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作者:钰泽昭焉      更新:2025-11-03 16:17      字数:3085
  鉴于王朝常护送包拯进宫上朝,脸太熟悉,赵虎的性格又太莽撞,张龙也早早歇下, 后半夜还打算去迟太尉府邸附近将马汉换回来。
  夜风微凉,廊下灯笼随风轻旋,摇曳的灯影落在庭院内重重叠叠的树叶上,更显深重。
  这厢房门大开,白玉堂和展昭两人在屋内等了好一会了, 也不见庞煜回来。
  展昭拿着之前过生辰时王朝送给他的那块磨刀石放在桌上,左瞧右看了会, 手已经摸到身边的巨阙上, 大有磨刀试一试的架势。
  白玉堂默默看着, 忽然仰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画影, 凑过去道:猫儿, 要不拿爷的画影试试这磨刀石?
  展昭瞅了他一眼, 似在思考, 手却已经先一步将巨阙放下, 挑头对白玉堂说:来。
  白玉堂起身将画影取下来递到展昭手边, 他人也顺势坐下,紧紧挨着展昭。
  展昭瞅着白玉堂多看了一会,觉得白玉堂挨得太近他无法施展动作。
  烛台上灯火明亮,白玉堂一双凤眼含着笑望着展昭, 似繁星缀目,整张俊脸在烛火的照映下更是明艳动人。
  展昭忍不住咽了咽嗓子,默默地收回目光后缓缓地低下了头。
  白玉堂察觉到些什么,只是撑着脸颊继续看着展昭低头时英俊的侧颜,不觉之中勾唇笑了笑。
  屋内一时安静了下来,只闻展昭手中打磨剑刃的声音。
  门外夜风吹拂,桌上烛火轻晃。
  白玉堂微眯凤眼,在时间悄然流逝中都逐渐有了困意。
  不知过了多久,展昭手中的声音戛然而止,可这最后一瞬的声响将白玉堂的耳膜欲要划穿。
  白玉堂一怔,有种已经快要飘离躯体的灵魂瞬间附体归位的感觉,他瞳孔猛地一缩,烛火的光芒从双眸一掠而过,刺激的白玉堂陡然惊醒了过来。
  怎么了。展昭抬头向白玉堂看过去。
  他见白玉堂眉目之间似有倦意,忍不住轻声说:玉堂,要不你先歇息?
  庞煜也是个好酒之人,在开封府被约束的循规蹈矩了这么久,说不定今日喝高兴了一时忘记了正事也不无可能。
  白玉堂抬手遮目,顺势揉了揉眉心,他忽然紧紧闭上了眼睛,以免藏匿于眼底的惊慌暴露在展昭面前。
  展昭笑着捧起画影给白玉堂瞧:怎么样?王朝这磨刀石还不错吧?
  白玉堂睁开眼睛往发亮的剑刃上一看,感觉确实比之前更锋利了不少,还泛着铮亮的白光。
  白玉堂冰冷的面容上微微泛起了温柔,他顺手把画影收了,不让展昭伸手继续往锋利的剑刃上试探。
  白顺正在隔壁屋内清扫,白玉堂把画影重新挂上墙,这会也失去了等庞煜的兴致。
  他走出去叫白顺准备热水,趁着这功夫让展昭先沐浴。
  白顺领命走远,身影掩在夜色中。
  白玉堂方才惊醒时涌上心头的沉重随夜风消散,他笑着回头瞧着展昭,故意问道:猫儿,等会放哪洗?
  展昭抬眸看清他唇角漾起的弧度,心里刚冒出来的暖意被轰得稀碎。
  隔壁。展昭淡淡的吐出两字。
  他起身后扫了白玉堂一眼,将磨刀石收起来,索性直接去了隔壁的屋子里等着白顺送热水来。
  白玉堂爱极了展昭这副模样,双手环胸慵懒的倚在门旁,对掩上房门的隔壁屋内喊:猫儿,你这会还害臊呢。
  对面漆黑一片的屋子里,已经躺下的张龙拉高被褥遮住耳朵,忍不住翻了个身。
  汴河两岸游人如织,长街上灯火通明,茶寮酒肆中,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千娇阁和徐记酒楼对立在长街两旁,皆宾客爆满。
  徐记酒楼的一间雅间内,桌上的酒菜已用了一半。
  严昀一身红衣端坐于桌旁,冷白的手指间捏着一樽白玉酒杯,松散的墨发落在他身后。
  烛光间,只见严昀神情凝重,凝眸盯着一旁的烛火芯光,双眼中伤感流露。
  裴墨陪着严昀从昨夜游湖泛舟开始至现在,一直未曾离开,他起身站在窗旁,安静的看着外面,见一人从千娇阁大门离开后才出声:秦蛟川走了,你打算怎么做?
  裴墨不知道严昀和迟太尉有什么过节,即使他心闲,也不是会在徐记酒楼喝酒喝一天的人,今晚在这等着,就是方便注意秦蛟川的动静。
  严昀垂眸一口抿了酒,在裴墨转身看过来之时,眼中的悲伤已不复存在。
  他眸若曜石,挑起好看的双眼微微一笑,红衣长袖下伸出一截雪白的腕子冲裴墨招了招手。
  裴墨不动声色,也不上前,一双黑眸只安静的看着严昀,等他继续开口。
  房内摇晃的烛光笼罩在两人身上,一时相顾无言。
  严昀抿抿唇,有时候觉得裴墨无趣极了,可是望着他,严昀心里的阵阵压抑感竟然消散了,就是很莫名其妙。
  他撑着下巴笑,唇瓣轻动:你去帮我把他打晕了,丢到河边就行,不过可别让人看见了你。
  裴墨对自己的轻功有自信,只是偏偏犹豫了会,看向严昀时目光从他红润的唇上一划而过。
  裴墨问:你呢,还喝?
  裴墨嗜酒,自诩酒量不错,可偏偏今日严昀竟是比他还能喝,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我还有个地方要去一趟。严昀笑着起身,拂了拂红裳,漂亮的眼睛瞥向裴墨:办好了,我包你一年的酒钱,庞统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他可没给你留饷钱吧?
  裴墨双瞳一亮,嘴上道:你这买卖可不划算。
  严昀挥挥手开门优雅的走了,反正裴墨办不办成,这酒钱他也省不下来。
  翌日,天蒙蒙亮,河面上还氤氲着薄薄的湿雾。
  湿润的风从汴河上游吹来,将汴河周遭的树叶都浸润上一层嫩绿的水光。
  秦蛟川明明记得他吩咐了人送庞煜回太师府后,也跟着从千娇阁大门口离开,后来在路上怎么晕的完全没印象了,一觉醒来,头脑胀痛不说,浑身冰凉彻骨,双腿更是冻得好像失去了知觉。
  秦蛟川恍惚中回头一瞧,只见自己半个身子都浸透在水中,被雾霭笼罩的水面莫名透出一股凄寒,还隐隐掺着诡异的气氛。
  秦蛟川不知想起了什么,倒抽了口冷气,脸色又青又白,顾不得头疼,双手撑着湿漉漉的草地往岸边上爬。
  在水里泡了一夜的双腿一时半会恢复不了知觉,秦蛟川废了好大的劲才爬离岸边,坐在一旁喘着气,在心里直骂:真是见鬼了!
  稀薄的湿雾随风渐渐消散,等秦蛟川能起身走动,已经天光大亮。
  负责在千娇阁后门守夜躲懒的小厮被惊醒,他揉着眼睛往门外看去,看见半身湿透的秦蛟川,忍不住道:客官,你怎么莫不是喝醉酒掉水里了?
  秦蛟川正一肚子气没处使,闻声目露狠光,扬手便将眼前的小厮好一顿教训:混账东西,瞎了眼,还不快给爷找身干净衣裳来!
  这小厮揉着脸敢怒不敢言,虽不认识秦蛟川,可又怕他身份尊贵自己到头来惹不起,只得白白受了这一顿打。
  滚!秦蛟川余怒未消。
  小厮躬身躲着挥来的巴掌立马跑了,想起昨日听闻在汴河里发现了一具浮尸的事情,便忍不住在心里头咒骂秦蛟川,这样的人才真该摔河里淹死不值得可怜!
  清晨的风凉,秦蛟川冷的直打哆嗦,他走出几步看了眼周围,惊觉自己居然就在千娇阁后面。
  他脚步僵硬,回头看着自己方才爬离的河岸,惊恐从心底油然而生,袭遍四肢百骸。
  秦蛟川呼吸加重,突然拔腿就往外冲。
  不远处便是连接汴河两岸的石拱桥,长街上的小摊贩已经趁早陆陆续续开始支起了摊位,随着一阵阵吆喝声,新的一天已经开始。
  可是今日这些小摊贩生意并不如意,清晨起汴河两岸人头攒动,百姓们都不在他们的摊子面前多做停留,全都跑去了河畔边上看热闹去了。
  周晴娘披麻戴孝,裹着一身素白的孝衣,身后浩浩荡荡的队伍都是她娘家的小厮丫鬟。
  除了替她照顾尚且年幼的儿子的周老夫妇二人没来,周家仆从丫鬟都出动了。
  仆从丫鬟在周晴娘身后有序的排着长队,人人手上不落空,均端着暗红色雕花木托盘,上面放着的东西也不昂贵,都是吃食,从水果点心到美酒佳酿,都准备齐活了。
  展昭和白玉堂听到消息赶到时已经晚了一步。
  石拱桥和河畔边上挤满了汴京城的老百姓,可是偏偏大伙制度出奇的有序,随着周晴娘队伍的到来,河畔边上的老百姓慢慢往边上退,自觉给她让开了一条道。
  白玉堂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是闹哪一出?
  人太多了,除非展昭和白玉堂使出轻功从面前聚集的老百姓头顶上飞过去,否则很难跟周晴娘说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