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作者:土豆烧牛腩      更新:2025-11-03 17:37      字数:3168
  “暄宝渴了,你呢,你怎么没睡?你在烧什么?”陆绥冷淡持重的反问。
  陆军夹着烟,猛吸了两大口,“你没长眼睛啊?自己不会看啊?”
  陆绥被噎的说不出话,“……”
  蹲下来捡起还没烧完的纸张,是他爸的给政府大楼做的检测报告。
  “怎么烧了?”
  陆军头也不抬的说,“政府大楼都拆了,相关人员死的死,跑的跑,它们现在就是一堆废纸,不烧留着干嘛?垫着当枕头睡吗?”
  陆绥眼神脸色不好看,忍了忍,绷紧下颌,“刘家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陆军粗糙的像树皮一样的手僵在半空中,纸张从他手中缓慢的坠落进火盆里,很快就被火焰吞噬殆尽,只剩下一堆扭曲的残骸。
  陆军收回手,身体坐直,定了定心神,“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陆绥跟他对峙片刻,苦涩的笑了笑,低下头,卸了挣扎绷紧的肩膀,“你又不懂?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做些什么?我长大了,我能帮你了。你别一个人扛着,你让我也分担一些,好不好?”
  他们叔侄俩,好像从他爸不在之后,就没有好好说过话。或者说是陆军从来都不给他说的机会。他就算是问了,说了,陆军每次都是敷衍搪塞过去。
  陆军徒然地掩饰了一下惶然,哑着嗓子说,“我能做什么?今天请周律师过来就是想问问他。你爸留下来的这些资料,能不能把刘国庆绳之以法,能判他多少年?”
  陆绥面色阴沉地盯着他,“那以前呢?”
  陆军懒懒地瞟他一眼,“是暄宝告诉你的吧?”
  陆绥怒吼,“你别岔开话题!”
  陆军脸色不愉,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吼了回去,“吼什么吼?一天倒憨不痴的……砍脑壳的敢吼我了!周律师之前来是因为暄宝他舅舅把他外婆留给他的房子卖了。我想咨询一下怎么样才能用最低的价格把房子买回来!”
  他诓陆绥太多次了,陆绥不怎么信,陆军把手里的资料全扔进火盆里。“不信你问你二婶去,骗你干嘛?不想让你知道,是怕你有想法,觉得我和你二婶偏心暄宝。”
  陆绥墨黑眸子被火熏的起了一层氤氲,后知后觉他又被陆军牵着鼻子走了。他是不可能问出什么的,陆军也不会跟他说。
  为什么不跟他说?
  为什么?
  “那我爸的事,周律师是怎么说的?”
  “证据不足,再加上于耀东这个主犯已经死了。刘国庆是从犯,但现在在医院昏迷不醒,当年知情的人,找不到了。都不知道是死是活。于郡判了死刑,她就算知道她也不会认的。”
  陆军愤怒的声音里是对这个世道不公的控诉。
  可再愤怒又有什么用?
  “你别烧了,总会有办法的。”陆绥抢走他手里的资料。
  陆军又猛吸了两大口的烟,把烟屁股扔进了火盆里,
  “这件事儿就这样吧,就算刘国庆判了刑,也不会判死刑的。顶多后半生都在牢里度过,他这种上了年纪的一般不会让他干苦役。跟换个地方养老没什么区别,还不如在外面……”方便他随时随地下手!
  陆绥不甘心的低吼,“那我爸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吗?”
  “他没有不明不白,你和我都知道。就算真相大白,除了你我,你二婶,又谁会在乎真相?这个真相,对于别人来说顶多就是茶余嚼舌根打发时间的闲话。但对于我和你二婶,又是一次生不如死!”
  来晚了的真相,算个屁的真相。
  顶多就是一个笑话!
  第124章 刘家闹鬼
  刘国庆醒了,但瘫了。刀捅在腰椎上伤到了脊髓。刘梅疯了,还在精神病院。
  他家人口单薄,就剩了一个侄子刘佲在广东打工,村支书给刘佲打电话,让他回来照顾刘国庆,他做主,以后刘国庆的房子田土都归他。
  刘佲接到电话的第二天就回来了,一半的工资买了飞机票。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去到医院看刘国庆,看他还活着,就跟医生说不治了。雇了辆面包车,把刘国庆接回家。
  他对刘国庆没什么感情,还住自己家,一天就只负责给刘国庆送三顿饭。回来的第三天,他把刘国庆的田土都卖了。歇了一天,又把刘国庆养的四头大架子猪。两头大黄牛,一匹马。鸡鸭兔,全卖了。
  就剩刘国庆现在住的刘家大院还没卖,他打算等刘国庆死了再卖。
  刘国庆瘫在床上拿他没办法,只能捶床大骂,“砍大鬼的,你怎么不把我也卖了?!咱们家就那些土田是最金贵的,你还全卖了!你个背时砍脑壳的!你等着,你那死了的爸不会放过你的!”
  大门口外,刘佲给自己留了一只大公鸡,刚杀了。烫过水,蹲着拔鸡毛,“你以为我不想卖你吗?我贱卖都没人买!”
  “你你!!!我要去告你,你这个不孝的,忘本的,砍大鬼的!”刘国庆气的摔下床。
  “砍脑壳的!快进来,快进来,你听到没?!”
  刘佲听到了声音装作没听到,扯开嗓子唱,“妹妹你大胆往前走,往前走!莫回……”拔完毛,提着光秃秃的大公鸡,大摇大摆的进屋。
  蜷缩在地上的刘国庆,很像路边被车碾死的野狗,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刘佲捂着嘴,“大伯,你在地上干嘛?吃屎吗?你怎么去吃屎呀?传出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不做饭给你吃呢!快起来!”
  刘佲臂膀上全是腱子肉,揪着刘国庆的衣领像扔破布似的把他扔上了床。刘国庆枯树材的身躯止不住的痉挛,嘴里发出一声声濒死的惨嚎。颤巍巍的抬起手,指着他大骂,“你这个背时砍脑壳的!你不得好死!”
  刘佲讪笑,“我不得好死?大伯你是不是屎吃多了?脑子里全是屎,不得好死的是你!”
  刘国庆面部神情萎靡,深陷的两眼满是惊恐,“短命的,你说什么?!”
  刘佲提着还在滴血的死鸡,阴恻恻的靠近刘国庆,牵起唇笑着说,“你干的那些事儿,我爸都跟我说了!那么多条人命,你不怕吗?晚上,睡得着吗?”
  刘国庆一怔,“你胡说八道!”
  “有没有胡说八道,你比我清楚!”刘佲提着死鸡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大声说,“今日之果,昨日之因,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刘国庆气的抓着床畔,发出一声声剧烈的咳嗽,满是褐色老人斑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形。
  午夜时分,鬼火狐鸣,刘国庆怎么睡都睡不着。大门没关紧,阴风吹的嘎吱响,像一个快要断气的老人。
  刘佲住在自己家,跟他家隔了一堵矮墙。幢幢明暗的光影透过窗子照地上,像死人的经幡。“刘佲,死寡仔!刘佲!”刘国庆断断续续喊了半个小时,也不见刘佲过来。
  喊的嗓子哑了,爬到床尾,刚拿起杯子,一阵阴风鬼影袭来,有人在哭,像是女人的,又像是婴儿的。“谁?谁在外面哭?”
  哭声没有了,刘国庆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一抬头,窗边站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半边脸腐烂了,眼睛流着血,怀里抱着一个血淋淋的死婴!
  “啊!!!!”刘国庆大叫了一声,搪瓷杯子掉在地上,水流了一大滩,倒映着一他条条皱纹的脸,还有半张模糊不清的鬼脸……
  刘家闹鬼的事儿第二天就传遍了云雾村。
  陆绥去小卖部给师傅工人买烟,女人们坐在大柳树下,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刘家闹鬼的事儿。
  陆绥刚进小卖部,梁靖暄抱着兔子追了进来,红着鼻尖哭得抽气,“老公你坏!走了不叫我!你坏你是坏老公!”
  陆绥眯起一双犀利冷冽的眼睛,“再哭,再骂,就不给你买开胃丝和津威了。”
  梁靖暄哭声噎住,揪着小兔子的尾巴擦眼泪,“那我要两包开胃丝!”
  陆绥英气逼人的眉眼此刻带了点无奈的严厉,“你前天吃了三包,今天只能吃一包。”
  前天他去送砖,梁靖暄趁他不在,把梳妆柜镜子夹缝里的辣条全偷吃了,气的他把他压在梳妆柜上*了大半宿。
  梁靖暄“啊”了一声,“坏老公……!”
  骂完抱着小兔子蹲下去,陆绥狠心不管他,买完烟又买了两包白糖,两板津威,一包开胃丝。递给马秋三十块。马秋多拿了一包开胃丝哄梁靖暄,“暄宝,别哭了,绥子不给你,秋哥给你!”
  梁靖暄抽抽噎噎的没接,向看陆绥,“老公,可以吗?”
  陆绥脸色稍稍柔和起来,一把拽起他,“可以。”梁靖暄扯着小兔子的尾巴擦干眼泪,接过马秋手里的开胃丝,“谢谢秋哥!”
  马秋伸手勾他鼻子,“不用谢!”
  “秋哥进鞭炮了吗?”
  又有人来了,马秋越过两人,“有,我给你拿!”
  拿鞭炮回来,招财猫下面压着两角钱。
  大柳树底下纳着鞋底的女人们还在说刘家闹鬼的事儿,马秋老婆舜宁说的最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