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作者:
东起丹暮 更新:2025-11-04 16:34 字数:3079
萧叙一怔,很快恢复理智,“等你清醒,想清楚再和我说。”
苏云青:“那我能不挨罚了吗?”
花言巧语,果然是想脱责。
“……”萧叙掰扯她的手,“松开。”
苏云青的呼吸逐渐平稳,呼出的气喷洒在他耳畔,抱着他的脑袋,沉沉睡去。
萧叙以一种极为别扭的姿势跪趴在床边,忍着口恶气,生怕把她吵醒,又得闹腾,只能任由她勒着,直到她翻身松手,他才得以解脱。
次日清晨,苏云青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萧叙的床上,差点吓得背过气去。再低头一瞧,更不得了,睡萧叙的床,盖萧叙的被,穿萧叙的衣,简直欲哭无泪。
她蹑手蹑脚翻身下床,拎起长衣,探头看向一片狼藉的浴室,顿时傻了眼。
破碎的片段涌入一片空白的脑海。
‘……萧叙……萧叙……萧叙……’
一声又一声,脑瓜子里,全是她醉酒时喊过的名字。
完了,真完了,全完了。
她快速躲回自己房中,手忙脚乱地换了衣裳。发觉府里静得出奇,一个人也没撞见,连阿钥和芳兰都不知去向。
直到她鬼鬼祟祟闪进前厅,才发现,都跪着呢……乌泱泱壮观跪了一地。
萧叙端坐主位,左脸还留有被扇过巴掌的淡淡红印,冷眼看她猫着身子走进来。
苏云青瞄了眼外头的场景,缩了缩脖子,低头认错,“将军……”
贺三七在一旁啃烤红薯,瞥她一眼,“呵,喝酒?你长本事了!还去膳房里偷花酒!才解你的禁足令,你就闹这么一出,还闹膳房里去了!”
苏云青:“……”
他这么激动做什么?
贺三七一拍桌子,“我的红薯少了两个!”
周叔连忙解释道:“贺小将军,之前与您对过账,那两个红薯坏了,下人就丢了。”
贺三七:“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萧叙茶盏往桌上重重一叩,“今日起,府中禁酒。花婆送来的酒,一律不准动。”
苏云青耸着肩,悄悄往旁边挪了半步,对上萧叙恶狠狠的眼神,“知、知道了。”
周叔又道:“冰窖里的酒,已经喝完了。”
苏云青攥紧衣袖,自知闯祸,不安道:“将军,此事因我而起,与他们无关,罚我一人便是,您昨日说……八十杖,我去哪领罚……”
萧叙冷笑,“你倒记得清楚。”
贺三七在一旁疯狂点头配合,动动嘴型,对她无声指指点点。
苏云青低垂脑袋,大气不敢出。
“张大人找你去春花阁。”萧叙突然起身,抛下一句,越过所有人大步跨出府门。
贺三七兜着他的红薯追上去。
独留苏云青一头雾水,茫然目送他们走远。
周叔摇摇头,“夫人……”
苏云青认命道:“周叔带路吧,我去哪领罚?”
周叔不语,领着她去了刑房。
刑房中刑具森然陈列,一条沾着新鲜血迹的皮鞭被随意丢在桌上。
“有人被罚了吗?”
周叔默默将鞭子挂回原位,“是少主。”
苏云青僵在刑板前,“将军?”
周叔取过长杖,语气平静:“夫人不必问太多。”
苏云青趴上刑板,闭眼等罚,挥舞的长杖并没有像她所想,打到身上,而是拍在她身侧的地面。
“周叔?”她不可置信扭头,“你不打,将军会怪罪。”
周叔放下长杖,“我带夫人来刑房,少主才会怪罪。”
“什么?”苏云青没听懂。
“少主并未想罚夫人,甚至只字未提罚字。今早确实动了怒,但我们不过是罚跪了半个时辰,等您醒来无碍,少主才离府。”
“周叔,我昨日摸到他背后许多狰狞旧疤……”
周叔无奈摆头,恳求的目光望向她,“夫人,老身带你来此,只是希望夫人,在日后能与少主站在一起。”
苏云青听得愣神,望向那条皮鞭,倏然明白了什么。
那是他的罚具。战场上,无人能近他后背,那些伤,是他自己打的。所谓何事,她不知。
但她能猜到,今早他对自己动过刑。
顶着伤,若无其事等她醒来,才离府。
除了禁酒令,多余的令他一道未下。
“夫人,昨夜饮酒过度,膳房备了醒酒汤,您再用些早膳,暖暖胃。”
“将军没禁我进膳房吗?”
周叔笑说:“没有。只是花婆带来的糕点,放在冰窖,沾了寒气,这几日夫人暂不可用。”
“哦对,还有贺小将军的红薯,夫人若是喜欢,尽管拿去。雪地里长的,烤出来香甜。”
“还有,若不会烤,就叫厨娘。夜里想吃,可以唤我。就是吃了多少,要记个数,我好叫人补上,免得贺小将军闹到少主那儿,少主烦的头疼。”
苏云青点点头。
周叔在膳房前止步,“夫人,刑房的事您应该猜出了,还请保密。”
“好,多谢周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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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晚点修~
第69章 苍山(5)
“夫人今日怎么起了大早?”
次日一早, 周叔便在膳房遇见了在里面忙碌的苏云青。
苏云青盯着蒸好的糕点,与厨娘手把手教的炖汤,嗅了嗅, 很是满意。
她笑了笑, “心血来潮, 让将军尝尝我的手艺。”
厨娘笑道:“夫人厨艺见长。”
苏云青嗤笑道:“我都没做什么, 只是将您配好的膳食丢进去罢了。”
周叔附和道:“那夫人也很厉害了,这汤炖了不少时辰吧。”
苏云青忽然想起什么,“对了, 我方才瞧见贺三七来了。”
周叔:“正是, 少主与贺小将军在书房议事呢,若是见到夫人送汤去, 少主肯定会开心的。”
他顺手拿过两个红薯,一起放在盘子里,“这两个烤红薯给贺小将军带去,他不会针对夫人。”
苏云青摆放好醉仙糕和炖鸡汤,“多谢周叔了。”
苏云青独自前往书房, 屋檐下的小火龙在阳光下左右摇摆,她低眸看向餐托中摆放的白色药瓶。
是昨日找张远达要来的伤膏,能尽快止血, 加快伤口愈合。
“……五年前的税案,查了点皮毛, 金额巨大, 金卫台里存在的旧案,都已销毁。”贺三七语气凝重,没有以往的吊儿郎当,语气里甚至透着一股阴狠之气, 势必要将这笔钱翻找出来。
“临安海匪猖狂,震乱不安,先帝拨了不少款去赈灾,但都无济于事,拨多少被抢多少,最后只得弃了,成个鬼城,如今再瞧,这些钱,未必是被海匪劫走了。”
贺三七喝了口茶,茶盏磕在桌面,他压低声音道:“你猜我还查到了什么?”
萧叙冷声道:“十年前临安县令,是张远达。”
贺三七惊愕道:“你知道!”
书房的窗并未关严实,透了条缝隙,是她之前打扫时,为了透气而疏忽了,却没想到,让他们商谈的声音传了出来。
苏云青停步在长廊,与萧叙的位置拉开距离,防止他发现她的存在。
她沉下眼眸。商泓最近在京降低了存在感,其实在背后走码头给边关送了不少粮。
屯粮、吞钱、下一步……想必就是她前世查出来的罪证,买兵。
苏云青背靠在窗沿边,望着院子里细水流淌,直射的阳光照在假山锋利的石尖,沉思了一会儿,小心掩盖上透风的窗户,转头离去。
她推开萧叙的房门,屋里凌乱的一切早已更换,被她踹坏的浴室门,她睡过的床单,用过的内衫,全被萧叙烧了丢了。
瞧着倒是有一分,故意分离疏离的厌恶,但在她面前却忍耐着没有爆发。
苏云青觉得怪,但也没多纠结,把餐托放在窗榻后出府去了青罗坊。
“苏瑶,你来了。”阿钥迎了出来。
苏云青有段时间没来衣坊了。
她接过阿钥递来的账单,边往里屋走去,“乌余走的货如何了?还有之前查的码头。”
阿钥低声与她进到内屋交谈,“码头查到了。”
苏云青手中一顿,“查到了?”
阿钥点点头,“是,今日正好乌余来的货到东码头。”
苏云青沉默片刻,“东码头?”
这不是上回,周叔与阿钥去送货,却在半路被劫的码头吗。
阿钥:“是,今日我特意让他们在东码头停岸。”
苏云青思索片刻。有问题的或许不是东码头,而是另一个不远的废弃码头,只是因为走了同一条货道。
“故意把我们的视线引到东码头?”
阿钥:“不无可能,那条货道,只通向东码头,我也是后来派人去问渔民才知,那边不远还有一个废弃码头,但没派人去深查。”
苏云青:“先暂放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