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钟乐道。
  “以自然规律而言，有些事很难避免，只是要做好声明，严格管理，不使其溃烂，无法无天。”罗学云叹道，“虽然我很不想说，可事实就是如此，水至清则无鱼。”
  钟乐道：“罗总不必太过忧虑，青云发展态度不错，风气崭新蔚然，积极着呢。”
  “新开的厕所还香三天呢。”
  “额……”
  ……
  齐德龙开始头痛，崭新的侧三轮摩托还没过够瘾，钟乐就带着叶帆黄诚天天“围攻”他，请这个厂长让他作陪，邀那个主任喊他到座，浑然成了青云编外人员，一辆摩托而已，就让自己呕心沥血，未免有些过分。
  胡飞倒是看得开，劝道：“齐总，青云的实力肉眼可见，大北运一趟货，就能赚辆大解放，长此以往，还不赚得满坑满谷？这些离不开罗学云帮忙，所以该尽心力的时候就得尽心力，才能维持关系，何况你先前也答应过人家……”
  说到这，齐德龙倒是好受许多，大北食品的肉制品在莫科非常畅销，风味相近，还是实在货，上架就没，比青云整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快捷得多，他们也不挑，非得换什么卡车汽车农业机械，套利就快，一趟货能赚数万。
  可这不能深想，一深想又得颓丧，齐德龙嘟囔道：“一辆大解放算什么，人家青云连明斯克卡车都拉回五辆，还别说摩托呢。”
  “哎呦喂，我的齐总，不是这个比法啊，人家青云付多大本钱？从去年就开始调货，光是出差团队都去了两拨，不说一路打点，光是人吃马嚼，都贴多少钱，罗学云作为总裁还亲自憋在异国他乡两三个月。
  我们出了啥？除了押货卖货去几个人，其他都是青云帮忙，到地方人家安排吃安排喝，还帮我们指点市场，咱得知礼啊。”
  “不是我不帮忙，事情真不好办呐，饭也吃了，酒也喝了，机械厂不松口，我有什么办法。”
  “无非是好处没给够，你可以……”
  齐德龙听了胡飞一番话，觉得大有道理，收拾收拾就去拜访罗学云，寒暄过后，开门见山。
  “早前罗总给我开的条件，还作不作数？”
  罗学云一下子还真没反应过来，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个条件，只能淡淡说一句，道：“当然作数。”
  齐德龙欣然道：“那事情就好办了，你出钱，我出人，秦老板出力，咱们合伙搞一个食品公司，就生产你提议的格瓦斯大列巴之类，青云须得保证，进行大批量采购，用作南销和出口。
  与此同时，成立一家汽车销售公司，青云引进的摩托卡车和改造后的农机，都交给它独家销售，农机的改造和再销售也交给它。”
  充作临时秘书的叶帆很有眼色，立刻把文件递来，上面圈中一行字，写明这个秦老板的身份，某家机械厂厂长的代理人。
  “青云很乐意采购，但是包销恐怕不行，做生意受市场影响，谁都没法保证持续大批量购进某家的货，当然，若是新公司的货保质保量，青云一定乐意将其当做首要合作伙伴。
  至于销售公司，大可不必掺和在一起，青云可以将货直接交给机械厂，只要它给出公道的价格或者在农机置换上，给予青云优惠即可。”
  齐德龙脸色慢慢难看，强忍着不满，说道：“罗总是食品行业的专家，新食品公司需要你指点迷津。”
  “齐总别误会，新食品公司若是想要投资，罗某愿意出钱，作为我个人对大北食品行业的支持，不涉及经营权，只做小股东提提建议，你看可好？”
  “你出多少钱。”
  “场地人员交由齐总解决的话，整个起步和运营的资金罗某都掏了，然后根据规模占据相应股份额度，名字就叫北风食品如何，气派得很。”
  齐德龙半天才憋出一句好。
  送走齐德龙后，罗学云对叶帆笑道：“瞧见没，这家伙夹了许多私货。”
  叶帆深以为然，道：“明明双方可以泾渭分明，和而不同，他却想要赖上青云似的，照他设想成立北风食品，岂不是成了不在青云麾下的三产公司，压力都摆在我们身上，他躺着赚钱。”
  “关键还贪得很，什么都要不说，还想一直吃下去。”罗学云道，“让钟乐去接触秦老板吧，不用再管齐德龙，条条框框不要，青云可以直接掏真金白银……”
  第673章 返回
  瞻前顾后，踌躇犹豫的齐德龙不知道，青云对他的期望，事实上已经完成大半，即拿自己的名誉，给青云背书担保，特别是北风食品敲定之后，更是“泥足深陷”，再想待价而沽从中作梗啥的，也都没用，在别人看来你们已经勾搭一起，反倒要承担跟罗学云决裂的损失。
  那时候，不光北风食品要垮，连带大北往莫科的出口贸易，青云都会中断协助，甚至于投资对手跟他打擂台，诚然齐德龙免不了眼皮子浅的毛病，有时候还没胡飞激情果断，但却不是傻子。
  从他放弃大北食品，想要另起炉灶掌握更多好处，甚至完全不顾情谊，借青云的要求，搞很多小动作，可见这家伙心思很多，只是格局到这，终究难成大器。
  在罗学云指示下，钟乐带着谈判团队直接对接秦老板和机械厂，明里暗里都是许以重利，对方很快答应合作，只是要求齐德龙担保，说什么青云是外地公司，担心出问题之类的。
  钟乐着实无语，也懒得劝告，挥舞着北风食品的合作协议，引诱着齐德龙不得不捏鼻子出来大包大揽。
  很快，青云和机械厂的战略合作达成，机械厂获得乌拉尔摩托、明斯克卡车等毛子汽车的销售权，同时改造农用机械，而青云则订购机械厂的中小型农用机械，目前主要是耕种和收获类，机械厂要承担长期的售后保障。
  成果是喜人的，等大北办事处将首次特殊外贸账目理清，即便是扫尾的钟乐都喜不自胜，难掩激动之情。
  “第一批货，还是试探合作的首批，纯利润就高达百万，按照这个进度表，一年四次，岂不是有四百万的利润？”钟乐说道，“莫科还真成黄金之地，去了就发财的地方啊。”
  罗学云严肃道：“多么？我还嫌少哩，别忘了，这虽然是第一批订单，青云做得铺垫足足有两年，先期给青云食品做熟品牌的投入，调集的家用电器、衣服鞋袜，都是当地市场急需的货物。
  再者，我们不是散兵游勇，而是商业公司，集合大量人力物力支撑的商业经营，一年利润只有四五百万，对外贸交易，尤其是大着胆子在现在这种时候，进入充满危机和机遇之地的勇者，远远不够奖励他的辛苦。”
  钟乐呆了一呆，道：“你这口气也忒大，四五百万不是四五百块，竟然说得这么轻描淡写，还嫌少？多少公司别说这大的利润，总销售额有没有这么多，都很难说。以青食的历史数据，一年挣够这个数目，都用了五年，现在分业务一年就超过五年的积累开拓，还少么！”
  罗学云笑道：“不要小觑天下英雄，说个不靠谱的小道消息，曾经有人空手套白狼，从老毛子那里一口气赚了一个多亿，铺就他商业奇迹的开端。”
  钟乐来了兴趣，道：“讲讲看。”
  “老毛子着急出售一批飞机，这个人打听到消息之后，以三寸不烂之舌，跟老毛子签订以物换物的合同，以同时发货飞机先达的理由，把第一架飞机忽悠到国内，立刻以飞机抵押在银行贷款，支付给厂家发货，最后将飞机卖给国内航空公司，赤手空拳净赚上亿元。”
  “真的假的，这么夸张？客户没见到货，就敢让人把飞机开走，我怎么那么不信呢，再说，凭什么这么巧，卖飞机消息他知道，买飞机的他也知道，还拿到进出口的名义，贷到足够的货款。”
  钟乐质疑情绪很重，罗学云只能摊手。
  “传说这种东西不就是图一个夸张神奇，喜闻乐见么？大伙都不是当事人，也没法清楚细节如何，不过既然传得有鼻子有眼，再怎么有些真实基础。
  我讲这事，也只是告诉你这中间市场多么巨大，不求跟他一样疯狂，本钱不出挣上亿，可若最红火的几年加起来都挣不到一亿，我也会很失望的。”
  “啧啧啧，真是开眼了，不过话说回来，中间这些手续他都能摆平，跟纵横家似的说服客户和银行，也是个奇人，该他赚那么多。”
  “商业就是如此。”罗学云道，“供需买卖之间，谁能获得信息差，提前下手，谁就能获利，整不了惊天动地的，就来细水长流。”
  钟乐平复心情，道：“机械厂已经准备调货，两三天后，我就带着人和机器回去，罗总这边还有什么交代的么？”
  “你去忙你的吧，我等袁晓成派人过来，确定大北莫科办事处负责人，再把北风食品架子弄起来。”罗学云促狭道：“以齐总的小心眼，狗肚子放不了馊油，不给他落实，肯定要心慌，再搞些事出来就麻烦。”
  钟乐点头道：“齐德龙虽然毛病不少，但办事能力还是可以的，地界上都认他是个人物，这个北风食品不妨多吹吹风，让大家知道青云跟齐德龙关系匪浅，不是打一枪就走的流寇，也会对我们更多信赖，更多合作。”
  “嗯，我知道。”
  ……
  对于大北青云办事处的负责人物色，罗学云还真有个好人选，就是大北食品的胡飞，此君性格活泛，为人大方，是本地人，跟吕林谭长海都有交情，无论经办青云食品在大北各地的销售，还是保证青云到毛熊国的贸易支撑，都很有能力胜任。
  最关键的一点是，齐德龙似乎并不尊重人才，怀着严重的官-本位思想，把胡飞当成属下呼来喝去，完全不给发挥才能的机会，以至于很多时候，后者就像是个主意很多的军师，光会“我觉得”、“我觉得”，真正决定还是看齐德龙脸色。
  罗学云打算试探试探胡飞的心思，便遣人将一辆侧三轮摩托送到胡飞家里，胡飞反应很快，没过一个小时就杀到办事处，连钥匙带车奉还。
  “二手翻新的，不值多少钱，送给胡经理代步，也是我的心意，毕竟青云食品能打入大北，多亏胡经理帮忙。”
  “公事公办，那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胡飞道，“罗总这些东西太贵重，我骑着非但扎眼，还要犯错误。”
  “有这么严重么？”
  “当然，红眼人肯定不少。”
  “那齐德龙怎么不怕别人红眼呢。”
  “齐总把销售业务办成德龙公司，已经从大北食品卸任。”
  “这么说，你不再是齐德龙的属下。”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胡飞挠挠头道，“德龙是大北食品最大的销售商，虽然我不再是他的属下，却成供应商靠他吃饭，跟以前也差不了多少。”
  “你是说要鞍前马后么。”
  “也不至于，就是齐总这个人很有江湖气，喜欢被簇拥恭维，真说坏吧，也没到那程度，有什么事，多给他些面子就行。”
  罗学云道：“齐德龙坏不坏，我倒是不怎么关心，就是想问问胡兄弟，有没有离开大北食品的打算，到商海拼搏一番。”
  胡飞坐在沙发上四处乱动的身形僵住，看向罗学云道：“罗总是在招揽我么？”
  “是，青云跟大北，哦不，跟齐德龙的合作不是很愉快，我希望青云食品在以大北为中心，辐射开来的东北市场中占有一席之地，加强广告宣传和销售渠道，做到孩童顾客对青云的牌子非常熟悉，熟悉到以为青云食品就是本地品牌。
  为此，我提出采购大北食品南售，作为加深合作的条件，只是齐德龙的力度太小，很不务正业，有一杆没一杆的，看得人恼火，这个任务就得由青云办事处承担起来，再加上对莫科的外贸，可以预见，办事处很快就是分公司，人员架构充实壮大。
  只要你来，就是分公司总经理。”
  罗学挥舞橄榄枝。
  “范经理呢？”
  “他是总负责，还要回江城的。”
  “吕林呢。”
  “他俄语很好，要担负起莫科方面的业务，作为副总经理专门负责外贸，不干涉你统揽大局，主抓广告和销售。哦，对了，若是北风食品投产，青云下订单也会由分公司经手。”
  胡飞皱眉道：“听起来像是专门负责销售的业务公司，架构再怎么丰富，都比不上厂里，单薄无依。”
  “你在大北食品不也是负责采购引进，甚至帮齐德龙搞销售么。”
  “那不一样，之前齐总还没有成立德龙公司专门搞销售。”
  罗学云笑道：“也就是说，你很在意大北食品这个国营职工的身份，而不是介意工作类型？”
  胡飞缓缓嗯了一声。
  “要是这样，我还真不好劝。”罗学云故意道，“要不青云也在大北设厂，联合北风食品，跟大北食品竞争，最后把你们厂打垮，连工资都发不出来，逼你下海？”
  “焅！”胡飞声音洪亮，“厂子招你惹你了。”
  罗学云道：“瞧，你这不是很明白大北食品的处境么，很清楚它经不起风吹雨打，既然这样，何不择木而栖，选择更好的生活。青云食品别的不说，就是工资高福利好，还有股份分红，能很快让家里过上好日子。”
  胡飞埋怨道：“哪有你这样办事的，威胁别人要打垮厂子。”
  “这就是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古代打仗为了保护城里的百姓，不也有很多将军忍辱投降么，你要在乎厂子，应该跟我混，不在乎厂子，更应该跟我混。”
  “我算是见到你的真面目，如此霸道。”
  “再霸道不也得你情我愿么，你若是有意，只是顾忌身份不舍得，我自然要帮你一把，等将来你发达，也会感谢我，若真是不想，我也不会强求。所以，你怎么选？”
  胡飞涨红脸，老半天说不出话。
  罗学云继续蛊惑，道：“来青云，摩托就能光明正大骑回去了。”
  胡飞苦笑道：“罗总何必呢，我又不是什么人物，这样为难我。”
  “选择权不是在你手上么？”
  短短一句，揭开温情面纱，胡飞无法自欺欺人。
  “给我几天时间考虑考虑，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