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作者:三年客      更新:2025-11-03 16:12      字数:3226
  沈文琅的目光像雷达似的扫过鞋柜、沙发、餐桌,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这屋子里没有另一个成年人生活的痕迹。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将晚风的微凉隔绝在外。客厅里暖黄的灯光倾泻而下,一种沈文琅渴望了太久、几乎感到陌生的温暖氛围包裹了他。
  他有些局促地站在玄关,目光贪婪却又克制地流连于这方小小的天地。这里处处是高途和乐乐生活的痕迹,温馨而真实。
  高途弯下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深灰色拖鞋,放在他脚边,声音平静,“换上吧,新的。”
  “哦好...”沈文琅连忙答应,一手捂着伤口一边换鞋,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他换上拖鞋,尺寸意外地合适。
  高途把包放在玄关柜上,转身往卧室走,“你先坐,我去拿急救箱。”
  “哦好。”沈文琅应着,却没坐,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高途径直走进卧室,从衣柜最下面的抽屉里翻出个白色的急救箱,转身时看到他跟在身后,也只是皱了皱眉,没赶人,“过来,坐凳子上。”
  沈文琅立刻乖乖坐好,像个被老师罚坐正姿势的小学生。高途把急救箱放在茶几上,打开箱子,里面摆着碘伏、棉签、纱布、创可贴,还有几管不同的药膏,整整齐齐。他拧开碘伏的瓶盖,蘸了点在棉签上,抬头时正好看到沈文琅还在偷偷打量四周,那眼神活像只检查领地的猫,忍不住没好气地问,
  “沈总准备视察?”
  “没、没有。”沈文琅连忙收回目光,看向高途,“就是……乐乐呢?还没回来吗?”
  提到乐乐,高途的脸色稍缓了些,手里的动作却没停,拿着棉签往他眼角凑,“被马珩和霏霏带出去玩了,说是去看马戏团的表演。”
  沈文琅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声音也低了八度,嘀嘀咕咕地抱怨,“一天到晚不务正业,就知道带乐乐玩,能赚几个钱?万一没看好乐乐怎么办?”
  高途拿着棉签的手顿了顿,抬眼瞥他,语气里带着点讽刺,“自然没有沈总家大业大。”
  这话扎得沈文琅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却看到高途拿着棉签凑近了伤口,连忙把话咽了回去,乖乖仰起脸。
  近看那道伤口,显得更加触目惊心,离眼睛太近了,几乎是贴着眉骨,真要是再偏半厘米,后果不堪设想。
  越想越气,高途手上的力道就没控制住,棉签按下去时重了点。
  “嘶——疼!”沈文琅疼得缩了缩脖子,眼眶都红了,可怜兮兮地看着高途,“轻点……”
  高途瞪他,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火气,是少有的情绪极其外露,“现在知道疼了?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那刀再偏一点,你这只眼睛就别要了!沈文琅,你做事能不能动点脑子?就为了个包,值得吗?”
  “别人的不值得,你的,那就值得...”
  第81章 真实比幻想还要美好
  耍宝卖乖也没得到高途的好脸色,那点刻意装出来的嬉皮笑脸瞬间垮下来,沈文琅喉头滚了滚,声音放得又轻又软,方才还带着几分狡黠的眼神,此刻像被骤雨浇透,可怜兮兮的地望着面前人,
  “我没想那么多,我就看你那么着急的去追,想帮你把包拿回来。”
  沈文琅说得坦诚,眼神干净,半分敷衍都找不到。高途望着眼前这张脸,心脏像是被手握着轻轻攥了一下。
  面前这人自己注视了十来年、跟了十来年、爱了十来年,有些反应早就是肌肉记忆,看到他委屈的表情,到了嘴边的斥责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方才被点燃的火气,像被针尖戳破的气球,慢悠悠泄了气,只余下一片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在胸腔里晃来晃去。
  沈文琅还傻愣愣地仰着脸看高途,眼睫上沾着点没擦干净的血渍,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满藏着对自己毫不掩饰的爱与依赖,高途握着棉签的手猛地顿住,记忆不受控地往回跑,跌进了几年前的江沪。
  那时候沈文琅跟盛少游打了一架,脸上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破了,巴巴地揣着委屈跑来找自己,也是这样乖乖坐在凳子上,仰着下巴让他上药。棉签沾了酒精碰到伤口时,他疼得龇牙咧嘴,腮帮子鼓得像含了颗糖,却硬是没往后躲一下,也是这样盯着自己眼睛一眨不眨,像只受了伤、只盼着主人安抚的大型犬。
  时光好像绕了个圈,又回到了原点。
  客厅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只有窗外偶尔驶过的汽车,留下几声短暂的鸣笛,又很快消散在暮色里。
  高途低下头,指尖的动作放轻了,棉签蘸了生理盐水,一点一点擦去沈文琅眼角的血迹,再挑了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在伤口上,指尖碰到对方温热的皮肤时,他甚至能感觉到沈文琅细微的瑟缩,最后剪了块纱布,轻轻覆在伤口上,用胶布固定好,每一个动作都小心仔细得像在修复一件珍宝。
  沈文琅就一直仰着脸,视线黏在高途身上挪不开。从他微微蹙起的眉头,到他抿得有些紧的唇,再到他握着棉签的修长手指。高途常年握笔,指尖的薄茧是他跟着自己南征北战的痕迹。他忽然想伸手碰碰那点薄茧,感受一下指尖的温度,可手刚抬到一半,又想起高途方才的冷淡,硬生生把那点念头压了回去。
  “好了。”高途终于处理完了,把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合上急救箱,“这几天别沾水,每天记得换药,要是疼得厉害就去医院。”
  “哦好...”沈文琅乖乖应着,手下意识地摸了摸纱布,没敢碰伤口。他看着高途收拾东西的侧脸,犹豫了几秒,还是没忍住,小声开口,“高途……”
  “嗯?”高途头也没抬。
  “那个……”沈文琅搓了搓指尖,眼神有点飘,不敢看高途的眼睛,“周末……周末你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就当……就当谢谢你帮我处理伤口,带上乐乐一起,好不好?”
  高途收拾东西的动作停了。他抬起头,看着沈文琅,这家伙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里带着满满当当的期待,又有点小心翼翼的紧张,像怕被拒绝的孩子。
  像是看穿了他心里的犹豫,沈文琅连忙往前凑了凑,声音更软了几分,带着点近乎哀求的意味,“那就当我求个感谢,不过分吧?”
  高途的目光落在他眼角的纱布上,又想起方才那道让他心惊胆战的淌着血的伤口,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是啊,不过是一顿饭而已,确实不过分。
  “好……”他点了点头,语气软了些,“不过不用你请,我请。”
  沈文琅连忙摆手,眼睛都亮了,生怕高途反悔,语速快的惊人,“不不不,我请我请!就这么说定了!周六下午可以吗?我来接你和乐乐?”
  高途看着他这副急吼吼的样子,有点无奈,也有点新奇,他从未见过沈文琅如此不稳重的模样,最终点了点头,“好,不过不用来接,我会带着乐乐去...”
  虽然心愿只达成了一半,但沈文琅已经很知足了,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像是怕高途变卦,“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走了!周六见!”
  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往门口走,走到玄关处换鞋时,沈文琅忍不住回头冲高途笑了笑,眼里的光比窗外的夕阳还亮。
  “砰”的一声,门被轻轻带上了。
  高途还站在客厅中央,手里还捏着根没来得及扔掉的棉签。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他望着紧闭的门,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棉签,终究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口气里,藏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无奈。
  窗外的夕阳已经落下去,天色慢慢暗下来。客厅里的光线也暗了,只有沙发上那个毛绒兔子,还静静地坐着,像是在无声地见证着什么。
  高途知道,答应这顿饭,他的人生大概率会生出新的枝桠,可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心里却奇异地没有排斥,只有点说不清的、淡淡的怅然。
  也许,见见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乐乐想见他。(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周六的午后阳光裹着暖意,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在餐厅的玻璃窗上,落下斑驳的光影。沈文琅选了家藏在老街区里的华国菜餐厅,以前和高途一起出差时,他记得高途就喜欢这种中西结合的清淡口味,更记得乐乐上次提过,“想吃有小兔子造型的蛋糕”,这家店的甜品师最擅长做动物造型的慕斯。
  他到得格外早,离约定时间还有半小时,就已经坐在靠窗的卡座里了。
  服务生过来摆儿童座椅时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又伸手摸摸座椅边缘的弧度,确认没有硌人的棱角,才点点头说“麻烦放这边”,拿到菜单后,又对着菜品反复强调“免辣”“少盐”,即便是这样,沈文琅心里还是有点慌,像怕考砸的学生,总觉得哪里没准备周全。
  直到餐厅门口的风铃“叮铃”响了一声,沈文琅猛地抬头,就看见高途牵着乐乐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