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作者:
承古 更新:2025-10-31 18:57 字数:3169
萧祁即位后,东南战事确实取得了不小的成果。然而,宣明二年冬,就在所有人都对一统南唐满是期待的时候,王甫却横空出世。
这位南唐名将,将近七十的高龄,一举打破了萧祁试图在年前攻下定安关的美梦,朝野上下皆是震惊。
在那之后,苏大将军独女安乐公主被人下毒险些命丧黄泉,建安公主和亲一事被迫终止,启凉那边态度不明,白虎营中又查出了庄生晓梦。
到如今,好不容易重振旗鼓,却又遇上百年难遇的大雨,彭州受灾严重,相邻州县也多有波及,粮道被堵,不仅好不容易重新建立起来的优势再次荡然无存,稍有不慎,数万大军都会瞬间殒命在青崖关外。
民间早有传闻,萧祁皇位来历不正,而这接连的人祸天灾,或许正是上天对其的惩罚。
在这个节骨眼上,李昌平竟然还敢对皇命有所怠慢,若非是脑袋不想要了,那便只能是已经找好了能为此事负责的人。
而这个人自然不会是苏道安。
安乐公主不过是他为自己开脱的另一个好用的借口。
那,若李昌平想害之人并非是苏道安,那还能是谁呢?
第52章 怪异 赈灾一事是一柄双刃剑,办好了就……
唐拂衣手下不停,她将木桶里的水倒掉一半,又拿瓢舀了干净地水来继续清洗苏道安头发上的泡沫,神思云游,一个名字很快浮现在她的脑中。
新任赈灾使,大皇子萧景琪。
苏道安原本就并不关注前朝之事,再加上近日来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了青崖关上,有关彭州赈灾,唐拂衣只是在出宫前,简单听陈秀平提了一嘴,说是朝上有关此事的讨论并没有耗费太长的时间。
大皇子萧景琪自请为赈灾使,替父分忧,众人无有异议,萧祁也十分爽快的就下了旨。
彼时唐拂衣并没有觉得此事有什么不妥,但如今再想,倒也并非全无诡异之处。
北萧虽也与南唐一样,有立嫡立长的传统,但实际上历代帝王都并没有非常遵守这一“规定”,非嫡长却有贤能者一样可以被立为太子继承大统。
因此如今三位已经成年了的皇子,无一不希望能在其父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
这赈灾一事,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十分难得的好机会。
虽然称不上是什么肥差,但办得好了,不仅能得萧祁得赏识,还能得了民心。
然而这样一个好机会,竟然就这么顺理成章得落到了平日里最为低调的大皇子手上。
这个机会落到萧景琪的手中也还谈不上奇怪,怪的是其他人竟也都不争不抢。
唐拂衣拿了毛巾来将头发仔细擦干,然后轻轻拍了拍苏道安的肩膀将她唤醒。
小公主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犯迷糊,没有再提李昌平的事,只是让唐拂衣自去洗漱。
唐拂衣将脏水倒到帐篷外,再回来的时候,正见到她站在半闭着眼睛坐在另一桶剩下的净水旁,慢吞吞地擦着自己的手臂。
一条手臂反反反复复地擦,虽然确实还在动作,但看着人大约是已经睡了一会儿了。
唐拂衣有些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快步走过去,蹲下身从苏道安手中结果那块帕子。苏道安亦是没有什么防备,自然而然地靠在了唐拂衣的怀里,任由她将自己抱到了榻上。
“公主,我们喝了药再睡好不好?”唐拂衣轻轻拍了拍苏道安的肩膀,开口哄道。
苏道安没什么反应,唐拂衣又唤了两声,见她睫毛轻轻颤了颤,便知道她并没有完全睡着,只是故意装睡不想喝药。
“公主,葛司医说,这次不喝药的话,下次的药会更苦哦。”
话音刚落,只见怀中人便睁开了双眼,一脸幽怨地望着自己。
“你少骗人了。”苏道安道,“我才不信呢。”
“好,不信。”唐拂衣一面笑着一面将药碗拿起来凑到苏道安嘴巴边上,隔着瓷碗还能感觉到一丝温热,正好是能入口的温度。
“下次一定不骗了,这次公主就把药喝了,好吗?”
苏道安有些嫌弃地看了那黑色的汤汁一眼,从唐拂衣手中接过碗,摒住呼吸一饮而尽,捂着嘴巴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又红着眼睛皱着眉,四下望了望,却似乎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最终只得是求助一般地望向唐拂衣。
唐拂衣看着苏道安的表情一下子反应过来,她是在找每次喝完药都必须要吃的蜜饯。
然而这次出门匆忙,她却忘了带上。
“公主……”
唐拂衣有些抱歉的看向苏道安,不知该说些什么。
苏道安面色一变,轻哼了一声,一把推开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转身躺了下去。
蜷缩地身子躲在薄薄地被子下,看着圆圆地,像是一只气鼓鼓地河豚。
唐拂衣不知该怎么办,便只得呆呆地坐在榻边陪着,很快耳畔边传来身边人平稳地呼吸声。
她凑近了些,确认苏道安已经睡着了,才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站起身,走到了屏风后。
桶中的水已经凉了,但好在正是夏日里,唐拂衣散下长发浸到水中,倒也并不觉得冷。
发丝游走在指尖,唐拂衣摸索着,像是在整理自己凌乱的思绪一般,一点一点耐心地将头发捋顺。
赈灾一事是一柄双刃剑,办好了就是名垂青史,办不好是万人唾骂。
若朝堂上的谦让原本就是其他人做的一个局,那么李昌平的所作所为,无非就是在给萧景琪使绊子。
但大约也并非是想他真的出什么问题,只是想拖一拖后腿,让他落得个办事不利的罪名,让萧祁对其失望。
如此说来,这李昌平便极有可能是三皇子或是五皇子的人。
但如此分析似乎也还是有些说不大通。
若三皇子和五皇子真有李昌平这样的狗腿子在绵州帮忙打点,本应是更加积极的要争取到这赈灾使的位置才对。
毕竟想要害人有的是机会,像这样既能立功又能得民心的机会却少之又少。
大皇子本就低调,为了陷害这样一个人而错失良机,怎么想都有些得不偿失。
“嘶。”
手下似乎是勾到了什么头发打结的地方,头皮被拉扯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唐拂衣忍不住低唤了一声,歪过脑袋,小心翼翼地将纠缠在一起地头发扯开。
长达两年的牢狱生涯使得她原本的头发几乎坏死,从锁骨往下地部分都被剪掉,养了半年总算是养回来一些,却依旧并没有长得很长,因而洗起来也更快些。
而方才那一阵痛感亦是将她云游的神思拉了回来,唐拂衣眨了眨眼,意识到现在时间已经不早。
她拿了毛巾将头发擦了个半干,又快速用清水擦了身子,躺到了苏道安榻边铺好的被褥上。
由于只是临时扎寨休息,帐内的陈设都较为简单,苏道安的这个矮塌应该是惊蛰为了让她睡得舒服些特意搭的,至于其他人,自然也就只能在地上将就一晚。
唐拂衣侧身看着苏道安,自己洗个头的功夫她已经从侧卧转为仰躺,那睡姿称不上多优雅,但看着却十分乖巧。
今日之事,小公主是否清楚这其中的门道,唐拂衣并不了解,但她大概率能够猜到的是,苏道安就算知道,也不会多管“闲事”。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双眼。
自己如今所思考的这些皆是后话,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抓紧时间好好休息,待到明日上了山,恐怕就连这一床被褥都会成了奢侈。
呼吸逐渐变得平缓,一夜好眠。
天边方才翻起白肚,惊蛰便进到了帐篷里将唐拂衣叫了起来,几人一起将能收拾的东西收拾好了,才将苏道安也叫了起来。
简单的洗漱和早餐过后,便又骑马上路。
正午时便赶到了彭州以北,扰月山下,本该是有车马宽道铺陈于绿意盎然地广袤坡地,如今却已只剩一片汪洋,一眼都望不见尽头。
而这汪洋之下,亦不知沉睡了多少无辜地生灵。
一路走来还能断断续续见到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地灾民,甚至有半大点的孩子,瘦骨嶙峋,跟在队伍中,因为脚步不稳而不断地被装来撞去。
苏道安总是看不得这般景象,但要运送给轻云骑的粮食和药物又不能动,她想分些钱给他们,却又被唐拂衣制止。
“公主,他们都是灾民,你若是将钱给了他们,恐会引起争抢,到时候弱小者才是真的难以自保。”她将苏道安拉到身侧,凑到她耳边低声道。
苏道安抿了抿嘴,面上还有些不忍,却也只是点了点头,没再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