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罗学云看惯各种娱乐节目的经验，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说白了，电影歌曲小品都是载体，求新求变固然重要，可若创作者不用心，只想着圈钱捞一把就走，再大的腕都没用。
  反而，若是表演者都想把最好的，最真的一面展现给观众，哪怕节目形式陈旧一些，观众都会欢欣鼓舞，赞不绝口。
  还是那句话，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看，人家都说了清官难断家务事。”
  罗学云定睛看去。
  咦？这不是那谁嘛，大锤八十小锤四十，短视频没少刷过巧奔妙逃的弹棉花。
  细看派头，却不像一个人。
  可惜，现在没有互联网，也没有百科，不能动动手指就能解决疑惑。
  没到十二点，零星鞭炮声响起，罗学云起身放炮接了灶神，辞旧迎新。
  拜年走亲戚时，罗学云没有隐瞒秦月怀孕的消息，亦是掀起不小风波。
  总的来说，还是喜多过惊，尤其是秦远山周琬兰，终于能安心，可见读书再多，若是观念不改，都很难脱离后继有人、母凭子贵之类的思想。
  听到小夫妻俩要到观山拜神，周琬兰连连说好，生出跟着去的念头，还是秦远山连连劝阻，叫她不要不识眼色，去碍手碍脚。
  ……
  观山，唐时称观铁山，元时打仗布阵称观阵山，明时民众建庙供奉观音菩萨，始称观音山，一般附近过来朝拜的信众都唤作观山。
  凡是山水，总少不了传说，对些奇异造物，起个古怪名字，自然神话风韵扑面而来，比如说此地甚多名头，像仙人足迹、金龟下海、七星映月崖、蜜蜂古石洞、座山镇妖石、五虎朝北斗……谁听了，不感叹一声，好厉害啊。
  农历二月十九，传说观音菩萨的生日，附近民众便会自发过来拜观音，祈求家庭和睦，身体健康，事业顺利之类。
  罗学云赶了大早，开车载着秦月过去。
  没有缺德导航，只能靠着地图边走边问，好在罗学云出手大方，兼之夫妻俩郎才女貌，香车宝马，一看就非富即贵，被问路的人自然高高兴兴接过烟糖指明方向，还有恨不得坐上车，一路带到的小伙子。
  “还是有些颠簸，你不晕吧。”
  罗学云关切问道。
  “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三九三伏，我不说比你勤快，总没你偷懒，太小看我身体素质了。”秦月哼哼道。
  “一会还要登山，若是疲累我就开慢点，心诚则灵，又不跟人抢头香，不着急。”罗学云随口说道，“山上大殿神像，都遭过破坏，不知修缮如何，说不定没什么香火。”
  “唉，这话可不兴说。”秦月忙道。
  “可能没什么游客。”罗学云改口道，“还有一大天，慢慢去就是。”
  云蒸霞蔚，高峰扑面，座座大殿矗立山上，神圣感因这山势天然酿成。
  罗学云没有猜错，来的香客不多，都是附近民众或是腿着或是骑车，像他这样开车来的，不能说罕见，根本就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不少人围着轿车打量一番，自来熟跟他攀谈。
  “兄弟哪来的？”
  “陈清。”
  “不算近，诚心有了，就是你这车……”
  “怎么？”
  路人大哥好心劝道：“怎么不在山下队里停着，让队部人帮忙看着才妥当，来拜山的三教九流，你车里东西还多……”
  “我倒没想过这茬。”罗学云取出香烟递过去，笑道：“大哥怎么称呼？”
  “余大守，就凤桥的。”
  他乐呵接过烟，解释道：“今天来的人多，别说划了车漆，砸了玻璃心里难受，就算东西丢了，都找不到头。”
  罗学云笑道：“我瞧大哥是拜完下来？”
  “对对。”余大守笑得眼睛都没了。
  “没带老婆孩子？”
  “还在上头逛呢，村里来的人多，不怕，俺打小就来，不新鲜。”
  零落的话语，倒是把意思表达清楚。
  罗学云将车里的零食饮料烟糖，咕噜出来一包。
  “大哥要不急，帮我个忙呗。”
  余大守笑道：“恁说。”
  “帮我看会儿车子。”罗学云递出两张大团结，道：“就是不知道啥时候下来，可能要大哥多等一会儿，今个的误工费我包了。”
  “啥误工不误工的，今个就是来拜观音的。”余大守拍着胸脯，道：“大兄弟放心，我保准给你看得稳稳当当，你跟弟媳妇就好好逛逛，难得来大老远一趟。”
  “那就麻烦大哥了。”
  罗学云说完，带着秦月拾阶而上。
  老远回头，都能看到余大守在那乐。
  “虽说余大哥瞧着不像坏人，可到底是陌生人迎上来，你给东西给钱就不怕到最后人车两空，他一溜烟跑了，凤桥恁大，怎么找他？”
  “我当然有法子找他。”
  罗学云笑道：“主要也是看他凑趣，想考验考验他。”
  “哪里凑趣？”秦月好奇道。
  第482章 游玩
  登山石阶不少缺损，一不小心就容易踩到豁口，溅起水花。
  罗学云一边顾着秦月，一边慢悠悠地解释。
  “如果我给你一支笔，让你卖给我，你会用什么办法？”
  “平白无故谁要买笔？”秦月不假思索道，“卖给我还差不多，能用来改作业写报告签名字。”
  “举个例子而已，你这样说就没趣了。”
  “嗯，我可能会说这支笔质量很好，墨迹干净不洇水不掉色，携带方便，既能书写，还能装饰，适合你的气质，正所谓宝马赠英雄。”
  “该教语文的，漂亮话张口就来。”
  “你会怎么做？快公布答案。”
  罗学云正要开口，忽然听到一个声音。
  “我会说老板能不能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写个地址。”
  两人齐齐摆头，往声音的方向看去，竟然是个小姑娘，大概十六七岁。
  见到两人如此默契，小姑娘笑了，自我介绍道：“我叫彭慧，也是凤桥的，刚才看到你跟余大脑袋谈话，就跟着你们上来了。”
  “罗学云，陈清来的。”他挑了挑眉，道，“你是不是做过生意？脑子反应很快。”
  彭慧道：“我爹做点小买卖，他跟我讲过，若要把雨伞卖出好价钱，绝不是夸雨伞制作工艺多好，多结实，而是在下雨的时候搬出来卖。
  就像卖笔一样，笔本身再好，也得需要的人买，若是大老粗，说得天花乱坠都没用。”
  秦月忍不住赞叹。
  “彭妹妹，你口齿好伶俐啊，几年级了？”
  彭慧骄傲的劲头焉了，不说话噔噔往上走。
  “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秦月愕然。
  “跟你没关系。”
  罗学云笑道：“就像她说的，想要推销一支笔，得让它立刻产生需求，余大守就是这样操作的。
  先不管是否车停在那里真的不安全，只要想我真金白银掏钱，就得让我觉得不安全，从而产生一种要人看车的需求，而他作为卖主，却以好心人的身份登场，你说这生意是不是做得非常精妙？”
  秦月恍然大悟。
  “那他要是江湖骗子，专门坑咱一把就溜怎么办？”
  “即便是江湖骗子，看到我爽快给出二十块钱，眼睛都不眨，也一定会想，看好车等我回来说不定会给更多的钱，这种对打赏的期待会迫使他做事。”
  罗学云道：“刚才彭慧叫他余大脑袋，八成他没说假名，哪有骗子会用真名搞事的，我更能相信他是精明人。”
  他压低声音道：“况且，我在他身上留了东西，要是他没把事情办好就溜，我肯定让他乖乖回来求饶认错。”
  秦月半信半疑，却不再多问，只是感慨道：“这人都咋长的，心眼这么多呢？”
  “为了活着，发挥特长。”罗学云道。
  大殿有些破败，神像同样零落，好像是从什么地方扒拉回来修修补补的。
  还好信众秉持“山不在高，有仙则名”的朴素念头，虔诚地敬香叩首。
  山上有座云极观，是以不缺买香的地，毕竟现在不比从前，谁都能占山为王当地主，为口吃的，就得想方设法开源节流。
  罗学云买了香纸敬奉，跟秦月一起认真拜了数拜，往功德箱捐了一沓大团结出殿，引来阵阵惊呼。
  比较意外的是，居然没有抽签解签的摊子，很是少了些意趣，毕竟从古至今，签卜都是故事不可或缺的注脚，烂俗又经典的元素。
  观音殿、东岳殿、玉皇殿、娘娘殿……各个殿堂的格局仍在，只是都很破败，从外面看，很怀疑阴天神像会淋雨的地步。
  “别的好说，此殿不得不拜。”
  秦月抬头一看，顿时笑了。
  正是财神殿。
  “严肃点，孩子以后能不能含着金汤匙出生，就看财神爷保不保佑。”
  罗学云越是这样说，秦月越是想笑。
  拜神之后，两人便四处闲逛。
  虽过去多年，山上元气仍旧未复，无人操持法会，香客拜完神就是游客，随意走动，少了后世景区的便捷服务，什么矿泉水冰淇淋啥的，却胜在清静幽深。
  罗学云在残碑前停步。
  秦月看着上面文字，好些都褪色，半懂不懂，悄悄道：“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