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工大院女儿奴[年代] 第90节
作者:
浣若君      更新:2025-11-03 16:39      字数:3321
 
  远处的打麦场上金黄色的是玉米,灰色的是土豆,堆了两座巍峨的大山。
  陈棉棉示意祁嘉礼跟自己来,进了一片玉米地,指放在地上的羊肉:“把它化成油,再装到瓦罐里,隔上几天舀一勺出来加到菜里头,给你们补身体。”
  再说:“但不管您想送什么,我不收,妞妞也不收。”
  昨天他说过,要送妞妞一个东西,陈棉棉当时没来得及拒绝,现在正好拒绝。
  冷羊肉会带着膻味,但膻恰也是羊肉美味的象征。
  祁嘉礼先是跪,接着坐到地上,环抱起羊肉:“我上回吃羊肉,还是三年前。”
  还不太确定:“这是你,你送给我们的?”
  三年没吃过羊肉,突然有人送了一大包,见陈棉棉点头,祁嘉礼却说:“小陈,凡是我坚持的,我是不会因为赵军一点恩情就向他低头的,因为革命从来不是请客吃饭,做错的事情我会认,但没有做错的,我宁死不屈,也绝不低头。”
  他这种人的可敬和可畏都在于,宁折不弯,刚正不阿。
  赵军其实也是差不多的脾气,所以他们性格不合,政见也不合,就总爱吵架。
  陈棉棉索性说:“其实妞妞太爷,我都还没见过呢,更没聊过您。”
  祁嘉礼疑惑了:“不是赵军,那是为什么?”
  他以为她帮他是赵军的意思,但陈棉棉当然得否认,因为本来就不是。
  她也知道,农场这帮老头们个个牛逼。
  要不是他们够牛逼,邓西岭也不会专门集中起来,迫害他们。
  但他们落魄,影响不到她的生活。
  他们万一能出去,当大官,惠及的也是他们自己的子孙,不是她。
  至于为什么要帮忙,陈棉棉说:“祁老您应该知道,我就是本地人,从小又饿又馋,我知道饿是什么感觉,也知道人们想吃肉时会多馋,顺手而已,您也别多想。”
  她甚至不知道他和赵军的矛盾是什么,当然也不关心。
  祁嘉礼叹息,没来西北之前,他一直认为只要把鬼子赶出去,老百姓就有好日子过了。
  是来了之后他才知道,要照料土地,要照料幼苗,要施肥,老百姓有多苦。
  这场劳改于他意义非常,作为地主阶层,他确实是从这几年的劳改中,看到老百姓活的有多艰难的。
  但默了许久,他还是说:“我和林衍那个狗特务永远势不两立,可这小妞……”
  凶巴巴的老头难得语软:“常带她来看看林衍吧。”
  他们全不修边幅,头发胡子炸的跟毛球球似的,脸还黑。
  他离陈棉棉太近,一不小心妞妞就扯上了他的胡子,开心的直叫:“呜……”
  小妞终于捉到瞎瞎了,她好开心。
  陈棉棉连忙掰女儿的手,祁嘉礼却笑着说:“不怕不怕。”
  别看婴儿小,力气很大的,妞妞手一扯,生生薅掉祁嘉礼一撮胡子。
  陈棉棉当然要道歉,但祁嘉礼却说:“道什么歉呢,以后多带她来看看我,喔不……”
  妞妞跟他啥关系没有,干嘛要来看他,看也该是看林衍。
  但祁嘉礼看到妞妞,总要想起女儿们。
  虽然侄子很争气,但被他抛弃的女儿们,那是他永远的遗憾。
  陈棉棉心头一动,遂说:“祁老,我家凌成可不认为他舅舅是敌特。”
  又说:“您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他是被冤枉的?”
  关于林衍,祁嘉礼是不通融的,他说:“如果我愿意向谁服软,写一封溜须拍马的信,以后给某个蠢蛋当狗头军师,愿意捞我的人多了去了,但为什么我不?”
  他俩在青纱帐里,远远的,他指林衍:“因为我要盯着他,狗特务。”
  但看妞妞嘴巴一撇要哭,他立刻又是轻声:“爷爷是不是吓到小妞啦,不哭不哭。”
  这老头向来凶得要死,祁政委见了他都战战兢兢。
  可他现在跟平常判若两人,他举双手扮鬼脸哄孩子:“汪汪汪,爷爷是大狗狗。”
  再原地转个圈儿:“爷爷学狗叫,汪汪汪,小妞开心了吗?”
  在妞妞看来,是瞎瞎在跳,她果然破渧为笑了。
  但他们俩正聊着,却听外面有人喊:“你们是不是疯啦,都给我停下。”
  祁嘉礼收了笑:“是邓双全来了,那小子的名字还是我起的,他妈的又来打人了。”
  邓西岭是祁嘉礼的部下嘛,儿子的名字都是老司令取的。
  但造化弄人,曾经祁嘉礼给个男孩取名双全,并希望他能文武双全的闹革命。
  而现在那男孩长大了,一天不干别的,就革他的命。
  陈棉棉让祁嘉礼先把羊肉找个冷的地方藏起来,还得找地儿给妞妞把个尿先。
  规律是赵凌成总结的,孩子吃完奶半个小时,就必定会尿。
  记着时间把尿,她白天基本就不会尿湿裤子。
  把完尿,陈棉棉才回了土豆田。
  昨天总共挖掉了1/3之一的土豆,但还有2/3呢。
  大家都想一天把它挖完。
  那么农场那个超大号的打麦场,就会被几万斤土豆给填的满满当当。
  为了配合红小兵们,祁政委正在帮忙磨锄头。
  眼看有人来闹事,陈棉棉背着妞妞往这边来,他远远伸手:“把孩子给我吧。”
  又问:“凌成和曾风跑哪去了,那小将很猛得很,我怕他打你。”
  见陈棉棉依然往前走,他再说:“把小妞给我吧,不然万一打起来,伤到她呢?”
  其实不会的,那不,陈棉棉才靠近邓双全,陈苟扛锄头站到她身后了。
  陈苟昨晚又逮了两只瞎瞎,挂在胸前吱吱叫。
  妞妞一看,开心的手舞足蹈。
  陈棉棉双手抱臂,问:“邓双全,你凭什么不让大家劳动?”
  正好这时一个老头过来搬土豆,邓双全啪的甩鞭:“因为小将的职责是闹革命。”
  陈棉棉昂首挺胸,语声朗朗:“劳动也是革命的一部分。”
  陈苟也说:“最高指示都说了,劳动最光荣,你凭啥不让我们劳动?”
  哪怕他爹是大队长,革命也是需要理由的。
  邓双全想打人,打伤几个再捆起来,戴上高帽子。
  因为,他老爸为了给曾风掌脸,今天会喊一大帮民兵队长来红旗农场。
  而他作为第一小将,要能把农场的□□全捆了,押跪在路边,那得多风光。
  但陈苟连着捉了那么多瞎瞎,以实力上位,要挑衅他,怎么办?
  眼珠子一转,他说:“苟子,抓紧时间闹革命吧,今晚我请大家吃羊肉。”
  陈苟挺胸抬头,抓起两只瞎瞎左右各亲一口:“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劳动更光荣,为了陈主任,我们今天必须挖土豆,在场的人谁要吃你的羊肉,我就举报谁。”
  这种革命放大了人性中的恶,但大多数人还是善良的。
  陈苟瘦,就是因为,他从来不会为了邓双全请的一斤羊肉而胡乱打人。
  在半大孩子眼里,权力也没那么可怕。
  陈棉棉帮陈苟实现了瞎瞎自由,他就要报恩,他誓要在今天挖完土豆。
  他命令红小兵们:“继续挖,今天必须挖完。”
  还别说,因为邓双全没有捉到瞎瞎,他就没有公信力了,大家又开始挖了。
  一亩地能产大概三千斤土豆,十亩就是三万斤。
  陈棉棉不让马继业往城里拉了,眼看打麦场堆不下,就让他沿路堆。
  二十几个半大孩子锄头抡的像风火轮,一帮老头连颗熟土豆都顾不上吃,背着篓子一趟趟的,将出农场的,两公里的路上堆的绵延着的,全是大土豆,把隔壁公社的人都看呆了,跑过来围观。
  转眼中午,太阳刺眼,又热,陈棉棉躲在荫凉处给妞妞喂奶。
  不一会儿,过来个老头:“闺女,谢谢你的羊肉。”
  再不一会儿,又跑过来一个:“闺女,肉我们藏的好着呢,红小兵发现不了。”
  看来祁嘉礼已经让他的老头兵们集体看过羊肉了。
  身而为人,衣食住行,有了羊肉,老头们的干劲也愈发的足了。
  但邓双全并没有走,而是一直在农场周围游荡。
  他爸今天下午要带一大帮子民兵来呢,他必须在这儿等着,也必须搞革命。
  想了半天,他终于想到办法了,冲进田里说:“你们和右派一起劳动,你们会受到他们的思想污染,你们会无耻堕落,所有劳动的红小兵,我要原地开除队伍!”
  这不巧了嘛,陈棉棉别的不行,嘴皮子最溜。
  她抱妞妞拍奶嗝儿,高声说:“同学们,申城来的一等小将曾风轻伤不下火线,在身体抱恙的情况下,昨晚一直在外面劳动,看看人家的觉悟,再看看你们!”
  邓双全可不信:“放屁,那就是个羊日的,而且我爸……”
  陈棉棉一声冷哼:“你爸给他灌了70度的闷倒驴,就以为他没力气干革命了,你错了,他是我的小将,他拥有钢铁般的意志和不屈的灵魂,他轻伤不下火线。”
  想在她这儿闹革命,正巧呢,她也要造邓双全的反。
  她说:“我的小将那么优秀,但是看看你自己,邓双全,你配当河西第一小将吗?”
  而她这样说,陈苟他们就全在笑,看来也是早就不服邓双全了。
  邓双全想要翻盘,只有一个办法,诋毁曾风。
  他大声说:“那姓曾的就是个孬种,懒货,泡子都是白的,他能干个屁。”
  陈棉棉故意往曾风身上扯事儿,就是因为她看到曾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