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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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欲 更新:2025-10-31 19:01 字数:2949
你是何人?女子顿时警惕起来,上前一步,单手捏住了燕姒的肩。
这只手力道之大,燕姒忍不住吃痛低呼:好疼!
两人面对着面,锦衣女子比燕姒高出许多,听她喊疼也没松手,而是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眼神犹如冰雪般冷厉。
实不相瞒,小女子略通医术,治您的顽疾尚可。燕姒语速极快地解释道。
她生怕说迟了片刻,自己的骨头都要碎在这女子手里。
女子闻言展了眉,靠近燕姒的耳朵,用只有她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是吗?那你说说,我有什么疾?
燕姒小声问她:您是否时常头痛欲裂?晨起和深夜、夏季与冬季,尤其厉害。
女子没答,反问:还有吗?
燕姒说:您在用安神香,离了此香,便辗转难以入眠。
女子暗暗松开了手。
燕姒微微扬眉,与她对视:您头痛时,畏光喜静,全身疲惫,手脚发汗
能治?女子抱臂,半信半疑地问。
燕姒颔首,说:诚然,不白治的。
说说怎么治?女子问。
这一问一答,都被女子身旁的青年随从听了去。
见女子有些动心,青年随从不敢再小看燕姒,立即打断二人,上前一步,朝女子小声说:主子,此人扑上来求救,其中定有古怪,不可轻信!
无碍。她既有这般本事,定然不是什么逃奴。女子扭头看向燕姒,眼神意味不明,道:你继续说。
燕姒不说了,又朝女子施了一礼。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望贵人路见不平,出手相助。
寒风卷起女子的面纱,呼啸着从二人中间穿过。
燕姒知晓这个锦衣女子已上了她的道儿,揪紧的心此刻放平缓不少,一松懈下来,便觉着被这夜间裹雪的寒风吹得脸上刺痛,手脚也快冻僵硬了,她歪靠到泯静身上,汲取暖意。
泯静正要伸手扶住她,却见一只胳膊突兀地闪到眼前,锦衣女子先她一步搂住燕姒的腰,蹬地跃起,转眼间飞上了旁边的酒肆二楼,抛下一句:青跃,剩下那个交给你。
话毕,她又是几个纵身,沿着一排瓦舍二楼攀上了房顶,靓丽身影便消失在黑夜中。
因是突然横生出来的变故,围着的家丁张大了嘴,还没反应过来去扣住泯静,那唤作青跃的随从已经皱着眉头朝泯静道了句得罪了,接着挟住泯静,纵身而起飞檐走壁,朝女子消失的方向追去,看得余下的百姓们不由自主地鼓起了掌。
心道:原来是两位深藏不露的大侠!
半盏茶过去,周郎君带着泯静的身契回到街上,只见一众家丁围在一起,垂头丧气。周郎君心头暗叫大事不好!随手拽了一人的领子,瞪眼问道:人呢!
家丁被周郎君快要吃人的眼神瞪着,吓得顷刻间三魂去了七魄,手在空中指来指去,带着哭腔结巴道:飞、飞走了。
周郎君大脑蓦地空白一瞬,整个人失去力气,一屁股跌坐在雪地里。
完了,周府完了!
家丁们不知他言下之意,只以为是丢了荀娘子母女,当家夫人回来无法交差,便有人道:不如咱们报官吧,城门关闭了,人肯定还在郡里。
周郎君经他提醒,从方才的方寸大乱中寻回了些理智,他拽着跟前的家丁爬起来,恶狠狠道:报个屁的官!速速回府!
管事领着七八个仆从迎出来的时候,见周郎君风尘仆仆,赶紧吩咐起来:快去灌几个汤婆子,给郎君准备干净的衣裳,这么冷的天,怕是要冻坏了!
灌什么汤婆子!去把府里所有人都喊过来,我有要紧事要交代!今夜都别睡!
管事早已从护院嘴里探听出内情,周郎君让他同去拿人他找借口躲了,此时怕周郎君迁怒他,连忙凑近出主意:郎君没捉到人,咱可另想法子。
什么法子?周郎君匆匆往院里走。
管事狡黠道:那两个下人不也逃了吗?届时郎君可向夫人说明,是他二人拐走了兰院的。
周郎君吃了燕姒的亏,还当街丢了人。哪里肯这样罢休?
他怒道:做梦!人还没出城!明日天亮,我定要将她们逮回来!
第6章 消息
◎可唐绮不一样。◎
燕姒被带到了一家小客栈。
救她的女子抱着她跳窗入内,进了一间厢房后,马上撒手。
那个燕姒晕乎乎地问:咱们为什么不走正门?
客栈外有光亮,女子寻去桌边点了油灯,回过身来说:你这副样子,太引人注目。
燕姒颔首,对女子不想招惹是非表示理解。
她思索片刻,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你说要给我治病。女子打断她,单刀直入。
燕姒脱离困境,紧绷的心弦松开来,唇角也跟着弯了。
是是是,我说了。她笑着点头,不知贵人怎么称呼?
女子指了指桌边的圆凳,示意她过去坐下。嘴里轻飘飘吐出两个字:思霏。
燕姒讨好她,落座后笑意更甚,张口夸赞道:是个极好听的名字。
你呢?
女子不为所动,放好灯罩,往燕姒身边走来,她背着光亮,让人瞧不清模样,燕姒只见那高挑的身影款款而来,步伐极为轻盈,行走间无声无息。
她随口糊弄道:我嘛,我姓荀,思霏姑娘可以叫我小
话音未落,耳边突然生起一道劲风,不过转瞬的光阴,锦衣女子已到了燕姒跟前,毫无预兆地,单手卡住了她的喉咙。
那手上的肌肤带着薄薄一层细茧,大拇指和中指一并用力,疼痛感便迫使燕姒抬高了下巴。
说,谁派你接近我?
两人视线相接,燕姒望着那双乌黑长睫掩映下的眼睛,从女子眼底看到浓烈的戾气。
是杀意!
燕姒如同被洪水猛兽虎视眈眈,背后汗毛倒竖,不敢再乱动分毫。心中叫苦连连,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她只能垂睫示意,自己这样发不出声,以最柔软的目光向女子传达,她对她不具备任何威胁性。
女子盯着她看了半晌,直到她憋得满脸通红,快要气绝身亡才松手。
燕姒抓紧拼命呼吸,大口喘气,那种胸腔要闷炸的感觉实在太过难受,她都要吐了。
谁知下一瞬息,女子便弯腰俯身,张开双臂将她圈进怀中,与此同时,她察觉到后腰有尖锐硬物,似是把匕首,不偏不倚正对着她的脊椎骨!
没,没有谁派我来。燕姒惊吓过度,喉咙里干涩地挤出一句话。
耳边有声轻而低沉的笑,女子悄声对她说:你到是很会装样子,如何得知我患了顽疾的?
燕姒赶紧交代了:医理讲究望闻问切,我见你眉间疲态,眼下淤乌,这病症一目了然。
其实还趁机替你把了脉!她没敢说。
女子仍不信,抵在燕姒身后的匕首更近了些,仿佛顷刻就要刺破衣衫。
明明是极具威胁的动作,她却轻言细语地追问:如何断定我有能力救你的?
武力面前,哪怕不是严刑逼供,也教人畏惧得心防失守。燕姒实在受不住这番天差地别的言行逼问,只得统统招了。
她语速极快道:当时你腰间玉佩被风吹得珑璁脆响,像是上品,你脚上穿的弓头靴,捡我竹杖的动作又迅捷流畅,想来会武。加之你的随从劲装配剑,定是非富即贵。我全猜对了吧!
你很聪明。
这话从这女子嘴里说出来,冷冰冰的,半点夸赞的意思都没有,燕姒很难从她的语气中判定她是否确信,好在,女子终于收了威胁燕姒之物,起身抬腿勾来凳子,和她对坐。
你到底是谁?因何被那郎君追赶?
燕姒不想卖惨博取她同情了,也不想装乖讨好她了。她性情古怪,难以按常人心思来揣摩。一个说不好,捏死自己比捏死蝼蚁还要容易。
既然无法糊弄她,索性破罐子破摔。
燕姒翻开桌上茶杯给自己倒了水,仰首饮尽了,不紧不慢地说:今日你救我,我念你大恩,说到做到,为你治好顽疾。我不探听你的身份,你也不过问我的私事。若你觉得可行那便容我,若你觉得不行,尽管将我扔出去。
女子叠手坐着,目光直勾勾落在她脸上,像是在瞧什么罕见之物,先前那些戾气逐渐消失殆尽。
房内气氛得到缓和,见女子不说话,燕姒怕她万一又翻脸,真把自己扔出去,接着补了句:你这病棘手,但我的方子能让你不出三月便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