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森喝道：“摔死也活该。”
  马军益道：“不管他了？乐进市场建设，李通可是出了不少力。”
  “一码归一码，钱又不是不还，店又不是没给。”张森道，“再说，现在这种情况，我想管都管不了。”
  “难道说……”马军益倒吸一口凉气，“罗学云在城里根基这么深？”
  “最新一期老清河报看没？”
  “看了。”
  “看到什么？”
  “没什么大新闻，都是转载和一些车轱辘话。”
  “没看到乐进市场开业的广告？”
  “看到了。”
  “你看到了，领导也能看到，出这样的事，谁脸上都不好看，若是罗学云的问题，他不会好过。”张森冷冷道，“若不是罗学云的问题，有问题的人就死定了……”
  马军益都有些后背发寒了。
  第309章 目无全局
  徐剑华很忙。
  虽然他是因为乐进市场的频发事件焦头烂额，却不是为了给罗学云交代。
  有太多人过问乐进市场的情况，以至于领导同事都不得不为这件事全身心投入，势必要揪出幕后黑手。
  广告传单发遍城区，报纸一登全县皆知，富贵服饰等店联合开业七天大酬宾的消息，可以说在陈清鼓噪的声势巨大。
  有些余力的乡村居民，若有暇来城里买东西，都会想着去乐进街瞧一瞧，这毕竟是第一座官方指导建设的市场，说好要以点带面，帮助陈清发展。
  现在搞得风风火火，到底真好假好，还是得亲眼看看。
  在罗学云连续的舆论攻势，辅以各种优惠，乐进街开业几乎成为陈清爆炸性新闻，所有人都翘首望着开业情况。
  似彭金贵、马军益这种在乐进街建设中，出了大本钱的老板们，希望罗学云的表现，给他们做参考，接下来如何在市场做买卖。
  似张森、董朋学这种县里工作的，则更高屋建瓴，想通过乐进街，看看陈清现在市场究竟如何。
  接二连三的下作手段，无论是退换货，打坏东西，小偷小摸……，都对这种观察产生不利影响。
  到底是罗学云做得不对，市场民营商店中天然有这种复杂问题存在，还是有人存心捣乱，破坏陈清经济秩序？
  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已经不仅仅是罗学云一个人的事，真相许多人都在关注。
  加大审讯力度，顺藤摸瓜，一层层逐级而上，徐剑华很快得到一个名字，李通，做的是陈清服装批发买卖，是很多小商小贩的货源供应商。
  徐剑华根本不需要犹豫，请示过后，直接带人赶到李通家里，堵住李通。
  仿佛神兵天降，一大群制服人员冲过来，凶神恶煞地制服自己，李通直接吓尿。
  “李通，你的事犯了！”
  李通被按在地上，无助地举起双手，哭喊道：“冤枉啊，我冤枉啊。”
  “做了什么事，你心里清楚，还有脸叫冤。”徐剑华冷声道，“路上好好想想，该怎么坦白从宽。”
  李通痛苦地哀嚎。
  “我真冤枉，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跟县里工商……”
  徐剑华一脚踹在李通的屁股上。
  “别着急，到地方慢慢谈。”
  失去人身自由后，李通瞬间破防，凶恶的话语再说不出，狡诈的心思根本想不起来，变成海浪中颠簸无助的小舟。
  恐怕是要完了。
  李通流出眼泪。
  可徐剑华不同情他，犯错或许可以原谅，犯罪需要付出代价。
  完整的报告，一级级交上去，本次案件所有涉及人员包括李通，都清晰明确地将自己所犯罪行，交代干净，头目自然是李通，人手和费用都是他提供的。
  好在犯罪动机，只是归于他个人对罗学云的嫉妒愤恨，没有往更大的方向扩展，令李通苟全一条性命。
  “眼界狭窄，目无全局，只顾私利，这种人就是群众对民营经济不信任的根源。”
  董朋学做了高屋建瓴地评价，并指示从重处理，以儆效尤。
  “剑华同志是老行伍吧，做事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本次乐进事件你处理得不错，没有让事态进一步扩大，以至于引发不可估量的问题。”
  徐剑华连忙低头，表示这都是自己应尽职责。
  “你不必谦虚，这件事说简单简单，说麻烦麻烦，你能不偏不倚，客观公正就已经很不容易。”董朋学忽道，“你跟罗学云打过交道？”
  原本还有些窃喜的徐剑华，听闻此言，肃然一惊。
  领导居然是在夸奖自己，没有因为和罗学云的交情，枉顾真相，把李通按到无法翻身的死地。
  还好，自己有底线，分得清公私。
  徐剑华道：“罗学云做蔬菜出名，他本人也是少有的武术高手，因为蔬菜公司和武术协会的关系，我跟他相处不错。”
  “武术高手？”董朋学来了兴趣，“我知道徐老爷子硬桥硬马，有家传的功夫，你是徐老爷子教出来的，能得你一句武术高手，大概是什么水平？”
  “我反正不是罗学云的一合之将，向来也不敢在他面前讲什么切磋试手。”
  “哦？那岂不是很厉害？”
  “怎么说呢，就像站在井口往下看，只见到渊深的水面，让人一望生寒，具体多么厉害，不到某种境界，根本看不透。”徐剑华忽地问道，“领导知道陈清武协成立的故事吗？”
  “跟罗学云有关？”
  “对。”
  “讲讲。”
  “去年陈清武协筹备成立的时候，天中地区来了位张师傅，几十年的功夫，根底深厚，打着切磋交流的名号，在各县连败高手。
  陈清有名的前辈练家子，也都败在张师傅手下，里面包括武协筹备组的成员，导致所有人都没有成立武协的心气。
  最后就是罗学云出手，轻描淡写拿下张师傅，令后者心服口服主动退去。”
  “还有这样一段轶事，倒是让我开了眼界。”董朋学面色不变，继续问。
  “在你角度，罗学云是个什么样的人？”
  徐剑华怔了一怔。
  “一时间我还真想不出什么词语，来形容罗学云，就跟他的身份和做的事情一样，很奇很怪，若不是亲眼所见，难以理解。”
  董朋学心道，去年，哦不，前年万元户表彰曾匆匆见过罗学云一眼，虽然觉得他在一众人中格外亮眼突出，却也没感觉到像徐剑华形容的这样玄乎。
  难道短短两年就成熟了？
  “换句话问，你对罗学云做生意的方式，有什么看法？”
  “脚踏实地，一步一步。”
  徐剑华认真道：“他是一个很有想法和目标的人，可能别人并不理解的东西，却能坚持下去。
  时间周期利润回报，在他眼中似乎都不是多么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立住根基，能不能给家乡带来改变。
  做蔬菜家禽是因地制宜，做服装日用是想满足陈清对这些东西的大量需求，很多时候，他做了太多看似没有用处，甚至要贴本的事情，但只要有利长远目标，就不会心疼。”
  董朋学脸色平静。
  “你对他评价很高啊，若照你讲，罗学云完全不像李通一样，目无全局只贪小利？”
  徐剑华认真道：“将来会不会跟李通一样，我不敢保证，但现在李通完全没法跟罗学云比较，两者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
  第310章 变化
  山再高，路再远，风总能翻山越岭，将春天的消息带给大地万物。
  变化最难抗衡，所有想在风雨中存身的人，都只能去拥抱变化。
  这个道理，罗学云最明白。
  赵庆同徐剑华袁晓成也知道。
  董朋学张森张益威同样心如明镜。
  你可以稍微等等，被动地缓慢适应变化，但决不能违抗变化。
  董朋学并不是激进的人，可也不是老顽固老腐朽，从乐进市场建设、电力下乡、安排赵庆同去扩大外贸，都证明他想做一些事情。
  这种情况下，李通这种目无全局，不识大体，上不得台面的操作，已经不是丢分能形容的，而是打脸丢脸。
  难道前年开始的行动，还没有给你这样的宵小敲响警钟，明晃晃地上眼药，恶心的是罗学云，激怒的是董朋学。
  他批示要从重处罚，更是想给后来人警示，不要越过火线。
  而询问徐剑华对罗学云的印象，也是想加深对罗学云的理解，作为决断的参考。
  罗学云值不值得作为一个特殊的例子扶持竖立起来？能不能担大任是一方面，人品上面有没有问题同样重要。
  现在看来，哪怕各种信息再多，做最终决定的时候，都仍然抱着极大的，不可估量的风险。
  要不，就再等等，看看罗学云能折腾什么样子？
  董朋学很是犹豫，打发徐剑华离去后，开始留心罗学云的生意。
  ……
  巧厨子饭馆，众人得知李通落网的消息，高兴不已。
  “还好抓住幕后黑手，不然提心吊胆，这买卖根本没法做了。”
  罗学龙大咧咧道：“听说这家伙也支持了乐进街铺建设，不跟我们联手向前，却背后捅刀子，真是阴险小人，该！恶有恶报。”
  辛贵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