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作者:
长青长白      更新:2025-11-03 16:07      字数:3158
 
  与故人相逢,便忍不住说起旧事。李姝菀提起李奉渊,又忽然止住话声,稍稍收了笑:“都是好久以前了。”
  杨修禅察觉出李姝菀情绪低落,只当她想李奉渊了,豪爽道:“那我们待会儿便在酒桌上杯酒遥寄相思情,共书一封信于他。”
  他说着,让仆从驾马先一步去明月楼着店家备好酒菜,随后翻身上马,伴行李姝菀的马车旁,几人一道往明月楼去。
  杨惊春在车内拉着李姝菀说话:“菀菀,你在江南,当真没有结交新友吗?”
  李姝菀以为杨惊春还在狎醋,又表真心:“我心里想着你,哪有心思和别人做朋友。”
  杨惊春听她这么说,抿起唇,静静看着她,虽见李姝菀笑着,杨惊春心里却不免泛起了酸涩。
  在杨惊春的印象里,李姝菀仍旧是那个温柔内敛的姑娘,若没有朋友相伴,这几年不知该过得又多寂寞。
  杨惊春心疼道:“为何不交几个好友呢,菀菀,你一个人在江南,一个朋友都没有,这四年该多无趣啊。”
  李姝菀没想到杨惊春会这么说,愣了一下。
  杨惊春摸了摸她细瘦的腰身,心疼得眉头都皱紧了:“菀菀,你是不是过得不好?我听哥哥说,你在江南跟着洛老夫人做生意。你这样年轻,旁人会不会看轻你,有没有人欺负你?我和哥哥不在你身边,奉渊哥哥也不在,洛老夫人有没有为你做主?”
  她说着,忽然发现李姝菀着一身雪白素衣,脸上亦未施铅华,又思及她此番突然回京,像是想到什么,问道:“菀菀,洛老夫人她……”
  李姝菀轻轻点头:“外祖母已于冬初辞世了。”
  杨惊春闻言,轻叹了口气,想说些安慰话,却又觉得万语千言都显得苍白。
  车窗外的杨修禅沉声道:“节哀。”
  李姝菀道:“她走时无病无痛,是为善终,不应难过。”
  重逢之际,李姝菀不想让这些事坏了心情,她扯开话头,笑着问杨惊春:“你呢?不是说有好多话想和我说吗?”
  说起自己,杨惊春忽而别扭起来,像是不知如何开口,好半天她才道:“之前我在信中和你说我认识了一个人,你还记得吗?”
  李姝菀想了想,问:“是那名街市上认识的青年吗?”
  杨惊春曾在信中说她结识了一名青年,不过只有寥寥数字,也并未提及那人的身份家世,是以李姝菀不太清楚。
  杨惊春点了下头:“是他。其实就是当初武赛上那名戴面具的青年。我后来街上偶然遇见他,赞叹他球技高超,同他说了几句话,之后又在机缘巧合之下同游过几回。”
  李姝菀听出端倪,试探着问道:“惊春,你是不是心悦他?”
  女儿家,婚姻是大事,情爱更是难得。没想杨惊春却是大大咧咧一摆手:“这话另说。”好似压根没把情爱之事当回事。
  她不平道:“那些都先不谈,主要在于我真情待他,没想到他竟骗我!”
  李姝菀一惊,以为杨惊春受了欺负,她看向车外的杨修禅,以唇语道:怎么回事?
  杨修禅忙推辞道:“我身份卑贱,可不敢妄议,你听春儿自己和你说吧。”
  杨惊春一拍大腿,恼道:“我看他成日戴这个面具,在我面前既不饮水也不吃饭,还以为他是哪家毁了容心生自卑的小公子,待他怜爱万分。结果你知他面具下藏着哪张脸吗?”
  李姝菀见她气成这样,既为她不平,又被勾起了好奇心:“哪张?”
  杨惊春附在李姝菀耳边道:“小美娘!”
  李姝菀听见这话,愣了一愣,过了一会儿才迟迟反应过来,捂唇道:“太子殿下?!”
  杨修禅听得二人这话,冷汗都冒出来了,他低声问自己这口无遮拦的妹妹:“春儿,你没在殿下面前这么叫他吧?”
  杨惊春心虚地搅手指:“……叫过一回。”
  她看杨修禅表情凝重,找补道:“但我并未连名带姓,他兴许不知我在叫他呢……”
  “你还想连名带姓?!”杨修禅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子。
  杨修禅顿时觉得一把冰冷的铡刀紧紧卡在了他脖子上,他仿佛预见自己的死因,心如死灰地闭了闭眼,痛苦道:“祖宗诶!你可真是我活祖宗!”
  第83章 堵人
  堵人
  祈伯璟身居高位,又居在宫内,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按道理应当不能常常出宫。
  李姝菀好奇,问杨惊春:“你们二人以往一般如何相约?”
  杨惊春回忆了会儿,道:“其实很少相约,或许是缘分,我上街市或去城郊踏青,时而会碰到他。”
  杨修禅听见自己妹妹这傻话,无奈地摇头道:“都城这么大,街道繁复,人山人海。若非故意为之,如何能一次又一次巧遇。”
  杨惊春并不赞同,仍认为她与祈伯璟之间是缘分使然,反驳道:“他也有送信于我啊,只是少罢了。若如哥哥所言他是刻意与我相遇,又何必书信呢?”
  不过一说起信,杨惊春又恼起来,同李姝菀埋怨道:“第二次遇见,我问他姓甚名谁,家居何处。他坏透顶,竟还现编了一个假名给我,说自己是某某远方亲戚,借住在望京。亏我当了真,以为他寄人篱下,身不由己,把自己买的梨糕都送给他了。虽相见不多,可每次见面,我都想方设法讨他欢心,游山玩水,拜佛求神,好玩之事我通通带他玩了一遍。哼!结果却是养了骗人鬼。”
  杨惊春在杨修禅的观护下慢慢长大,这么多年,性子仍如从前。
  李姝菀觉得她实在可爱,笑着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说不定,殿下当真是在故意与你偶遇。你想想,自你知晓他身份后,和他还遇见过吗?”
  杨惊春认真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自从她得知青年的真实身份是太子祈伯璟后,好一阵子都没出过门,这数月里,二人都没有见过面。
  李姝菀以为是两人到此都默契地与对方断了联系,没想到却听杨修禅道:“她胆子大着呢,殿下那般尊贵的人化名邀约,她都敢拒了。殿下不辞辛苦书信叫人送来,她随随便便看完就往香炉里扔。火一燎,烧得个干净,当没发生过。”
  杨惊春抱胸不满道:“他堂堂太子,做人如此不痛快,我为何还要和他再往来。”
  李姝菀看着她神情不快至极,明白杨惊春其实十分在意祈伯璟,凑到她耳边问:“你避而不见,若又是真心怡于他,岂不浪费了这段姻缘?”
  杨惊春豪迈道:“天底下男子何其多,哪里差他一个。我昨日能喜欢他,明日自然也能喜欢别人。就是坏了这段姻缘,又有何妨?他堂堂太子,难不成还要纡尊降贵来堵我,找我算账?”
  李姝菀听她把太子和其他男人相比,忽而有些明白杨修禅为何总担心她在祈伯璟面前失言,摇头笑了笑,没再多问。
  杨惊春大放豪词,出口就忘,全然没放在心上。
  除夕夜,杨惊春和杨修禅来找李姝菀,三人如当年一般同游夜市。
  望京的除夕夜仍是万人空巷的热闹场面。烟火长放,炸响在夜空,焰火烛光照得夜晚亮如白昼。
  年岁长,姐妹二人性子也沉稳了些,不似从前孩子气,这也要看那也要玩。
  三人慢慢悠悠行在闹市中,主要看个热闹。
  李奉渊不在,原来的四人同行如今只剩三人。杨惊春担心李姝菀感觉落寞,可却见她整夜都笑意盈盈,丝毫没有难过。
  杨惊春咬着糖葫芦,看李姝菀面上未落下的笑意,有些说不上来的感受。
  李姝菀察觉到杨惊春的目光,偏头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杨惊春摇头,正想着该如何开口。忽然间,余光竟瞥见不远处的人群中立着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
  杨惊春恍惚一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她转头细看,那人高出周围人不少,身着锦衣,戴着一张完整的狐狸面具。
  分明看不见面具下的眉眼,但杨惊春敏锐地感觉到他就是在看着自己。
  夜市中戴面具者成百上千,这人也分明没有戴武赛上那张面具,但杨惊春就是一眼便认出了他是谁。
  他单单立在人群中,也好似一块天山璞玉,非常人能及。
  杨惊春有些奇怪自己之前要眼拙成什么样,才能将他当作寄人篱下的自卑小公子。
  李姝菀见杨惊春忽然蹙着眉,一动不动地盯着一个地方看,也随着她望的方向看去。
  李姝菀看见那戴着狐狸面具的人迎面渐渐走近,又看杨惊春如此反应,大抵猜到了那人是谁。
  李姝菀附在杨惊春耳边,有些担忧地小声道:“惊春,殿下好像当真来堵你了。”
  第84章 糖渍
  糖渍
  祈伯璟穿过喧嚷的人群,来到几人面前。
  他看似一人独游,其实身边跟着作扮作寻常百姓的随从,仅是李姝菀能辨别出来的就有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