不太好。”
  说完西格玛就被自己精妙的语言艺术所折服了——天呐,这何止是不太好,这哪里能用好来形容了!
  电话那一头的果戈里歪了歪头,西格玛是一个很简单的人,理解他的言语并不算难,而听着对面这隐隐透露着崩溃的语气,他直觉发生了什么不妙的事情。
  于是在荒凉的墓地中,一身雪白的果戈里摘下了自己的帽子放在了无名的墓碑上,他滴溜溜的原地转了个圈:“怎么啦西格玛——费奥多尔委托你的事情应该很简单吧?发生什么事了么?”
  魔术师拖长的尾音昭示了他的兴致勃勃,这人就地蹲下抛开手杖开始揪弄这无名墓碑前放置的、有些奄奄的白色花束。
  而下一刻,果戈里那露在外面的那只蓝眸瞳孔震颤,随即倾泄出磅礴的兴味来。
  电话另一头的西格玛艰涩的在叙述:“尼古莱……星野佑好像又死了。”
  西格玛:“但他还勉强算活着。”
  果戈里没有说话,摘下了遮住自己一只眼的小块面具,两只眼睛都闪烁着极为兴奋的光芒,连带着声音都变得极为黏腻:“呐~西格玛?”
  西格玛轻轻应了一声,他在棺材前坐下,身后是冰凉的容器,灵魂似乎不曾青睐那具□□。
  他听见自己的同事声音低沉,却又像是极度兴奋:“稍等片刻哦……我马上就到。”
  而就在果戈里离开不久,这处郊区墓地的守墓人打着手电晃晃悠悠的巡查这些墓碑,苍老的人脸上满是褶子,他在湿润的泥地上绊了一跤,发现了被自己踢进污泥的花束,还有滚落在另一边的白色礼帽。
  老者探手捏住了礼帽的边缘,他将手电放在了一边,掏出了一只古旧的行动电话。
  “克里斯蒂女士。”
  苍老嘶哑的声音传出听筒,阿加莎静静地聆听着守墓人的回报:“有别的人来祭拜了伊恩少爷了。”
  “嗯。”
  阿加莎垂着眸,指尖在桌面上跃动:“带了祭品?”
  “一顶白色礼帽,还算干净。”
  老者声音嘶哑却又带着些狠戾:“不老实的鸽子会被子弹打穿作为猎物的,克里斯蒂女士,您明白我的意思的。”
  阿加莎没有说话,她轻嗤一声,湖绿色的眼睛中盛满了寒意。
  “放心。”
  她轻声说:“今夜高塔无人生还。”
  *
  监狱中的日子无日无月,狱警对于陀思和太宰的紧惕也在一日又一日的平淡中逐渐消磨。
  太宰治在平板的床上翻来覆去,最后又百无聊赖的坐起了身,他拖长嗓子来做出口型,好像这样费奥多尔就可以品味到他加上的语气词。
  “费奥多尔君——”
  费奥多尔盯着他,举手示意他听见了。
  太宰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能采访一下你,星野佑对于你是怎么样的存在呢?”
  费奥多尔眨了眨紫红色的眼睛,他的面庞其实在金色的能量罩下有点扭曲,但太宰治依旧精准的读到了他想说的:“是恋人哦。”
  太宰治歪头:“那么在你理想的新世界中,有他的位置么?”
  费奥多尔微笑:“这就要看选择了。”
  清秀瘦弱的俄罗斯人眼下依旧有着青黑,他抬起手咬了咬拇指的指甲:“神将选择的权利让渡与人类的手中,自此不论是洪水滔天还是灿日临空都是人类自己的选择。”
  他微微叹气:“而贪婪的人类往往招致的罪祸不止一种呢。”
  太宰治举手打断,示意他们不是在什么拗口的哲学思辨课堂,他客观的斧正费奥多尔的思路,缠缚着绷带的手托住下颌:“我是在问你,如何看待拥有异能的星野君。”
  他冷静的注视着费奥多尔,像是注视着另一个与自己相似又不同的灵魂,温和的语气也像是质询:“在你与他交往之前——乃至前不久,你应该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吧。”
  费奥多尔出神片刻,思绪似乎又拨回了不需考虑那样多的、单纯的恋爱时日,那时的星野佑与这时的星野佑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真正做出分别的是费奥多尔看待他的目光。
  ……毋庸置疑,我依旧爱着他。
  费奥多尔冷静的思考着:但就像从前爱怜庇佑于他是认为其脆弱而闪耀的凡人灵魂,现在,他依旧时常出现这样的错觉。
  ——只是错觉。
  “我会杀了他的,太宰君。”
  终于,这位来自俄罗斯的囚犯露出了一个虔诚、忠贞的笑意,仿佛不是在回答狱友的问题,而是在向不知名的神祗宣誓。
  “新世界中不会有高傲的天使存在,人类会度过了无罪恶的一生。”
  他微笑着说:“我会与他共同成为新世界前的丰碑。”
  “……”
  太宰治眨了眨眼,收起了懒散的态度和不着调的笑意,他思忖着星野佑对这家伙的心意知道多少,最后无语的发现恐怕是一清二楚。
  曾经两个人还在扮演滑稽的史密斯夫妇时,恐怕经常会有这样哲学性的思辨。
  所以才会有那样的要求。
  鸢色的眼睛闪过重重思绪,最后他又看向了费奥多尔:“呐,魔人君。”
  “嗯?”
  费奥多尔鼻腔逸出一声疑问充作回答。
  太宰治眨着眼:“今天为什么不读你的圣经了呢?”
  “……”
  费奥多尔微笑:“您才是,今天不拉着我继续游戏了么?”
  太宰治唔了一声没有搭腔,而是自顾自的开始猜测:“囚徒游戏差不多也要走到尾声了呢……呼呼,介意我猜猜你到底要做些什么吗?”
  费奥多尔:“愿闻其详。”
  “简单来说。”太宰治微笑:“你想要向星野佑许愿吧?”
  费奥多尔:“这并不难猜,您是在开玩笑么?”
  “不不不——向星野佑许愿的确是太好猜了一点。”
  太宰治笑容扩大,露出了雪白的牙齿:“但你既不会直接向星野佑许愿新世界,也不会向他许愿得到【书】。”
  【书】。
  这个牵动着各方势力的名词终于被正式甩上了台面,费奥多尔面不改色,似乎并不觉得这一猜测有什么惊世骇俗。
  太宰治站起身来活动筋骨一样的伸懒腰:“嗯……阿拉,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这样说吗?”
  “如果这属于您演说的一部分话。”
  费奥多尔摇了摇头,他抬手将侧发别在耳后,温和一如既往:“那么愿闻其详。”
  “哼哼……”
  太宰治才不管他话中隐晦的阴阳怪气,而是直视着魔人:“因为你不知道他异能的极限——向【众生所愿】许愿改变众生,作为愿望载体的存在承受不住的话……”
  太宰治幽幽的说:“会被撕裂的吧,他可不是【超越者】呢。”
  费奥多尔抬手鼓了鼓掌:“您说的在理。”
  “还有别的理由么?”费奥多尔一边鼓掌一边说:“我觉得您应该还能给出更加震撼人心的答案才对。”
  “阿拉既然你这么希望的话,”太宰治作思考状:“但很遗憾,我认为理由已经足够充分了——星野佑也不会接受你这个愿望,这样说你会承认么。”
  “星野佑不会的,但米沙会的。”
  费奥多尔温声说着活像是左右矛盾的话语:“您要试试看吗?”
  太宰治眨了眨眼,笑意不减:“看来你还做了一些别的准备呢。”
  “这是理所应当的。”
  费奥多尔笑着:“我爱他,当然会做更多的准备去爱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