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作者:木易道长      更新:2025-10-31 18:55      字数:3177
  她当时几乎耗尽了一身的内力。如果不是脉象体征一切如常,体内真气自如流转生生不息……即便如此,他也依旧感到一阵后怕,怕她一睡不醒。
  敏锐地察觉到他冷淡神情下的不安,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伸手用力回抱。
  不论以前还是现在,她似乎总是让深爱自己的人担惊受怕。
  可她分明最不希望的,就是让他伤心。
  察觉怀里某个小混蛋陷入真切的歉疚里,王怜花状似漫不经心地笑道:“总之,后面的事无需雁归大侠冲锋陷阵,你给我好好休息。”
  “遵命!”宋雁归狠狠点头,举手一脸严肃道:
  “我该去沐浴了!整整十天没有沐浴更衣,得立刻马上去!”说着就撸起袖子要越过他下床去。
  “洗过了。”绯衣男子一把拉住她,慢条斯理地启唇,低低笑道:“我帮你洗的,每次都是。”说着嘴角浮起一丝狐狸般的,隐秘愉悦的笑意。
  然后,看着她原本一脸迷茫,在听到他的话后整个人身形僵硬,薄红从脖子蔓延到耳尖,接着整张白皙的脸上都泛起嫣红。看在王怜花的眼里,娇艳欲滴。
  雁归大侠觉得自己熟了。
  王怜花嘴角的弧度逐渐扩大,笑意晕染荡漾,俊美到有些妖孽的脸上透出一股心满意足的神采。
  他碰了碰她隐隐发烫的脸颊,忽然觉得这样也很好,小混蛋就算开窍了也只对他一个人开窍。至于孙青霞的心思,他自己都不说,他就更不会帮他说了。
  “不过我原本以为……”宋雁归害羞也不过一瞬间,或许是默认了彼此的关系,她的思绪很快跳跃到某些她更关心的事上。
  “原本以为什么?”他好奇挑眉问道。
  “我原本以为,”她屈指挠了挠脸颊,笑道:“你会跟我说,以后不许我做这种事之类的话。”
  可他没有。
  王怜花眼帘轻垂,嘴角微勾,侧身将她完整地纳入自己的怀抱里,捧着她脸颊的手微微用力,眼眸里荡漾着春水般的涟漪,足以叫人溺毙其中,他启唇,轻声一如喃喃:
  “宋雁归,我永远不会对你说不许。”
  怀里的小人闻言微微失神,身躯逐渐放松下来的下一秒,窗外刚好有一阵猛烈的山风席卷而过,她一个激灵,猛地按住他的肩,双眼明亮灼人:“王怜花,你的伤好了吗?”
  瞬间明白她言下之意的王怜花眸中波光流转,只是:“好了,但你……”的身体现在受不住。
  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截断,就在她说出某句石破天惊的发言的几乎同时,屏风外屋门口,年纪或大或小,某几位本意是前来探望的前辈和友人闻言面红耳赤,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真正的进退失据,原来不在庙堂,也非江湖,只需要一个热烈坦荡到令人害怕的宋雁归。
  哦,还有一个即使早就发现了来人,但也丝毫不会脸红,此刻还在低低闷笑,似乎觉得场面有趣,很回味无穷的王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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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发一些糖嘻嘻,这个单元也将进入收尾阶段。
  上个作话的那个梗:说英雄里没有彼此见过面的两个人是:白愁飞和狄飞惊。
  狄飞惊颈骨折断,外号低首神龙;白愁飞看过原著的都知道,出场标志性状态就是“望天”,一直“望天”。一个低首,一个望天,彼此看不见脸。(是地狱笑话)
  第126章 退婚
  无情离开后,金风细雨楼就住着两个病人。
  一个是金风细雨楼的楼主苏梦枕,还有一个,是不日前一波耗光内力的宋雁归。
  当然真要说起来,真正且唯一的病人还得是苏梦枕。
  梦枕红袖第一刀,小寒山派红袖神尼的亲传大弟子,金风细雨楼的第二任楼主。
  天之骄子,却因在襁褓之中被“天下第六手”震伤,从此病魔缠身,终年咳嗽不止,只凭一口真气吊住性命。
  上天似乎总喜欢叫人命里残缺,纵使万人敬仰却时日无多,所得非所求,所求关山难,于是残缺也成了一种美。可当这份残缺落到自己身上时,才知道残缺的别名,是残忍。
  苏梦枕就是这样一个人。
  宋雁归于京中来去数月,难得终于有机会闲下来呆在金风细雨楼,百无聊赖养伤调息的日子里,她眼见苏梦枕每日在玉塔与一波又一波人论事,他要掌握各个堂口的动向,了解火器督造的进度,关注整个江湖的风雨,从中提取有价值的信息(虽然有杨无邪分担),还要操心边关战事和庙堂局势。
  宋雁归由衷地觉得佩服,一个身体健康的成年人要每日这般呕心沥血已是不易,何况苏梦枕,早已病骨支离。
  难怪树大夫每回提起他的病都要摇头叹气,就连近段时间才开始参与给苏梦枕治病的温趣,每次说起苏梦枕也总是皱着眉头,也难怪杨无邪叫她闲着也是闲着,受累帮忙盯着苏梦枕按时服药好好吃饭。
  毕竟她虽然内力一时耗尽,但身体丝毫没受影响,而且经过这些时日的复健和调息,生意内劲自发运转,雁归大侠眼下已经又能打能跑了。
  赵佶但凡有苏梦枕十分之一的自律和操守……算了,这么说辱苏梦枕了,赵佶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苏梦枕刚和杨无邪谈完公事,终于用上今日第一口饭时,听到宋雁归这番吹捧也不由轻笑出声。
  苏梦枕虽病,可因着出身的缘故,自小身边就不乏吹捧之人,可宋雁归不一样,她是真的嫌弃赵佶,也不觉得世俗的权力名位有半点值得敬畏或留恋的地方。
  道家所谓的心游万物而得自在,大概说的就是她这样的人,所以也只有她,才能练成生意内劲。
  若非时局如此,苏梦枕想,自己或许也会愿意成为她这样的人吧。
  “苏兄,”耳畔冷不丁传来宋雁归的声音,苏梦枕抬头,眼见她一手捧着饭碗,一手执筷,一脸严肃道:“吃饭的时候思虑太多,不仅影响胃口,也不尊重食物。”
  苏梦枕微怔,出于好意的相劝他倒是听过不少,但理由这么别致的也只有宋雁归了。
  说起来最近她好像被杨无邪和树大夫拜托了让跟着他。因为师无愧被他派去了南边做事还没回来,而这样敏感的时局,苏梦枕却有事不得不出门一趟。
  那位宋先生对这个安排没意见吗?
  半个月前楚相玉、诸葛正我,还有无情去探望某人时,他也在场。宋雁归那一番惊世骇俗的发言言犹在耳。
  王怜花倒是真的对这个提案没什么异议,因为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苏梦枕是一款比当年的宋雁归更叫人头疼的病人。
  宋雁归当年至少还会笑嘻嘻对着你阳奉阴违,而苏梦枕,响当当一粒铜豌豆。
  照理说按照他配的药方按时服用下去,苏梦枕的病情不至于加重,这也是他此前放心交给温趣去配合树大夫的原因。可方歌吟一战后他自己也身负重伤,伤好之后往苏梦枕那里一看,不免心惊。
  对方的情况比自己以为的更糟,面容憔悴青白,一双眼却似燃着森森冷焰,幽幽瘆亮令人胆寒,很难说清楚苏梦枕和当年的宋雁归,谁的情况更糟。当然王怜花这时候忘了他那本图册也在其中加了码。
  “雁归,宋先生说你也曾沉疴难愈,是生来如此吗?”秋日萧瑟的路上,苏梦枕微微咳嗽,好奇问道。
  “嗯,”她双手背在脑后应声道:“我还在襁褓中时,是师父和师叔恰巧在山中赶路,避雨时听到了我的哭声,把我带回去抚养长大。”
  她回忆道:“师父一直没教我习武,我十岁之前都以为师父只是个种地的隐士,直到有一天中途睡醒发现没人在,跑去后山发现他们在背着我偷偷练武。”
  “我其实当时也不知道那是练武,只以为他们是在摆什么造型,”她笑嘻嘻道:“觉得很好玩,就默默记住了动作和呼吸,我学得很快,在梦里也能学,后来不到一年就打败了师门中除了师父之外的所有人。”
  苏梦枕默默听着,没有打断,然后就听她道:“可其实以我当时的身体,如果不练武大概勉强可以活很久,但只要开始练武,至多十年,就会死。”
  因为背负着先天死意的人,习武天赋虽然超凡卓绝,可一旦习武,经脉终有一日会不堪其折。
  “可你没有死。”苏梦枕笑了笑。
  “嗯!差一点,”宋雁归难得提起这段往事,打了个响指得意道:“也算是拼尽全力给自己搏出了一线生机。”
  她突然脚步顿住,在苏梦枕不解看过来的目光里,一脸真挚道:“苏兄,这都是我谨遵医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的缘故。”
  时刻不忘杨无邪和树大夫叮嘱的宋雁归。
  苏梦枕无奈地摇头低笑,在他又一次咳嗽的时候:“给。”青衣女子朝他伸手递去一瓶药。
  这是王怜花按照以前给她配的方子增减份量后新配的药糖,特地叫她拿给苏梦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