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作者:prove      更新:2025-11-04 16:46      字数:3099
  星陨望着拜月楼,眼睛空洞洞的,声音沉稳有力,“乌盘,八年前的恩怨,我们今夜便来消一消。”
  于是,按常理来说一年只需来皇宫两次的、刚回府半日的百官再次被召集。
  傅初雪小声说:“师傅,要不算了,现在跑还来得及。”
  星陨握住他的手,信誓旦旦道:“放心吧,大虞的命数已经改了。”
  百官于拜月楼前叩拜,星陨撑着盲杖站在楼前,像一株即将燃尽的残烛。
  “八年前,乌盘入宫用蛊虫为先皇治病,先皇以为噬心蛊能延年益寿,便令朝廷命官和质子服蛊。”
  “可先皇认为的‘好了’实则是蛊虫麻痹痛觉所致,长此以往经络不通,晚年因风湿而终。”
  “乌盘害死先皇,今日又妖言惑众、妄图挑战天威,斩了他才是天道。”
  曹明诚反驳,“先皇风湿确实被国师治好,群臣有目共睹,你是想说我们都瞎吗?”
  星陨将盲杖举过头顶,“若斩乌盘一刻后,雨仍不停,老夫便一并祭天。”
  古往今来又有几人敢挑战天威?
  百官无不赫然。
  星陨以命相搏,潘仪和曹明诚即便有捞人的心,都不敢与之抗衡。
  乌盘万万没想到,八年前成也天气,如今败也要看天气。
  刽子手登楼,拉开虎头铡,将乌盘按在铡口。
  乌盘死到临头,口不择言道:“《飞虹神录》中记载的买官卖官都是曹明诚授意,我床底有所有证据,去查就是!”
  曹明诚怒喝:“放肆!”
  乌盘:“若斩我,暴雨继续下七日,就是应了昏君当道,昏君当……”
  “咔哒”
  刽子手手起刀落。
  乌盘人头从楼顶滚落地面的刹那,雨停了。
  星陨身着一袭洗得发白的素衣站在月下,与身后金碧辉煌的拜月楼格格不入。
  西北方辰星下的三颗煞星消失得无影无踪,空中只有一轮圆月,还大虞清明。
  逆天改命,终于破了奸佞只手遮天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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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弑兄
  八年前,明德帝为建拜月楼增加税赋,如今天道轮回,乌盘血染拜月楼,自食恶果。
  乌盘已死,噬心蛊无法控制朝臣,三方联盟就此瓦解,奸佞再也堵不住寻常百姓上升的通路。
  至此,大虞拨开乌云见月明。
  傅初雪折腾一天,被血淋淋的场面吓得脸色惨白,沐川立刻贴过去给他靠。
  为了给他制造不在场证明,正主联合说书的共同坐实了话本,他们说了什么情话、用什么姿势、干了多久群臣都知道。
  唐志远敢做不敢认,曹明诚为了颜面祸害人,他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儿,为何要畏首畏尾?
  他就是喜欢傅初雪,怎么了?
  群臣视线从楼顶转移到二人之间,又碍于官阶不敢直视,用余光往他们身上瞟。
  沐川揽住傅初雪的腰。
  皇帝看不下去,咳了两声,淡淡道:“都下去吧。”
  傅初雪精神不济,星陨看不到路,沐川左臂揽着老婆、右手领着师傅,将二人送回角楼。
  “半年不见,东川侯风采依旧啊!”焦宝眨巴眼睛,“主子天天念叨着您,可想……”
  傅初雪甩来一记眼刀,焦宝噤声,沐川唇角微微上扬。
  “唐永贞呢?”
  “在楼上,刚剃完毛。”
  傅初雪上楼,沐川扶着星陨跟在后。
  青铜镜前,棕色毛发散落一地,唐永贞听到声响,迅速爬到桌儿下。
  傅初雪蹲在桌儿前,轻声说:“在宫中时,你父亲经常请我吃糖,冬天还差人给我送棉被,我既救了你,便不会害你。”
  沐川对废太子的儿子没什么印象,若傅初雪不说,万万想不到桌儿下瘦骨嶙峋的人竟是皇亲国戚。
  傅初雪温声细语地哄着他说话,唐永贞“汪汪”叫了几声就是不说人话。
  沐川心中不是滋味儿,傅初雪都没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过话。
  “大丈夫当顶天立地,躲在桌儿下算什么?哪个皇侄像你这般窝囊?”
  “你小点儿声,别把他吓坏了。”
  傅初雪越护着,沐川便越小肚鸡肠,伸手进桌儿下拽人,“男子怎能这般柔弱?起来,随我到外面比划比划。”
  “哎你……”
  俩徒弟见面就吵,星陨再次当和事老,“八年前煞星东起天下易主,我将此事告知先皇,先皇对太子防范有加,最后听信奸佞谗言废了太子。唐池栋心郁气结,抑郁而终,说到底也有我的责任。”
  唐永贞看向星陨,结结巴巴开口:“你,让我出宫。”
  星陨点头。
  傅初雪不明所以。
  星陨说:“唐池栋被废后,我偷偷将唐永贞接出宫,不过半月,唐池栋便死了。”
  “国师说,手臂生痣,为不详。皇爷爷,不喜欢我,父亲,对我很好。”唐永贞指向傅初雪,“父亲,对你也好。”
  傅初雪点头。
  “父亲,对小弟最好,给他衣物、教他写字……”唐永贞声音沙哑,话说得断断续续,“可他居然,陷害父亲。”
  “什么?!”傅初雪瞪大双眼。
  唐永贞说:“我亲眼见到,唐池晨换了皇爷爷的香,我将此事与皇爷爷说,皇爷爷不查他,反而查东宫,在父亲枕下,发现有毒的香料。”
  唐池晨是嘉宣继位前的名字,乍耳一听有些陌生,唐永贞叫这名字说明不认可他皇帝的身份。
  嘉宣曾说:“大哥待我很好,不知哪里犯了错,被父皇赐死。”
  唐池栋德艺双馨,除非是犯了谋逆的重罪,否则不会落到如此下场,那时沐川便觉着事有蹊跷,然皇室秘闻,不好多问。
  今日方知,原来太子被废,是嘉宣从中作梗。
  沐川想了想,说:“先皇有六名皇子,就算太子被废,皇帝也轮不到嘉宣,他没理由……”
  “是我亲眼所见,皇爷爷不信我,你们也不信我,为何都不信我?”唐永贞指着自己的眼睛,说着说着红了眼眶,“若是我没看到、若是我不说,皇爷爷是不是就不会查父亲,父亲也就不会死了?”
  星陨摇了摇头,叹道:“一切都是命数。”
  “什么命数,分明就是嘉宣故意做局给他看!”傅初雪拉起唐永贞的胳膊,指着残留的毛发,说,“我初至长唐那日,嘉宣让他在偏巷扮狗乞讨!”
  沐川:“皇帝没理由对亲侄子这般。”
  “延北不批赈灾粮你说他有苦衷,唐永贞亲眼所见你说他没理由,他有什么好值得你事事护着?”
  “祈安……”
  “东川侯还是叫我世子,和你的池晨相亲相爱去吧。”
  皇帝多年未查龙封坡案,沐川心生间隙,然此番回长唐皇帝转变了态度,致使奸佞联盟瓦解,案情有所进展,虽然手法颇为激进,但沐川还是愿意相信他。
  “我们之间只有君臣之情。”
  “狗屁君臣之情,池晨勾勾手,你就为他闯刀山下油锅!”
  星陨听俩人又有吵架的趋势,建议道:“要不你俩去床上打一架吧。”
  早春阴寒,久别重逢,干柴烈火。
  沐川看向傅初雪,傅初雪给他一拳,“想上我的床?做梦去吧!”
  本想等报了仇再回延北,现在傅初雪都追过来了,他还有什么可端着的?
  傅初雪就是口是心非,说的话得反着听,在车上一直贴着他,师傅在就矜持起来。
  之前事态紧急,今夜本想推心置腹地谈一谈,可傅初雪比起谈心、似乎更想和他“打架”。
  星陨说:“乌盘父母被蛮族虐杀,初来长唐倚靠潘仪获得先皇器重,修拜月楼后便用蛮族祭祀。此人气量狭窄,因分赃不均,花天酒地记的都是曹明诚的帐,殊不知安寿楼的舞女,半数都是皇帝的人。”
  傅初雪:“所以是嘉宣派人勾引乌盘,汪宜年指认乌盘淫乱朝纲,也是嘉宣授意。”
  星陨点头,“乌盘会死,是皇帝想让他死。”
  “嘉宣让我来长唐,就是为了拉拢傅家旧部,将曹明诚取而代之。”傅初雪说,“我猜,下一个死的会是曹明诚。”
  “乌盘床下买卖官员之证不足以扳倒丞相,要让曹明诚死,必须要有通敌的证据。”沐川说,“我审过羽林军和神机营,他们都没供出曹明诚。”
  星陨想了想,说:“唐志远眼线众多,又被奸党欺压多年,手中应有曹明诚的把柄,只是此人城府极深又胆小怕事,除非被逼到绝境……徒儿不妨激他一激。”
  天已黑透,几人聊了几句,星陨便与唐永贞去厢房歇息,沐川再次看向傅初雪,傅初雪撵人,“东川侯还不回府?”
  沐川岔开话题,“皇帝让你来的长唐?”
  傅初雪不搭话。
  “他和你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