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作者:钰泽昭焉      更新:2025-11-03 16:16      字数:3151
  白玉堂着白鹿皮绒靴,脚底粘了湿泥土,身上着一袭锦衣华服,腰间玉带紧束,挂着百宝囊和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玉佩下的天蓝色穗子沾了雨水,紧紧的缠绕在一起。他安静地坐在靠近窗边的木桌旁,修长的手指提着酒杯,偏头注意着外面的天气,浑身散发出的气质与周围的环境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
  这间客栈经年失修,墙壁和菱花窗都出现了明显的裂痕,若不是路遇狂风暴雨,以白五爷的脾性是绝不会踏入此地半步的。守着这间客栈过活的是一对上了年岁的老夫妻,看上去善良又朴素,送完酒菜后见白玉堂一身沾满了湿气,老妇人还特意打了一盆热水送过来示意他擦脸。
  白玉堂有些意外,却见老妇人嘴里嘀咕着什么,大抵是想念多年未归家的儿子了,想着儿子今年会不会回来。
  白玉堂把头发擦干后又用热水擦干净脸,接着还泡了手,才和气地跟老妇人道了谢。他重新落座,在这外乡之地竟然感受到了温暖,就像是怀抱着展昭的时候,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心里逐渐泛起丝丝甜意的感受。
  客栈里就白玉堂一位客人,那老两口则坐在坐在桌旁打盹,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玉堂手旁的酒也已经喝了半壶。
  外面的雨势逐渐减小,突然一个浑身湿透、好不狼狈的黑衣男子仓惶进门,他身上握着一柄已经折断的剑,黑色长发因为浸满水紧贴在后背的衣裳上,握着断剑的右手手臂受了伤,划破的黑色衣裳露出一道口子,还渗出了血,他的伤口沾了雨水,留出的血因着混了雨水颜色也变淡了。
  那老两口被这动静惊醒,顿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赶忙从桌旁起身去扶那位走路踉跄受伤的黑衣人。
  白玉堂微微凝眸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正巧这狼狈的黑衣人回头,他有些苍白的脸上透着冷漠,眼神警惕地看了会白玉堂。
  黑衣人咽了咽嗓子,气息有些不稳,不想吓着店家赶紧将断剑和受伤的胳膊藏于背后:麻烦老伯给我准备点干粮。说完他从怀里掏出碎银塞到老伯的手里,脚步仓惶地往后院走:院子后门在哪里?你们莫怕,我马上就离开。
  孩子,这么大的雨,你又受了伤能去哪?老妇人道。
  昏黄的灯影落在冷漠不语的黑衣人身上,他接过老伯送来的干粮后直奔后院,他已经被追杀了三天,一点东西都没吃,如若不补充体力,怕真的要熬不过今夜了,他也没注意到他的脚印与身上滴落的水渍一路直通向进后院的门口。
  白玉堂收回视线继续喝酒,他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的雨夜,那顶被狂风暴雨击碎打湿的灯笼只剩下了一个破败的残骸,在半空中任由狂风肆意摆弄。
  几道踏足入泥,水声四溅的脚步声接踵而至,白玉堂忽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太寻常的气息。
  仅过片刻,黑夜中出现了几道鬼魅般的身影,那三人很快就走近客栈,迅速的从门踏足而入。
  三人都披着蓑衣斗笠,身上的水滴落在地上缓缓凝聚在一起,当中站在最前面的男人一身戾气,他紧紧盯着老伯冷声问:老头,有没有见过一个穿黑衣裳的年轻人?
  简陋的客栈虽然光线昏暗,可一览无遗,哪有他们要寻找的身影。
  老伯颤着双手还未出声,老妇人瞥着三人手里的长剑已经慌里慌张地摇头,吞吞吐吐道:没,没有。
  男人一听,唇角却浮起了冷笑,眼睛里也泛出了阴狠的眸光,他手里握着的长剑被雨水洗刷掉了血迹,微微一侧,折射出几道刺眼的银光,同时,男子手腕处被袖口遮住一小部分的赤色图腾也清晰可见。
  那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赤色凤凰的图案。
  白玉堂依旧抬手举杯一脸轻松地喝着酒,另一只已经探入百宝囊里的手掏出墨玉飞蝗石,随着指尖的用力凌空飞射而出,将落在老妇人身上长剑打偏。
  老妇人被老伯急着拉开,身形不稳的两人倒在方形木桌上,将桌上一半的碗筷扫落在地上炸开了花。
  什么人!男人忍不住高呵一句,另外两人也注意到了白玉堂,忙禀报道:左护法,是他。
  被称为左护法的男人转过身来,仔细打量着白玉堂,忽然阴狠一笑:想不到在这穷乡僻囊里还藏着个如此俊俏的少年郎?
  这话一出口便令白玉堂拧起了眉头,左护法身旁的两人跟着附和地笑了起来,白玉堂静静瞧着,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渐渐蕴起了冷意。
  被叫左护法的男人面上轻松,心底却不敢大意,方才那一招暗器,若不是内功深厚之人是绝对是使不出来的,震得他虎口现在还隐隐作痛。
  白玉堂出入江湖深远,自然是明白眼前这三人深夜冒雨寻人所做为何,只是他也没想到自己就趟远门,往返途中竟碰到了两次有人遭遇追杀。他将酒杯缓缓放开,因返回开封立马就能见到展昭故而心情不错,哪怕这人方才那一句犯了他忌讳,白玉堂也不想在此刻弄脏了自己的手。
  另外两人在左护法的示意下持剑向白玉堂缓步逼近。
  白玉堂幽幽叹了口气,缓缓垂下眉眼,一脸无奈之色:几位若对死亡如此神往,白爷就只能随你们所愿了。
  口出狂言!左护法暴怒,招呼左右持剑而上。
  江湖人又有几人能有展昭那般好的心性,面对挑衅亦能做到心静如水?
  显而易见,少之又少。
  三人早已分不清主次,将寻人的事情抛之脑后,齐齐挥剑形成圈攻击白玉堂。
  世上鲜少有人知晓白玉堂到底拜师何人,哪怕白锦堂当时在家亲眼见自家老弟跟着人走了,也只知道对方是个随心所欲的游侠,白衣着身,仙风道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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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漆黑的夜晚,外面的雨还未停,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
  章逑并没有走远,他窝在浸湿雨水的草垛里,抱着手里暖呼呼的咸菜肉丝馅的包子狼吞虎咽,这点香味让他这几天的逃亡生活暂时获得了一丝安慰。
  他本是赤凤教的右护法,教主遭人陷害中毒而亡,他在查教主死因的时候顺着线索找到了怀疑者,也就是这一路带人追杀他的人,左护法贺孤,岂料被贺孤察觉,竟反过来诬陷他才是罪魁凶手!
  雨滴落在章逑脸上,顺着面颊滑至唇角,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将最后一个包子吃完,想着不能连累这无辜的一家,索性现身与贺孤一决死战。
  他把手臂上的伤口用力包扎好,运上最后一口劲摸进后院,贴着墙角滑步靠近,淅淅沥沥到雨声中,他听见了客栈里有纠缠不休的刀剑声。
  章逑探身而入,客栈内的桌椅因打斗已损坏了一大半,那老妇人和老伯颤抖着身子缩在角落里,地上已经躺了一人,他蓑衣敞开,脖颈上的血液如注,被白玉堂的画影一剑封喉。
  贺孤的轻功怎敌白玉堂,昏黄的烛光中,只见五爷身若轻鸿,手中握着画影,招式千变万化,贺孤节节后退,感受着扑面袭来的杀气早已心神不稳。
  被白玉堂击退的另一个男人看着已经倒地死去的兄弟愤然起身,欲从身后偷袭,章逑见状,已来不及多加思考,提着断剑冲过来将这一刀挡下。
  白玉堂回头瞧了他一眼,男子黑衣黑发,脸上狼狈,只是那双眼睛依旧清明。
  贺孤大喊:章逑,你果然和外人勾结在一起,欲对赤凤教图谋不轨!
  章逑手执断剑,在没有面对围攻的情况下亦将眼前这偷袭白玉堂的男人制服,念着都是赤凤教的兄弟,只是被贺孤的假仁假义蒙蔽了双眼,他没下杀招,只将人打晕在地。
  他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来,眼底浮起了冷笑:左护法这倒打一耙当真是学得极好,枉费教主对你多年的栽培,竟然养了个忘恩负义、狼子野心的畜牲!
  贺孤瞧着章逑步步走近,而白玉堂他又敌不过,只欲脱身离开。
  章逑丢了手中的断剑,从晕倒在地上的人手中夺了把剑,对白玉堂拱手:多谢少侠救命之恩,只是如今还是让章逑自己解决吧。
  爷没有救你,只是他嘴太臭了。白玉堂冷冷瞧了章逑一眼,遂收了手。
  臭小子!贺孤咬牙切齿地看着白玉堂。
  白玉堂出乎意外的平静,对章逑摆手:出去把这玩意解决了,别弄脏这间客栈来。本来就够破旧了,再折腾日后真没客人了。
  他走到一旁将店家老俩口搀扶起身,给两老人压了压惊,没再多管外面的刀光剑影,只是吩咐两人今夜这事若是明日官差来查问,只说是江湖仇怨。
  茫茫夜色,雨停已是半个时辰之后到事情了。
  客栈的另一具尸体已经被老伯拖出去了,幸存下来的这位醒过来后被白玉堂点了穴道躺在冰凉的地上,只有一双眼睛能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