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妹不可能是恶女! 第9节
作者:
青枝雨      更新:2025-11-03 17:46      字数:2200
 
  师妹似乎已经十六了?
  凡间有句话。
  儿大避母,女大避父。
  而他作为兄长,长兄如父,或许也当是如此。
  深夜。
  “嘭!嘭!嘭!”
  尖锐利器砍着木门的声音刺入沈晚棠耳膜。
  “摇啊摇啊摇,摇到美人湖。”
  “阿爷戏水把船翻,阿姐哭着咧嘴笑!”
  “我说阿姐你真美,阿姐却要我陪她!”
  “奇怪真奇怪,嘻嘻嘻嘻嘻……”
  沈晚棠侧躺在床,听着诡异的童谣缓缓抬眸。
  那人似乎知道她醒了,又笑着问:“阿姐,你知道美人湖是什么吗?”
  沈晚棠嗤笑一声,字字诛心:“你的埋骨地。”
  恶鬼:“……”
  仿佛受到了耻笑,他砍门的力道更急更大了,直到门被他砍出个大洞。
  他嘻嘻笑着踏进来半步。
  危险来临,沈晚棠反而背过身去。
  “你以为弄个鬼打墙我师兄就发现不了你?”少女冷淡的嗓音在夜里掷地有声,“不想死就滚出去,你该杀的不是我。”
  恶鬼不以为意,反而质问:”不该杀你,那我该杀谁呢?你们都该死!”
  他小小的身躯握着菜刀已经走到了沈晚棠身后,两手高举菜刀,浅薄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映在墙上。
  沈晚棠静静看着,声音仿佛带着无形的蛊惑:“这些自私自利令人生厌恶心的村民都该死。”
  此话一出,墙上的影子僵住了。
  恶鬼闭了嘴,收了菜刀。
  他垂着头往回走。
  两行泪不自觉从他眼眶流下,泪珠越滚越大,犹如泣血。
  同为女子。
  这个人是明白她的……
  这个人懂她的痛苦……
  她操控着男孩的手,触上残缺的木门,试图消除力量,让这里恢复正常。
  身后却再次传来声音:“我师兄在门外等着你,一旦鬼打墙消失,他会一剑杀了你。”
  沈晚棠突然翻身下床,在她茫然的目光下,把“他”拽过去藏在被子里。
  恶鬼呵呵一笑:“我早就死了,还怕他?”
  沈晚棠的冷眸瞥向“他”。
  “我师兄的剑,是天下最厉害的剑。”
  “妖、魔、鬼,乃至真神,皆可一剑杀之。不论谁,只要死在他剑下,来世即便投胎身上也会有一道疤。”
  “你也可以把这道疤称之为另一种意义上的天罚。”
  恶鬼闻之一震。
  她有过耳闻,听说无虚宗出了个无心之人,乃是天道的化身,是这世间的审判者。
  而他的名字是……沈卿言。
  恶鬼不敢再造次。
  因为很快她见识到了厉害。
  鬼打墙消失了。
  沈卿言的剑穿透了木门,剑尖堪堪停在沈晚棠的心口前。
  鬼气突然消失。
  一门之隔,他闻到了师妹身上独有的淡淡海棠花香。
  闻到熟悉的气味,他的心莫名安定下来。
  他收了剑,打开门,视线于黑暗中上下扫了一眼沈晚棠。
  随后,目光落在她的床上,问:“他来了。”不是疑问,而是平静的陈述与笃定。
  沈晚棠后退几步,挡住他的视线。
  她的身上未披外衣,只穿了单薄的几件衣裳,衬得她身姿要比平日里更瘦些。
  她挡在他面前,很难挡住他的视线。
  便指着一个方向,开口道:“师兄,他方才被你一吓跳窗逃走了。”
  “你想救一只恶鬼?”
  沈卿言的黑眸沉沉盯着她的脸,仿佛已然识破了她的伎俩。
  一种无形的压迫落在她的身上。
  她有些无辜,轻声道:“师兄为何不信我?他确实已经走了,师兄若再不去追恐怕来不及了!”
  沈卿言不信,大步越过她,一把掀开被子。
  他道:“至纯至善自然好,可若是善到纵恶行凶,就是愚不可及。”
  借着银辉,他回头看去——
  里面空无一人。
  “师兄,你早知他会过来自寻死路所以一直等着,我若真想救他,白天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告诉她。”
  沈晚棠有些失落,语气也低了下来,自嘲一笑:“师兄总是相信自己的感知与判断,从不曾相信过我。”
  这话无端勾起了沈卿言许多回忆,他的黑眸在夜色中泛着幽幽的光。
  他希望师妹能早日修成无情道,早入仙途。
  当小姑娘扬着明媚的笑寻来时,他只会问她:“今日可有悟出什么?”
  于是,小姑娘的笑颜不见了。
  局促不安的把手里的东西藏在身后。
  像这样的回忆有许多,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记得这么清楚,就连师妹每个代表着情绪的神情他都记得。
  虽然记得,却无法理解,更无法共情。
  就如此刻,他看着师妹,无话可说。
  随后,师兄追了出去。
  沈晚棠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脸上的任何情绪都瞬间消失不见。
  眼底的温顺良善似被冰霜凝结。
  她想,师兄想救谁,她便杀了谁。
  早在鬼打墙消失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用符把恶鬼送走。
  此刻的钱家,大概只有死人了。
  也的确如她所料。
  沈卿言踏入院中,浓重的血腥味朝他袭来。
  他的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一步一步靠近泥屋,手中的问心剑攥在手中,一道寒光折射在木门上。
  “嘎——”
  推开门,常年失修的木门发出怪异的声响。
  门推到一半,似是撞到了什么突然停住。
  他垂眼看去,是一个小孩的腿骨。
  是那个孩子——他死了。
  或者说,他早就死了——那只恶鬼逃了。
  往里深入,剑尖挑开盖在地上的大红衣料——嫁衣。
  嫁衣下盖着的是钱氏颤抖的身体,她躺在地上抽搐不停。
  再挑开挡住她脸的大喜红盖头,露出那张被烧伤毁容的脸。
  钱氏瞪着一只眼睛直勾勾看着居高临下的沈卿言,哆嗦着手指着床上。
  因为惊吓过度,以及舌头也被烧伤过,她说不出话来。
  沈卿言不需要她说话,他知道她想说什么。
  她想说,她的丈夫死在了床上。
  他现在只在意两点:
  人怎么死的?恶魂逃去了哪?
  他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了钱氏染血的手上。
  这里三个人,男人身中数刀,女人虽然完好,手上却全是血。
  至于孩子,不过是个器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