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手拿开! 第42节
作者:
提笼遛龙      更新:2025-11-03 17:52      字数:2675
 
  江荻说着说着,竟还有点自豪,全然没注意到陆是闻的脸色越来越沉。
  他停止炫耀,对陆是闻说:“我要洗澡了,你把药放这儿,快出去。”
  陆是闻站着没动。
  他一直觉得这些年,他的情绪已经稳定到就算世界末日来临,他也能有条不紊的计划好最后几小时应该做些什么。
  直到看着江荻,在他面前漫不经心、甚至还带着点小得意的炫耀自己受过的伤,他才知道那些所谓的无波无澜、平心静气,其实根本经不起这人的刺激。
  哪怕一星半点,都要山洪暴发。
  怎么就…这么会气人。
  “快点。”江荻不耐烦催促。
  陆是闻舒口气,抿唇:“医生不让你碰水,容易感染。”
  “不会,我糙。”江荻说着就要进浴室,陆是闻快走几步将他拉住。
  陆是闻:“我接水给你擦。”
  不等江荻回话,又道,“还是我帮你洗,免得沾水。”
  江荻绝不可能让陆是闻帮他洗澡,虽说都是大老爷们儿,自己有的陆是闻也有。
  但要当着他的面光屁股还是觉得臊得慌。
  正想着该怎么把陆是闻轰走,自己已经被按坐在马桶盖上。
  客房的浴室是干湿分离,陆是闻打开水管,调好温度,把毛巾放在下面浸湿拧干。
  抬起江荻一只胳膊。
  “举好。”
  江荻的小臂上也有一块伤,应该是受击时本能抬肘挡留下的。
  陆是闻小心避开那处,沿着手臂从上至下仔细擦着,擦完又换另一只。
  陆是闻的力度正好,水温也合适,照理说应该很舒服。
  但江荻就是放松不下来。
  印象中,上一次有人给他擦澡还是小时候他爸带他去公共浴室。
  洗完出来,在小卖店给他买了瓶酸奶。
  ……是什么牌子来着?比一般味道更酸,瓶口包了张纸,要用吸管扎开,喝到最后太稠了还得拿管子搅一搅。
  江荻乱七八糟想着,尝试转移注意力,一抬眼看到墙上的镜子。
  浴室温度高,镜子上蒙了层雾气,平时有衣服挡着还不太明显,这会儿看陆是闻的肩膀怎么比自己宽这么多?
  腰上也没赘肉,像他们这种整日埋头学习的,长成这样对得起每天久坐的那几个小时么。
  见江荻半天不说话,陆是闻分了点眼神给他,就看到江荻绷着脸,神情严肃的盯着镜子。
  放下的两只手还在很小幅度的对比衡量着什么。
  陆是闻垂眼,没戳破江荻那点小心思,转过身涮洗毛巾。
  关水的时候实在没忍住,唇角扬起。
  上身和后背擦完,陆是闻让江荻把长裤脱了。
  这次江荻说什么都不肯。
  他的手又没断,弯腰擦个腿的活还是能干。
  陆是闻也不再强求,出了浴室回自己房间洗澡。
  江荻确定他走远,果断打开淋浴,拿着花洒又把自己能冲到的地方重新洗了遍,这才觉得彻底舒服了。
  洗完澡,陆是闻又来给江荻上药,让他盘腿坐在床上。
  拧开药剂瓶的瞬间,江荻直接被呛得打了个喷嚏。
  “靠,这什么生化武器?”江荻说着就想跑,被陆是闻抓着手腕给拖回来。
  陆是闻:“中药,我刚刚查了下,网友都说效果好。”
  “你信谁不好信网友。”江荻又要溜,这回陆是闻眼疾手快握住他的后脖颈,在那点软肉上轻轻掂了掂,“乖一点。”
  陆是闻掌心很热,江荻脖子后的皮肤又敏感,当即像窜过一阵酥麻的电流,起了层鸡皮疙瘩,整个人都僵硬了。
  他使劲搓着被陆是闻碰过的地方,耳尖发烫道:“你特么又把老子当狗逗?”
  只有在撩猫逗狗时,江荻才会去捏它们的后脖颈,可陆是闻总对他这么做。
  还乖一点,他这辈子都不知道什么叫乖一点!
  徘徊在屋外的小狗本狗陆易,听到有人喊“狗”,像得到允许般用头拱开门,跑了进来。
  两个前爪一扒,趴在床边,吐着舌头眼巴巴盯着陆是闻手里的药瓶。
  陆是闻把瓶口往它鼻子前凑了凑,陆易只闻了下就连退好几步,站在墙角汪了声,一脸戒备。
  “看吧。”江荻冷声,“连狗都嫌。”
  陆是闻不再与他多分辩,直接用棉签蘸了药水贴在江荻下巴上。
  江荻倒吸口凉气,这玩意不仅臭,还巨疼无比,像一把盐洒在溃疡上,又拿牙签使劲戳了戳!
  陆是闻掰正江荻的脸,看他疼得拧起眉,也没想到这药会猛烈成这样。
  江荻不是个娇气的人,除了怕打针,一般小伤都不放在眼里。
  这是疼坏了。
  陆是闻放低些声音:“再忍忍,我轻点。”
  见江荻说什么都不肯来了,陆是闻沉默片刻后,颔身微微靠近。
  在江荻下巴上轻轻吹了口气。
  陆是闻刚刷过牙,还带着股清新的薄荷味。
  江荻一动不动,缓慢眨了下眼,目光一点点下移。
  陆是闻敛着眸,神情很淡。
  吹完后掀起眼皮和江荻浅浅对视了下,再次垂下。
  江荻喉结轻轻滚动,原本用来挡陆是闻的手笨拙的攥着他的衣角,既没松也没推开,不伦不类的僵持着。
  看到药水已经风干,陆是闻才默默撤身。
  “还疼么。”
  江荻“啊”了声,下意识道:“疼…”接着反应过来,迅速改口,“…疼都不疼!这药确定能管用?”
  见对方逞强,陆是闻点头嗯了声:“那我再多给你上点?”
  “不、不用了。”
  陆是闻牵牵唇,没再继续逗他,放柔手上的动作。
  像是又要下雨,没关严的窗户外飘进潮湿的泥土味,连带着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花香。
  屋里的空调柜机发出微不可闻的叹息,浴室内水管滴下一滴水。
  陆易原地转了两圈卧下,懒洋洋瞥着床上坐着的两人,最后实在难忍困倦的合上眼。
  气氛很舒适,很安稳。
  陆是闻又蘸了点药,涂在江荻的肩胛骨上,看他的肌肉下意识绷紧,再控制着慢慢放松。
  “江荻。”
  陆是闻唤了声。
  他声音不大,有些沉,与窗外树影摇晃的沙沙作响融为一体。
  江荻等了会儿没等到下文,闷闷“嗯”声,带着点忍疼的鼻音。
  四下又一阵不长不短的静默。
  “像刚刚那样…你会觉得讨厌么。”
  陆是闻语气如常,药水沾到皮肤,又泛起难耐的灼烫麻痒。
  江荻抿唇等待这一轮不适的过去,还以为对方是在问他刚刚拎自己后脖颈的事,没好气道:“废话,不然老子也捅你痒痒肉一下试试?看你喜不喜欢。”
  “我是说帮你吹伤口的时候。”
  陆是闻顿了顿,轻声重复,“会讨厌么。”
  江荻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有点慌。
  陆是闻这句话像是有什么魔力,一下就把先前的画面与感受尽数带了回来。
  药抹在下巴上很疼,被薄荷味的呼吸吹过后又变得凉凉的,之后莫名其妙开始发烫……
  像特么中毒了一样。
  江荻嘴唇动动,挪开点视线:“就、就那样吧。”
  陆是闻静默了下:“是讨厌,还是不讨厌。”
  陆是闻这人说话处事向来识分寸,进退两端皆有余地,难得像现在这样刨根问底。
  江荻没来由的有些焦躁,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屈起又张开。
  最后很小声且迅速地咕哝了句:“不讨厌。”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这话说完,就觉得身后给他上药的手稍稍停顿,变得放松。
  “嗯。”
  陆是闻应道。
  “那我继续吹了。”
  “………哦。”
  ……