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作者:
言肆熠 更新:2025-10-31 19:12 字数:3099
做完,邢禹看了楚北翎好一会儿才起身,“吃完药不知道会不会吐,麻烦你看着点他。”
许图南接过邢禹递来的黑塑料袋:“行啊~”
都是朋友他倒是会看着楚北翎,也不用其他人特意说,不过邢禹说的话,做的事,他总有一种临行前托孤的感觉。
许图南好奇道:“你这么担心,为什么还要往后坐,自己待在旁边照顾不就行了。”
邢禹目光微垂,看了一眼楚北翎又挪开,声音很低很低:“他会难过的。”
许图南:“啊?”
邢禹:“我先回去了,有事告诉我一声。”
许图南被两个人弄得莫名其妙,尽管很想知道发生什么,不过看两个人都不太愿意回答,他只得点点头。
两个小时后,大巴将车子停在市中心的地铁口附近,让他们自行回家,几个人和来时一样,一起搭乘地铁然后各回各家。
邢禹和楚北翎住的最近,和厉冬几个人挥手告别后,他们先行下车回家。
最近断断续续在下雨,半点太阳都不见,楼道里是沉积浑浊的灰色。
温度回升,冷热交替四处泛着潮冷的水汽,像被闷在一个发霉的罐子里,连呼吸都困难。
两人一路没说话,直到在五楼门口停下。
邢禹还要继续往上走一层,他在楼道里停留了一会儿,才问:“晚餐来陈奶奶家吃吗?”
楚北翎点点头很快又摇摇头:“我去外面吃。”
静默片刻,邢禹点了一下头,低哑着嗓音说:“好。”
他目光从楚北翎脸上一寸一寸掠过,张了张口,本想嘱咐他出去不要乱吃东西,可到底什么都没有说,扭头往楼上走。
邢禹衣服擦过他的手腕,带起一阵风。
楚北翎忍住没去看他,低头从包里翻找钥匙,悉悉索索以及往上走的脚步声,像棒槌一样,一下又一下敲在他心上,不疼,但闷得难受。
里里外外找半天没找到钥匙,楚北翎已经忘记出门之前钥匙带没带。
有邢禹之后,他越来越懒,一点生活上的小事楚小少爷都不愿意处理,统统丢给邢禹自己当甩手掌柜,结果就导致自己什么时候忘记带钥匙都不知道。
反正一切有邢禹。
楚北翎并不打算去找邢禹拿放在他哪儿的钥匙,正打算联系开锁师傅,一阵淡淡的柠檬调飘过来。
邢禹骨节分明的手,捏着钥匙插/进锁孔,三两下的就将门打开。
楚北翎抿了抿唇,而后说:“谢谢。”
邢禹瞥他一眼很快挪开:“下次别忘记带钥匙了。”
安静片刻,楚北翎点点头:“我知道的。”
胃不太舒服,他半点胃口都没有,也懒得动弹,楚北翎到底还是没有出去吃饭。
刚好是晚饭的时间,楼道里到处都是饭香味与嬉闹声、油锅滋啦声惨杂在一起,烟火味十足,很热闹。
楚北翎抱着蓝胖子抱枕,嘴里嚼着从橱柜里翻出的法式小面包,饭香味太浓了,奶香味十足的小面包也变得没滋没味,干巴巴的。
一直到晚上洗漱,楚北翎才发现耳侧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了晕车贴,他给许图南发去消息:【晕车贴你帮我贴的?】
许图南很快发来语音,不知道他在做什么,那边还有嘈杂的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的:“当然@@#&¥*”
“……”楚北翎说:【听不清。】
许图南改文字发过来:【当然不是我,我能顾好自己就很好了。】紧接着发过来:【是邢禹,你不记得了!】
第73章 p-难忍
窗外压了半天的天空,传来淅淅沥沥的声音。
楚北翎连忙放下手机,跑了一圈将屋内所有窗户关上,很快密集的水珠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将窗外万家灯火模糊成五彩斑斓的毛刺。
屋内光线昏黄柔和,玻璃上有人影在晃动,楚北翎猜大概又是对门那幸福的一家三口,晚间的温馨互动。
他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看到他们互动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用过晚餐后,会和邢禹待在屋内,他坐在画架前画画,邢禹在身后拉大提琴,各自专注自己手上的事。
没有互动,却覆盖了楚北翎对于对面温馨一家三口的羡慕。
雨声渐渐变大,白噪音突然被汽车的警报声划破,楚北翎回神,重新坐回画架前,用画画转移注意力——
他不能继续想邢禹了。
楚北翎握住画笔起型。
半个小时的时间,画面已经完成一半,和对面温馨的一家三口不太相同,他们楼下有一个正在读小学的小朋友,每次辅导作业就开始鸡飞狗跳,谩骂声和哭泣声回荡在楼道里。
大概是又开始写作业了,吵杂混乱的声音传下来,且越来越大,楚北翎被吵得脑壳痛。
他头也没回,直接说:“邢禹,你别停,拉一个暴躁点的曲子,楼上好吵哦。”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楚北翎回眸,身后空无一人——
他脑袋空白一瞬。
下一秒,楼上传来一声暴躁地呵骂声:“九点了还没有写完,还拖拖拉拉的,干什么呀你在。”
楚北翎呆呆看着画面许久,打算等楼上的谩骂声停下继续画,可脑海中又无可救药的被邢禹占据。
太吵了,他头都大了,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停下来又都是邢禹。
怎么做都不对。
楚北翎烦躁地将笔丢进水桶,抓起一旁的手机,盯着屏幕半天——
他才给邢禹发去消息:【你的大提琴在我这里,给你送上去?】
刚发出去,楚北翎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紧急撤回。
而对面邢禹的聊天气泡:【我下去拿。】已经出现在对话框内。
楚北翎:“……”过了一会儿,他回:【嗯。】
仅仅片刻,大门被敲响,楚北翎先是想,不是有钥匙,怎么敲门,而后,他大脑一片放空,起身去开门。
不敢也害怕深想下去,既庆幸又失落。
楼梯间声控灯已经灭了,屋内的暖光投出去,在地面形成一块三角几何体,将他们切成一明一暗两个面。
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安静的空间内只能听见雨声以及粗重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去多久,楚北翎侧过身让邢禹进去。
他跟在邢禹身后,看着他打开书房的灯,将带下来的琴箱放在书桌上,转身提起琴颈将笨重的大提琴从琴架上拿下,放进琴箱里。
空旷书房内,是悉悉索索的收拾声,再然后是沉闷的拉链声。
而后声音停下,除了雨声,再没有其他声音。
楚北翎眼睛一眨也不眨看着邢禹收拾好大提琴走到他面前。
楚北翎迎上邢禹漆黑如墨色的眼睛,那目光里惨杂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他忍不住想要避开,又控制不住被吸引。
他张了张口,想让邢禹将大提琴放下,别拿走了。
可是,可是,可是,他该和邢禹回到原点,重新做回朋友的。
他不能满脑子邢禹,总是忍不住想要靠近邢禹。
应该和邢禹保持界限的。
他要怎么办,谁能来告诉他,应该怎么办?!
门被楚北翎堵着,他背着大提琴出不去,邢禹一顺不顺盯着他问道:“不让吗?”
他微微抬眸,又很快错开视线,没有回答,没有动。
暖色的灯光下,楚北翎的脸色异样苍白,他尖尖的虎牙,狠狠咬着唇肉,就快被他咬出血。
邢禹蹙了一下眉,抬手捏住他的下唇迫使他松嘴。
刚松开,楚北翎又咬上,邢禹只好继续:“别咬了。”
楚北翎就和他作对似的,他不让,他偏要。
两人无声的较着劲。
他接受不了,难道自己就不生气难过了么!?
明明是他什么都不说,就开始远离他,到头来反而是他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
邢禹想,他离疯就差一步之遥了,怕他难过,一忍再忍克制住自己,就快到临界点再也撑不住了——见楚北翎这样邢禹真的很想质问他,到底要他怎么样。
可他舍不得逼楚北翎,也做不到,更会因为他这副模样而心疼。
就更舍不得也不忍心,将他的感情炸到楚北翎面前,让他了解,让他适应,让他接受。
邢禹顿了顿,最终无奈又自嘲扬了扬嘴角:“别咬了,疼不疼啊!”
邢禹一番话像钝刀割过心脏,一刀割不下,边磨边割,痛到他快要失去知觉。
——明明只是一句,‘疼不疼’,楚北翎却觉得,邢禹似乎在说,我是如此爱你。
楚北翎慢慢松开嘴,邢禹同时松开手,他侧过身让邢禹出去。
刚走没两步,他伸手拉住邢禹的衣袖。
邢禹垂眸:“你……”
楚北翎触电般收回手,垂下眸,没再说话,也没再看他。
邢禹看他这副模样,深吸一口气,只能掉头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