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尸语 第117节
作者:陈加皮      更新:2025-11-03 17:03      字数:3920
  “禀玉。”
  “嗯?”
  少时修习术法前,要先修心志,固神守魂,而卢行歧此时像个稚儿,被一块饴糖给骗去了定性。
  他怪怪的,为什么又不说话,到底怎么了?闫禀玉说:“我在这呢。”
  卢行歧没有回话,下一刻,张口咬上她颈侧。
  第89章 拘魂幡第三境:通极
  柔软相触间,皮肤感受到利物厮磨的触碰,缱绻难舍。闫禀玉不自觉皱眉,以为卢行歧要咬自己脖子,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腰间手臂抬上,将她的肩膀轻轻压下,不给逃离的机会。
  闫禀玉不动了,他也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咬她,只是时轻时重地厮磨,动作偏向小心,忍耐,克制而克制。她将他的异常,归为一种缓解行为,随他去了。
  她只是闻到春风蛊的香气就受不了,他中了情欲香,还被春风蛊撩拨,撑着意志灭掉威胁,应该不好受。
  只是那触碰往下,向着胸口去,卢行歧的身体更如火炉一般,滚烫的气息激发出情欲香的香气,闫禀玉心底起了一丝异样的波澜。她担心收不住,深吸一口气,用手去拔开他的脸。
  不料碰到柔软的唇,指尖直接被他含进去,齿咬舌探,湿热的触感过电一般,使她猛地抽出手。他动作一顿,缓缓抬脸看她,眼神重欲,充斥着原始的侵略性,她才明白他真有那方面的企图。
  情欲香对鬼的作用也那么大吗?卢行歧的手臂压着肩,闫禀玉贴着他,又重又热。她推了他的手臂,他只是稍微松力,她无奈,捉住他手臂往下放。他同意了,由肩到腰,轻而不舍地抚摸着。
  难搞,闫禀玉又忍了,她轻拍了下他的脸,认真地问:“你还好吗?”
  卢行歧似是不闻,目不转睛,歪了歪头,脸轻蹭她的掌心。这样似乎能让他舒服,水粼粼的眸中荡漾着一丝欢愉。
  他如此,有种无害的讨好感,闫禀玉心底软了一瞬,尝试说服:“山洞里都是春风蛊的香气,我们得出去,这样对你好。”
  他又不说话,眼睛定定看着自己,闫禀玉刚要重复一遍,却见他轻轻点头。看来还是有点清醒的,她说:“那松手,我要起来。”
  卢行歧慢慢松开手,闫禀玉撑手起来,后知后觉撑的是他衣衫半敞的胸口,害怕他又魔怔,忙松开手,余光瞥他的反应。没想到的是,她起来后,他自己也跟着坐起身,衣衫松散,疏懒地垮在臂间,肌肤如瓷,泛着情欲的点点红晕,真真是令人喷火的春光。
  春风蛊容美若妖,闫禀玉却觉得,卢行歧比之更似妖孽。
  她探手过去,直截了当地掀起衣襟,交扯盖住他的身体,说:“把衣服穿好,有伤风化。”
  卢行歧目光发怔,只是看着闫禀玉,她又叹气,半跪在他身前,扯合衣襟,系上手工纽结的扣子。他手不知几时又过来,虚虚放在她腰上,倒没有其他的动作。
  “好了!”系好扣,闫禀玉站起身,去找来卢行歧的靴子,扔在他面前,“靴子你自己穿。”
  这回乖乖穿上了,闫禀玉都怀疑,他到底清不清醒。
  “你能起来吗?”她问,然后伸出手。
  卢行歧抬脸看了她片刻,握住她的手起身。
  好在他还有自主意识,闫禀玉暗地里松口气。她环视一遍山洞,春风蛊的尸体还被钉在洞壁,饮霜刀上的鲜血已干涸。
  他们今日才进圣地,已经历经不少危难,好在最后都顺利渡过了,真不容易。
  卢行歧径自过去,拔下了饮霜刀,春风蛊的尸体坠地,摔成粉碎,脆性一般。他不知在哪找到的水,清洗干净饮霜刀,递给闫禀玉。
  闫禀玉收好刀,瞄了一眼他的神情,淡淡的,如常态,就是依旧香气袭人。
  “走吧。”卢行歧终于开口。
  闫禀玉把头一点,“好。”
  外面寒夜,走走路,吹吹冷风,醒神。
  不过冷是真的冷,气温跟初冬差不多了,这圣地天气变化之快,不知明天还会不会更冷。
  好不容易捡的柴火也没了,他们不敢逗留在絮柳林,生怕碰到第二只春风蛊,只在过夜地点旁边拾些枯枝,但这点柴火管不住一晚。
  回到过夜地点,生起篝火,终于能够好好歇歇。闫禀玉靠树干坐一会,想起刺春风蛊那刀,自己身上也沾了血,又强撑起身,从临近树叶上取存留的雨水,擦拭脸手这些地方。
  感觉干净了,她准备睡觉,又记挂着,烤火时眼神屡屡露馅。
  “休息吧。”卢行歧突然说,好似捕捉到她的顾虑。
  闫禀玉愣了下,看着他,他也在看自己,眸光映火,摇曳不清。
  好吧,时间已经深夜,是得休息,之后还不知要碰到什么厉害蛊种,得趁今夜养足精神。
  “那我睡了。”闫禀玉找出保温毯,铺到底下,夜里湿寒,直接睡地上凉。现在还有篝火,不盖毯不至于太冷,火灭了再说。
  她侧卧躺下了,抱着手臂,闭上眼睛。很快,后背覆上一副胸膛,双臂缠了上来,她睁开眼睛,像是预料之内。
  “怎么了?”
  没回话,越抱越紧,直到她的身体完全陷进去。
  寒夜和冷露也降不了卢行歧的体温,滚烫异常,叫闫禀玉的背心都沁出了汗意。她心想,这情欲香怎么一会正常,一会儿发作的,必须得交合才能解吗?
  “你现在清醒吗?”她说着,想转过身。
  卢行歧不松力,她动不得,也就作罢。
  他蹭了蹭她的发丝,然后将脸埋进她后颈,低声絮念着什么。
  声很轻,闫禀玉稍侧耳,才隐约听清。
  “闫禀玉,我没有嗅觉,尝不出糖的味道了。”
  为什么会想起糖,不像他。闫禀玉转而记起,年初时她得流感,发烧四十度,也是这个迷糊状态。她问:“想吃吗?那我给你上供,你想要什么糖?”
  等了很久,他才摇头,仿佛下了很大的意志力,才能抵抗这个决定。
  闫禀玉想,或许只是呓语,心思深重的人,不露意趣。糖,总有纯真的形容。
  不过,卢行歧的高温,有效地驱散了寒冷,闫禀玉被烘着,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火撑不住,夜里寒冷。”卢行歧终于说了一句清晰的话。
  大约就是可以用他取暖的意思,在悬崖下也有过,挺好,物尽其用了。闫禀玉含糊地说:“那我睡了。”
  很快,闫禀玉睡着了。
  不久后,篝火灭掉。夜,幽暗而广袤。
  长夜漫漫,她会翻身,总不自觉去寻向热源。
  当天际被曦光划破时,卢行歧起了身,用饮霜刀割破左手三指,屡屡白烟自伤口而出。
  阴力被圣地压制,但可在体内运化,指腹逼出的白烟香气冲人,便是那情欲香。
  烟雾散尽,他的目光顷刻间变得澄净冷然。
  ——
  一大早天没亮,冯渐微就偷偷溜到刘凤来的卧室前。
  门前守夜的是刘三子,正犯瞌睡呢,猛见一黑影鬼鬼祟祟逼近,他登时醒神,怒目正要出手。
  “三子,我是你大爷。”
  要是谁一上来就说“我是你大爷”,刘三子肯定一掌劈过去,但这语气,这唤名,还真是他大爷。
  “冯大爷,你这么早在这干嘛?”
  “找表哥啊。”冯渐微一身黑衣,理所当然。
  刘三子:“现在才五点啊,爷,太早了。”
  “就是这时间。”冯渐微特意的,隐秘。
  家主一直少觉,神经衰弱易醒,刘三子为难,“大爷,家主在睡着呢,你别为难我。”
  冯渐微刚想说约好了,屋里传出声:
  “让他进来吧。”
  既然家主醒了,刘三子没理由不让进,亲自开了门,“大爷请。”
  冯渐微进去后,刘三子阖门,精神抖擞地守着。
  套间客房都一样配置,冯渐微看见窗台那盆蝴蝶兰。刘凤来在书案翻书,看穿着,显然整晚没睡。
  “不是吧你,又不睡觉,当心猝死啊你。”冯渐微过去拉椅子坐下。
  刘凤来浑不在意,“人死了有得是时间睡,活着睡那么多觉做什么。”
  人生就该及时行乐,太执着伤根本,冯渐微不赞同,但没多说。他眼瞥书本内容,好奇是什么能让刘凤来如此废寝忘食。
  “麒麟幡,外空间,写的什么东西?”
  刘凤来合上书页,展示书名,“这本书叫《天地通宝大全》,是四子去广东办事,在雷州鬼市随手买的,详述了天地间的宝器,我见挺有趣,带着研究。”
  展示完,他倒回原来看的内容,继续观摩。
  “雷州鬼市?就是湛江那个阴阳圩?听说那里人鬼合市,买的东西几十年都用不坏。但你手上这书,看着旧,不一定真的啊,可能就是以前拼凑民间故事的拓页,没什么实际参考价值。”反正冯渐微瞧着不靠谱。
  刘凤来摇了摇头,指着书上的麒麟图说:“你看看这幡,像不像卢氏的拘魂幡?”
  冯渐微瞟了眼,“不像,麒麟画得跟家禽般,幡也没质感,太小家子气。卢行歧那家传,可气派太多了!”
  刘凤来说:“麒麟幡这页,还详细叙述了麒麟幡的一个功用——换境,就是说可以通往一个叫外空间的界域,跟昨晚黄登池描述的拘魂幡第三境通极,有些像。如果是巧合,那也太巧了,我在研究,看能不能挖出点信息来。”
  冯渐微专程摸黑来,就是想问通极的事,他对这个可太好奇了。虽然可以直接问卢行歧,但那是人家的家族底蕴,怎可轻易外露。
  “那通极,到底是什么?如此神秘,我们都未曾听闻。”
  刘凤来道:“昨天晚餐,恰好黄登池发来视频,大家都好奇,他就略微讲了下。据他所言,拘魂幡第三境的通极,是一个数外空间,不归天地,无物质之分。”
  冯渐微:“无物质之分?是众生平等的意思吗?”
  刘凤来点头:“差不多,黄登池说那是个超脱界外,无人鬼神之分的异空间,但具体有什么作用,他没有表明。”
  “那不跟没讲一样!”冯渐微切声,也不知道这黄登池是真不懂,还是藏着掖着。
  “所以我才对这本《天地通宝大全》感兴趣,这上面似乎拼凑出了一些门路。”刘凤来道,“书上写明,进入麒麟幡里的外空间,可以达到养魂,重造筋骨,留存神识的功效。”
  这不单灵异,是很玄幻了,冯渐微挺惊讶,“那不就是重生吗?外空间的功能,就跟女娲造人一般,有那么神奇吗?”
  刘凤来激动地拍桌,“没错!你讲对了,麒麟幡的外空间据说是古老的殒神之地,女娲造人的泥土,不也是出自神地吗?”
  殒神之地,冯渐微想到滚氏的圣地九十九垴,他睇视刘凤来,“你大费周章研究这个,是什么心思?”
  从小一起长大,冯渐微总能猜到他的想法,刘凤来说:“喜宝病情恶化了,如果拘魂幡真有这个作用,怎么样我都要求一个机会,就无需等多年以后飞凤冲霄发力。”
  这方面冯渐微劝不动,只说:“你要知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命有根本八字,岂能任意撼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