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雅就站在一旁看着乔汐手上的动作，虽然的确有些不熟练，但终究还是能把每一个碗都洗的干净锃亮，明明家境殷实，却完全没有浪费水的坏毛病，看得出乔汐自小就被教育得很好，倒真是她小瞧了乔汐。
  申老师你看。乔汐举起一个洗干净的碗在申雅面前左右晃了晃，白色的瓷碗在光线下亮得反光：这样算合格了吗？
  申雅淡定地从乔汐手上接过碗，又反复仔细检查，最后，在乔汐期待的目光下，她点点头给出一个评价：合格了。
  乔汐就像是学过变脸，那表情果然又变得比那糖果还要甜。
  吃饱喝足，乔汐也终于腾出时间好好参观这间公寓，知道搂上是卧室，她便没有上去，只是在不大的客厅转悠了一圈才坐到沙发上。
  申雅给乔汐倒来一杯水，自己则是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咖啡，她来到乔汐身边坐下，问她：你说你在我之前的那间房子附近买书，那怎么那么快就能来到这公寓楼下？
  这个问题申雅早就想问，可是从乔汐进门开始就一直被打断思绪，现在总算是才又想起。
  申老师，我说是巧合你信不信乔汐拿过书包打开，从里面找出新买的习题册，我之前的确是在附近买书，但给申老师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走到这边来了，我本想着如果申老师今天有事情要忙，那我就去附近的网红店吃东西，申老师肯定不知道这附近有一家特别好吃的小吃店吧？
  乔汐手上的习题册的确是新出的，就连她也才拿到没两天，如果乔汐真的没有撒谎，这未免也太巧了，申雅眉尾轻佻，又道：那饺子皮和肉馅？
  肉馅是我大清早就让超市送过来的，然后让我妈妈开视频远程指导我做饺子馅，饺子皮当然是刚才在附近超市买的了。乔汐傻笑，被问得还有些不好意思，之前撒谎就惹恼了申雅，如今她可不想再被误会：我真的没撒谎了，申老师你可要相信我。
  嗯。
  这回答让乔汐也拿不定申雅的意思，她只能偷偷观察申雅的表情，对方正在翻看她新买的练习册，模样认真专注，偶尔会停留在某一页蹙起眉。
  申雅今天素着脸，黑色长发也自然地垂在身后，棱角分明的五官干净利落，抿着唇时，还有轻微的压迫感。
  乔汐没有打扰申雅的这份专注，对方盯着习题，她便偷偷欣赏着申雅的美貌。
  今天不用跟你姐姐待在一起？申雅的话突然冒出，但视线却并未从习题册上挪开。
  乔汐刚想说实话，却想起自己半夜起床想要到楼下找水喝，却看见姜医生和姐姐抱在一起亲密时的画面，这实话到了嘴边又立马给咽回去。
  申雅肯定和她家姜医生发生过什么，并且很有可能是感情上的矛盾，所以她绝不能暴露两位姐姐如今的关系，免得又让申雅想起伤心事。
  放假了嘛，姐姐不会多干涉我的私人行程，只要我出门前跟她们说一声就好了，如果太晚回去，她们才会开车来接我。
  申雅合上练习册转过头，那双眼睛盯着乔汐没什么情绪：你姐姐待你很好。
  是...乔汐脑子转得快，她可没忘申雅也是有亲妹妹的，只可惜关系恶劣，根本没有办法和平相处，她直视申雅的眼睛，虽然笑容不变，但眼神却认真：但对一个人好是相互的，绝不是单独的付出，姐姐对我好，那么我自然也会回报姐姐。
  申雅忽而弯起了唇，乔汐确实讨人喜欢，她聪明有灵性，在与人相处时便早早为自己划下了一条知分寸的的线，她会克制住自己一直站在线内，不会越过底线给她人造成困扰。
  这话中的意思申雅已经听出，只不过看乔汐这副神态，显然还有话没能说完，她决定给对方一个机会，就当作是...懂事的奖励：所以呢，你想告诉我什么？
  乔汐抓住了她抛下来的钩子：所以，那些对申老师不好的人，申老师也不必放在心里，自然会有想对申老师好的人来到你面前。
  来到...我面前？在这一刻，申雅的瞳孔里全被乔汐的身影所占据，乔汐说的这个人，是她自己吗？
  乔汐年纪轻轻便那么会说花言巧语，今后还不知道会用这张嘴哄多少人开心。
  申雅抬起手对准乔汐的鼻尖弹了一下，这力道可没收着，乔汐疼得脑袋向后一仰，有赶忙捂住鼻子大喊一声：诶哟！
  油嘴滑舌。
  冤枉啊申老师，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是真心话！乔汐无辜地喊道。
  乔汐这个年纪，又何来的真心，或许现在只是对她有些好奇，所以才喜欢粘着她，可当新鲜劲一过，这些所谓的真心话又有多少还能被记住，还能被当真呢？
  申雅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好和无缘无故的善意，即便是乔汐，或许也是因为她身上有值得靠近的东西，所以才会想要粘着她，她绝不会对任何人任何事抱希望，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再次失望。
  既然新买了练习册，那就先写两页给我看看吧。申雅翻开了她刚才浏览过的页数，将练习册放到了茶几上。
  听到这话，乔汐的脸瞬间发绿，她先是怔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在发现申雅没开玩笑是认真的，她的表情又化为了惊诧，她大声强调：申老师！我放假了！！
  嗯。申雅一本正经回她：但你马上就要高考，是不是该以学业为重？
  我...这话乔汐没法反驳，她怎么就忘了申雅真的是一名高中老师啊！
  乔汐试图讨价还价，她使出了惯用的伎俩，试探着伸过手扯住申雅的睡袍，她轻轻拉扯，又夹起嗓子撒娇道：申老师，我今天刚放假呢，让我休息一天嘛，求求你了。
  这声音可爱得让申雅想要掐掐乔汐的脸，但她忍住了，面上并未有任何变化，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申雅不为所动，冷漠无情地扫了她一眼，即便什么都没有说，这眼神也给出了答案。
  乔汐松开手向后一仰，将自己半个身子砸进沙发里，她盯着天花板，整个人像是被吸走了魂魄，可怜又委屈地喊了声：苍天啊，来个人帮我求求申老师吧！
  她本打算今天先和申雅开开心心包个饺子，再休息一下，到了下午就找个借口拉申雅出去吃小吃。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她也没想到申雅会让她在这里刷题，乔汐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什么孽，才会在放假第一天被盯着学习，这和她设想的情节完全不一样！
  在乔汐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时，申雅打开了家中的暖气，她在搬来的第一天就从房间找出一个小矮凳，或许是上一位租客的遗留物，这会儿拿给乔汐当椅子正正好。
  支开乔汐只是因为她的胆怯和面子，她本不想让乔汐看见有关她家庭的一切，乔汐的确善解人意也聪明，但她很怕会在某个话题开始时，不经意间谈论到家人，她还需要一点时间来缓解今日被打扰的烦躁。
  可申雅低估了乔汐的聪慧，两页习题写完，只用了非常短暂的时间，乔汐得意地拿着练习册举到她面前：我写完了，申老师。
  还未能调节的情绪再次掀起波澜，申雅接过练习册，耐心仔细地检查上面的答案，结果自然是出乎她的意料。
  你的成绩很好。
  当然了，申老师可别小看了我。谈起成绩，乔汐非常自信，有关学习方面的事，她向来不需要人操心，她从小矮凳坐回了沙发，申老师接不接课外补习？
  怎么？申雅翻过一页，继续检查。
  经常有学妹问我在哪上的补习班，我说我从没上过补习班她们还不相信，今后如果别人再问起，我能不能推荐申老师？
  申雅没有回答，如果这问题换成别人问她，她会毫不犹豫答应，可对方是乔汐，心思太细腻，说的每句话没准都藏着别的心思。
  申老师，求求你啦。乔汐忽然抱住申雅的胳膊开始摇晃，就当是帮帮我，你也知道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问我补习班的越来越多，还有那些学妹的家长，都打听我好多次了，申老师...
  好了，随你。
  申雅实在是被闹得耳朵疼，乔汐又耍起了无赖，她无法招架，只能叹气接受。
  好耶！乔汐松开手，欢快得像只小狗：申老师，要不要下午跟我出去走走？
  申雅合上练习册，不答反问：又想去哪里玩？
  只见乔汐扬起了唇角，眼中有狡黠的光在闪动，她像只又乖又调皮的小狐狸，脑袋凑到申雅眼皮底下，笑得狡猾：这可是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